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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貢》著作時代評議

2010-01-01 00:00:00陳立柱
古代文明 2010年1期

提要:(《尚書》學家劉起釪先生有多篇(部)論著討論《禹貢》的成書時代,反復論證《禹貢》成書不晚于春秋,提出的證據為《禹貢》寫成必在春秋以前或不晚于春秋的一個“鐵證”,一個“要證”,一則“史事”,和兩則“必早于戰國的史實”。此后,劉先生進一步采信辛樹幟、邵望平兩人的《禹貢》成于西周說。本文認為,劉先生提出的證據存在諸多問題,討論問題的方法也不盡可取,他對于顧頡剛先生的批評,尤其值得商榷。

關鍵詞:劉起釪《禹貢》著作年代證據

《尚書·禹貢》歷來受到學者們的特別關注,據統計,“宋至清代研究它的專門著作有近140部,僅清代就有23部,論文157篇”,在《尚書》諸篇研究中可稱為最。《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多有評論,如《禹貢長箋提要》云:“《禹貢》自宋元以來,注釋者不下數十家,雖得失互見,要以胡渭之《禹貢錐指》為最善?!薄队碡暯馓嵋芬嘣疲骸啊队碡暋芬黄?,自注疏而外,無慮數十家。”近代以來因為研究方法改進與考古資料的增多,《禹貢》研究有了較大的突破,僅在《禹貢》寫作的時代上提出的意見就有:西周初期、西周早期、西周中晚期、東周時期、春秋時期、春秋晚期、戰國時期、秦代和西漢時期等等說法。

劉起釪先生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有多篇論著討論《禹貢》的成書年代。最早一篇《(禹貢)的寫成時期及其作者》寫于1989年,《(禹貢)寫成時代諸問題》成于1997年,《(禹貢)寫成年代與九州來源諸問題探研》及《尚書校釋譯論》的討論部分,都是以《(禹貢)寫成時代諸問題》為基礎完成的,基本觀點一致?!?禹貢)的寫成時期及其作者》一文,主要分析影響最大的顧頡剛的《禹貢》成書于戰國說,認為該說雖然“較有說服力”,但于一些歷史資料未能注意,《禹貢》中“有不少內容不能晚于春秋時,又常有戰國出現新情況以前的事……由這些即可知《禹貢》初稿反映的是春秋之世地理情況,流傳至戰國之世,又增加了些戰國才有的地理情況,它的全文經過了不斷修訂增補的過程,像最前三句和最后兩句,如宋儒所說,是最后才加上去的。”

后來,劉起釪先生吸收了農史學家辛樹幟與考古學家邵望平兩人的意見,相信《禹貢》為西周初期王朝史官所追記。90年代以來,劉先生對辛、邵兩位的研究多有稱許,且舉《(禹貢)寫成年代與九州來源諸問題探研》(以下簡稱《探研》)一文為例,內云:

這是從文獻以外,就考古學成就所提出的最可珍視的意見……是非常審慎而又中肯的卓

見……這就能使探析((禹貢》時代只把眼光拘于后代的在文獻中兜圈子的研究者猛然驚覺,要有

膽量把眼光探向前代了……我們今天可以贊同其前一種可能,《禹貢》藍本出于商朝史官之手,

則《禹貢》定本就是后一種可能,是由周初史官所追記了。

可見,劉先生完全接受邵望平的意見,且認為:

《禹貢》本文所反映的至遲為春秋之世所已有的地理情況……既早已存在于春秋之世,它必非憑空產生的,那么就應考慮,王國維、辛樹幟先生的成于西周之說有其合理性了?,F在益以考古學者的意見,就使我們視野擴大,知道古代九州的劃分,是一種客觀存在,有著源遠流長的自龍山文化時期已自然形成后歷三代繼續存在的一種人文地理區系。即是說,公元前2000年(約當夏初)前后黃河長江流域古代文化區系的劃分,與《禹貢》九州的劃分,基本符合。這就使人們體會到,這種文化區系,是九州劃分的自然依據。

簡單一點說,《禹貢》既早已存在于春秋時期,其出現于西周時期是很可能的,考古學者提出的公元前2000年前后黃河長江流域古代文化區系的劃分,與《禹貢》九州的區劃基本符合,是其自然基礎,“《禹貢》作者是根據自然地理區劃九州……所以《禹貢》是客觀地按經過長期形成的人文地理區系為依據,完全撇開了三代實際的政治地理區域來寫成的?!?/p>

可以看出,劉先生關于《禹貢》寫作年代的研究主要在兩個方面,一個是他自己論證的《禹貢》早已存在于春秋之世;一個是借助考古與農史學者的研究,相信《禹貢》作者為西周史官,是按照古代人文地理區域而加以劃分的,與三代實際的政治地理沒有關系。劉先生所說的邵望平先生的觀點出自她的《(禹貢)“九州”的考古學研究》一文,其基本觀點之不能成立,我們已另文做了評述。這里專論劉先生對《禹貢》早已存在于春秋之世的研究。

劉先生《禹貢》成書必在春秋以前的討論在《(禹貢)的寫成時期及其作者》一文中已經開始,以后不斷有所論述。他為此在《探研》一文中提出的一個“要證”, 一個“鐵證”,一則史事,及兩則“必早于戰國的史實”,都是需要再討論的。下面予以逐一分析。

劉先生說的“要證”是指“冀州”,他說:

如“冀州”一詞,在春秋資料如《左傳》等書中,皆指今山西省境,北及內蒙南部。到戰國資料如《山海經》、《逸周書·嘗麥》、《晏子春秋》、《楚辭·云中君》等丈獻中,皆擴展冀州的含義為中土、中國、天下。而《禹貢》所用冀州一名,仍只是其朔義,其州境即春秋時所指的晉境,

顯然在戰國用以指中土、中國、天下以前。這也是不晚于春秋之一要證。

我們依劉先生所說稽查《左傳》一書,并未發現“冀州”一詞,只有“冀方”。劉先生在《(禹貢)冀州地理叢考》一文中討論“冀州”地理,引的是《國語·晉語四》的資料,它說的是晉公子重耳如楚,楚王享之,彼此對于如何報答問題曾有幾段對話。重耳曰:

“若以君之靈,得復晉國,晉、楚治兵,會于中原,其避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囊犍,以與君周旋?!绷钜佑裨唬骸罢垰x公子。弗殺,而反晉國,必懼楚師。”楚王曰:“不可。楚師之懼,我不修也。我之不德,殺之何為!天之祚楚,誰能懼之?楚不可祚,冀州之土其無令君乎?……”

此事《左傳》僖公二十三年的記述略有不同,且未用“冀州”一詞。劉先生說此“冀州指晉境”,在另一處也說:“《晉語》記楚成王說讓晉重耳回去做‘冀州之土’的令君,是冀州原來就是指晉國境?!?。

韋昭注《晉語》云“晉在冀州”。初看此文,我們也覺得冀州與晉國相當。仔細尋繹三人的對話,又覺不妥。重耳以能與楚國中原(治兵)相遇為說,不然則為執鞭各韃。中原治兵顯然隱含有爭霸中原之意。楚王不殺重耳而以修德與否為言,又說天命興盛則無所懼怕。接著的“冀州之土”承“楚不可祚”而來,兩者對言,楚王的話直譯即:“老天要興盛楚國,誰能使之憂懼?天若不興楚為霸主,中原之地難道就沒有使令之君了嗎?”冀州若解為晉國:“天不興楚為霸主,晉國難道就沒有賢君了嗎?”這就與重耳之言不能接恰了,不合于楚王說話環環相扣的情況。楚之興霸與否與晉國有無能君并沒有直接必然的關系,而是和天下、中原聯系在一起,能為中原盟主即是天下之大,霸中原即是執天下之牛耳,這是當時的一般觀念,是以楚王有此一說。因此我們認為冀州解為晉國不合文意。學術界也有人如劉先生一樣把“冀州”譯為晉國的,如來可泓《國語直解》翻譯這一段為:“上天如果保佑楚國,誰能讓楚國軍隊憂懼呢?上天如果不保佑楚國,那么晉國廣大的土地上,難道就不會出現具有美德的其他君主嗎?”。上天保佑楚國與晉國有無賢君之間有什么關系呢?如此翻譯,叫人讀了不知所云,楚王的話變得意不連屬,聽不懂了。而如董立章將冀州譯作“中原”,就好多了。這里的“令君”,和《左傳》成公八年所說的“三代之令王”及昭公元年“自無令王”的“令王”一樣;譯為“使令之君”,即可以在中原(冀州)大地上發號施令的人,這是只有霸(盟)主才可以的。

再說,楚王之言“冀州”,與《楚辭》楚語的冀州也當一致?!冻o》之言冀州,是與四海相對的中央、中原(州)之意。如《九歌》“覽冀州兮有余,橫四海兮焉窮”,冀州與四海相對,顯然是指中土、中原。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簡《容成氏》中也有九州,但沒有作為《禹貢》九州之一的冀州,可見楚人的冀州觀與北方的不同。

還有成書時間與《左傳》相近,即戰國早期或其以前的古文獻提到的“冀州”也不指晉境。如《逸周書·嘗麥》載:“黃帝執蚩尤,殺之于中冀”,又曰“有殷之多辟,自其作虐于古,是威厥邑,無類于冀州”。黃帝殺蚩尤之地,后世多以為在琢州,今屬河北,不是指的晉國。又如《墨子·兼愛中》:“東為漏之(大)陸,防孟諸之澤,灑為九澮,以楗東土之水,以利冀州之民”。東土與冀州相對,明顯指的中原。再如《山海經·大荒北經》:“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這個“冀州”與《逸周書·嘗麥》所說顯為一地。如此等等所提到的冀州,都不在晉境??梢妱⑾壬f的“要證”存在著理解上的問題。

劉先生說的“鐵證”是:《禹貢》中的大河,自大侄山北折,經大陸澤,再北到今天津北入海,自南向北直貫今河北省境。《周譜》說周定王五年河徙,始離大陸澤之南向東行,而后形成后代河道。劉先生由此認為《禹貢》作者“根本不知有河徙之事。這是《禹貢》不晚于春秋的鐵證,是無法動搖的關于《禹貢》地理的最根本的關鍵性記載。”言下之意若是戰國作品,就不會述河徙之前的古河道,而應是戰國人熟知的河道。

揀選有關史料與學界研究可以看出,劉先生所謂的“鐵證”并不像他所說的那樣不可動搖。首先,周定王五年河徙之有無,學者間爭議較大,至今未有定論,劉文也舉出一些爭議的情況。清代學者焦循曾舉出9條證據證明這一年并無河徙事發生。史念海先生在焦循的基礎上,又結合實地踏查進一步論證之。還有人認為是后定王,即貞定王(公元前468—441年)五年的。周定王五年為魯宣公七年,如果像一些論著所講的那樣河徙發生在大河北去的宿胥口一帶,必然會使衛國都城(此時在楚丘與濮陽)一帶受災,而據《春秋》、《左傳》,這一年的春天衛孫良夫去魯國會盟,冬天衛君又與魯君等在黑壤會盟,都沒有向魯告災。河徙為非常之事,《春秋》特別重視,未有記載說明衛人應該未曾受到河徙之災。其次,先秦時期的很長時間里,黃河改道的情況是很多的,這已成為共識。譚其驤指出,《周譜》所記河徙只是其中的一次,甚至可能不是很重要的一次。因此不可執此一端,以定《禹貢》所述大河必在春秋以前。史念海就堅持認為,《禹貢》所說的河道是戰國時期的黃河河道。再次,沒有考慮如果它是托古之作,則作者必會注意人所共知之事實。像河道大徙這樣的事情,《禹貢》作者想必不會不知道,因而作《禹貢》時故意述其改徙前的河道,即參考舊籍而述古河道,以避“托古”之嫌疑。已有學者指出:“明顯有悖常理常情,全然不顧基本事實的所謂‘作偽’,其實算不上‘作偽’,真假相雜才是‘作偽’的通則。”顧頡剛先生一再指出,《禹貢》作者參考了古代傳說與文獻記載尤其是《山海經》等,可能還包括《九共》、《九丘》或《九州之志》之類的古佚書。制作《禹貢》這樣“規劃整齊,層次分明”的作品的人不會是普通的學人,其知識廣博、熟悉文獻是可以想見的,戰國時代大量的托古之作都是這樣做出來的。既然熟悉古文獻,作《禹貢》時故意言其改道前的情況,是很自然的。所以“鐵證”之說顯未盡恰。

劉先生說的不晚于春秋的一則“史事”是指《左傳》哀公九年所記“秋,吳城邗溝通江淮”。他說:

《孟子‘滕文公上》說禹“排淮泗而注之江”。這是就當時淮泗已通江的事實說的,誤把夫差的功勞記在禹身上了??芍@是戰國時人所共知的事實,可是《禹貢》寫成時還完全不知道此事。揚州章說“沿于江海,迭于淮泗”。傳文釋為:“沿江入海,自海入淮,自淮入泗?!奔串敃r南方要運貨到北方,只能沿江入海,再循海道入淮以通北方??芍队碡暋分械慕?、淮不通,是早在春秋后期夫差開邗溝以前的事實。

這就是說,若是戰國成文,則江、淮已通,貢道必然經過邗溝而直通淮泗,不必再由江而海、由海而淮了。劉先生的這個說法,宋代林之奇已經提出來了,他說:“此蓋誤指吳王夫差所通之水以為禹跡,其實非也。使禹時江已與淮通,則何須自江而入海,白海而入淮,為是迂回也哉?!睂Υ?,岑仲勉已從江淮下游之間水網密布,河湖眾多,沿流不斷,南北相通是按自然規律發展的,指林氏之說“未可為通論?!边@是就一般情況而言的。要說明白這件事,需要先弄清以下幾件事。

首先,不少古籍都說到江、淮原本是相通的,如《墨子·兼愛中》云:“禹治天下,南為江漢淮汝,東流之注五湖之處”。五湖,舊注多以為即今太湖?;?、汝也注五湖,無異于說它們也注江。又《孟子·滕文公上》:“決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還有《淮南子·本經訓》也云:舜之時“江、淮通流”。劉先生說孟子誤把夫差的功勞記在禹身上了,可是墨子與《淮南子》作者,一在孟子之前,一在其后,也有相近的說法,難道都是誤會嗎?

其次,《禹貢》中的長江、淮河也非不相通,只是以前的人沒有認識到而已。這方面近人已有不少研究,如胡玉縉通過考證舊籍與引證新說,指出《禹貢》“東迤北會于匿”,與“會于汶”、“會于泗沂”、“會于澧”、“會于涇”、“會于澗渲”、“會于伊”一樣,“匿”必是水名,并引吳承志說“匿”即“淮”的借字,《漢唐扶頌》:“匿夷來降”,假匿為淮,提出江自湖口以東,折而北行,合肥水而會于淮,故云“北會于淮”。曾運乾也有相同的見解,他說《禹貢》“東迤北會于匿”之“匿”“為淮之假借字。兩大水相合日會,江、淮勢均力敵,故云會。古江、淮本相通”。

可以看出,《孟子》等所說禹時淮泗與江水相通,與前前后后不少學者的意見是一致的,《禹貢》說江水“東迤北會于匿”,即是說的江、淮通會,與《墨子》、《孟子》、《淮南子》等所說完全一致。

再次,《左傳》“吳城邗溝通江淮”到底何指?杜預注:“于邗江筑城。穿溝,東北通射陽湖,西北至末口入淮,通糧道也,今廣陵韓江是”,即以后世韓江(今江淮運河)當古邗溝。這個說法影響很大,酈道元《水經·淮水注》、楊伯峻《春秋左傳注》承其說并都有進一步的發揮,認為是吳王夫差時所挖、吳軍北上必須經過的江、淮間的通道,以前是不通的。但是稍微留意一下古史便會發現,這個說法是有問題的。

一者,吳王與吳軍早已來往于淮河及其以北的地方。如《左傳》襄公十年(公元前565年)春,“會于租,會吳子壽夢也?!弊娴?,楊伯峻、譚其驤都認為在今邳州北之洳口,遠在淮河以北。又昭公十三年(公元前529年),“秋,晉侯會吳子于良。水道不可,吳子辭,乃還”。楊伯峻注云:“吳都今江蘇蘇州市,由吳至良,須船上溯邗溝,至今清江市轉入淮水,再上溯泗水入沂水,其道難通?!?。此說不可取。祖在邳州北尚且可以會,良在邳州南,而卻因為長江至淮河水道不通而不能會,不在情理之中。還有更早在47年前的成公十五年(前576年)的冬天:“叔孫僑如會晉士燮、齊高無咎、宋華元、衛孫林父、鄭公子舾、邾人會吳于鐘離。”若是所謂江淮之間的邗溝未通不能會良,即如楊氏所說,何以淮水之濱的鐘離之會可以成行?《吳越春秋·吳王壽夢傳第二》記載:“壽夢元年,朝周,適楚,觀諸侯禮樂。魯成公會于鐘離”。壽夢元年當魯成公六年,這是又一次淮水之濱的會晤。再有定公二年,“秋,楚囊瓦伐吳,師于豫章,吳人見舟于豫章,而潛師于巢?!边@個豫章,現今幾乎所有的研究者都認為在今壽縣附近,則吳軍顯然是自江北上至淮,再進至于豫章。又定公四年(公元前506年),吳國大軍乘船至淮水,“舍舟于淮油,”然后合唐、蔡兩國的軍隊與楚軍五戰而入郢都。其軍船所走路線與定公二年所走當相同。魯哀公九年以前,吳國軍隊北征及吳王北上與中原諸侯會盟,已有很多次,何以哀公九年時一定要再挖溝才能北上至淮,實在說不通。

二者,由《左傳》魯哀公八年記載,武城(時屬魯)人在吳國境內種田,捉到一個鄙人說他漚菅弄污了自己的吃水。武城在今山東費縣西,邯在今蒼山縣,值費縣南,郎人的污水可以流到吳境的地方,則吳國地界此時至少已到今山東蒼山以西地區。如果九年還要在靠近長江的地方修建運河以通糧道,真是不可思議的了。據《左傳》,成公七年“吳伐郯,郯成”,就是說,遠在100多年前,吳勢力己接近郯國即今山東蒼山縣一帶。

三者,據《水經·淮水注》,因湖風太大不能航行,永和與興寧時,不得不沿湖岸穿渠通航,則更早的春秋時期,行船更小,水面更大,又如何可以經受湖風的撲打而可以湖為航道?后大運河即沿湖岸數十里開鑿而行,也是這個道理。杜預、酈道元乃北人,都未到過揚州,于當地情形不能實地考察,所說推測只怕多于實證。

四者,《史記-吳太伯世家》說吳王“居外久,士皆罷敝”。吳王所居之外地何在?自然為邗城的可能性最大,因為吳王又有“邗王”之稱。如果邗城在揚州附近的長江之濱,其去吳都(今蘇州)不能算遠,無以謂之“居外久”??墒侨粼诨匆员保抢镎潜鄙现性臉蝾^堡,長期在這里謀劃北上爭霸的事業,正所謂“王居外久,士皆罷敝”。邗即干國,許慎《說文》云:“邗,國也,今屬臨淮。從邑,干聲。一日邗本屬吳?!壁鯂笾略谇啬鹿?公元前659-621年)初年滅于吳。所以又有屬于吳的說法。這方面已有多人考證,可以相信。蒙文通指出:“邗國之在臨淮,則知邗溝亦在臨淮?!庇终f:“杜預說邗溝在廣陵,尚無不可,而必以邗溝在江都,則隘矣。”所說可謂得體。宋鎮豪也認為,殷周革命,干國大部分人遷于蘇北泗洪一帶立國,即在淮河以北。漢之臨淮郡有29縣,北自今邳州南,南達長江之濱,跨淮南北,東至于海,西漢時治淮北的徐縣(今泗縣與泅洪之間),東漢治下邳(今邳州南),都在淮以北。所以吳王所久居之外地的邗城不太可能在揚州附近,反是在淮北的可能性更大。

我們還可以從早期文獻記載吳王所挖的溝都在淮河以北來說明邗溝不在江、淮之間。《國語·吳語》有關資料提供了這方面的線索。如“勾踐襲吳”章載王孫雒與吳王的對話有:“(若)無會而歸,越聞章矣,民懼而走,遠無正就。齊、宋、徐、夷曰:‘吳既敗矣!’將夾溝而歷我,我無生命矣。”這是吳王接到越國進攻吳國的情報后,討論是否前往黃池赴會時,一個叫王孫雒的人分析形勢時的談話。韋昭注:“旁擊日巧”。此時徐國已滅于吳,當是住在原地的徐國族眾,為報國恨而時刻準備襲擊吳人。徐,韋昭注“今大徐”,在今天的安徽泗縣與江蘇泗洪之間。夷,韋注以為淮夷。齊為大國,新敗于吳,吳若懼退,齊必然會沿沂水直下乘機攻吳。齊、宋、徐、夷四國族可以夾溝而旁擊吳軍,則此溝必在四國短時間皆可以臨之或接近的地方,它當然不會是北邊的荷水,那里去淮夷、徐地遠甚。也不會是杜預說的韓江,這里近于長江,四國皆遠其地,無以夾溝而擊吳之可能。睽諸當時形勢,此溝只有在淮河北岸泗水、沂水中下游一帶才有可能。其東有齊與淮夷,西為宋,徐地在其左近。則吳軍經過這里,四國族正可以夾溝而擊之。而這里正是漢之臨淮郡的北部地區,郡治所在,說邗溝在這里顯然更可信。

又“夫差退于黃池”章載吳王語:“昔……余沿江溯淮,闕溝深水,出于商、魯之間,以徹于兄弟之國?!崩[其語,“闕溝深水”在沿江溯淮以后與商(宋)、魯之間,當然也只能在淮河以北。還有“吳王既殺申胥”章:“吳王……乃起師北征,闕為深溝,通于商、魯之間,北(當為東)屬之沂,西屬之濟,以會晉公午于黃池?!边@個深溝東通沂水,西聯濟水,無疑即“荷水”。

可以看出,吳王開鑿的幾條溝都在淮以北。其所城之邗與所挖之溝,當然也不應為連接淮河與長江的溝瀆,而應在淮河以北的地方。已有學者指出:《左傳》所說“溝通江淮”與“北屬之沂”相當,“實指連通沂、淮的水道,與后來的韓江無關。”其說與《吳語》記載吳王所闕溝的大體方位頗相符合。

邗城邗溝既在淮以北,那么“溝通江淮”之“江”所指為何?過去一般把它理解為長江,石泉先生指出,古代稱江者不只有長江,沂水、淮水、漢水等都曾蒙“江”之名,古籍中甚多見?!妒酚洝分冻兰摇放c《越世家》中的“江淮”或“江淮北”,指的都是淮河及以北的地方,《戰國策》中的一些“江南”,實指淮南。石先生的觀點已為學界接受。如此則“溝通江淮”之江,一定理解為長江,未免拘泥。早期的江其實是南方古語言中河流的共名,所謂“南江北河”。“江淮”與古文獻中常見的“江漢”指漢水、“江湘”指湘水一樣,當指淮河,可視為“淮江(河)”的倒語。古語中大共名前置,甚常見,不贅。劉先生只以杜預注立論,并未深考邗溝的確實所在,也未參考學界的新研究。

第四,關于春秋戰國時期南方江、海、淮水通航問題,我們知道的是,吳王北上爭霸,“越王句踐乃命范蠡、舌庸,率師沿海沂淮,以絕吳路”。還有吳軍曾“從海上攻齊”,這一次攻齊的路線大體是自江而海,由海入淮,再從淮水支流游水北上攻齊。越國遷都瑯琊,也常自海上往來。如此等等,說明江、海、淮的水道甚是通暢,由江而海、由海而淮是當時東方南北交通的重要通道,也屬常行,與《禹貢》揚州章“沿于江、海,達于淮、泗”相一致。林之奇與劉先生以為江、淮相通便不必走海道,只是推想,與當時一般情形不合。

由以上,所謂《禹貢》寫作不晚于春秋的一則“史事”,顯然不能成立。

至于必早于戰國的兩則史實,一為《禹貢》只稱滎而不稱“鴻溝”,不稱就是不知,故《禹貢》作期不得晚于戰國。這個說法讓人想起當年張蔭麟批評顧頡剛使用“默證”。劉先生這么說似也不無這個嫌疑。另一則史實是“《禹貢》各州之土壤,其顏色未按五色分配,于徐州卻又獨貢五色土,此皆在戰國五行說盛行以前?!边@樣說的前提是:五行觀念出現后,每一種思考與創作都必須也必然會打上五行色彩,否則即在其以前發生。這樣說法、推論之不可取,顯然無需深論。再說,陰陽五行學說是在戰國晚期至西漢時才形成的,如果《禹貢》作于戰國中晚期,也不一定會受五行說的影響。

劉文討論《禹貢》作期有一明顯特點,即凡是《禹貢》中未明言者即視其為作者所不知,不知就是還沒有發生,從而成為《禹貢》寫作之下限。如言河徙,言吳王夫差溝通江淮,言鴻溝,言五行問題等。這讓我想起過去討論《禹貢》作期關注鐵的問題,如果鐵之發明與使用未發生,則作者自然無從知道與寫明。是以大家特別關注之,成為《禹貢》成書上限討論之重要根據,因而被視為《禹貢》成書研究的“鐵”門關。劉先生從知與不知論《禹貢》寫作之下限,與以往大不同,顯示作者思路之特異。這種方式討論著書之時代,不僅有使用默證之嫌疑,而且忽略了托古者“故意為之”的動機問題。所以是一種不可取的證明方法。

《探研》還辨析了顧頡剛《禹貢》成書于戰國說的五條證據,認為不能成立。這種不唯師說、當仁不讓的精神,非??少F。但是問題的關鍵是,劉先生對于顧說的辨析是否能夠成立。先看顧先生的證據。顧氏的分析較具體,我們概括言之。第一條是《禹貢》中有內、外方山,其名出于楚人對于北方的設防而將嵩山稱為外方山,將湖北的章山稱為內方山,這必是東周以后楚人到了江漢平原(江陵)才會有的,西周時楚人還在丹、淅二水間,不會有這種稱謂;第二條是吳王夫差為北上稱霸,開鑿了連通泗水與濟水的“荷水”,所以才會有《禹貢》“浮于淮泗達于荷”,以前兩水是不通的,因而《禹貢》寫作必晚于夫差開此運河;第三條是揚州之揚得名于越,兩者雙聲、義同,而越人到公元前473年滅吳后疆域才達于淮,《禹貢》“淮海惟揚州”,必然在這以后才會出現;第四條是春秋時蜀尚與中原隔絕,直到秦公元前316年滅蜀,而后《禹貢》才能以蜀境為梁州;第五條是中國由銅器時代進于鐵器時代,始于春秋而盛于戰國,而《禹貢》中有貢鐵與鏤(鋼),故其撰寫必不早于戰國時代。

劉先生認為顧說的后三條證據“是顛撲不破的,但其(一)(二)兩證尚可商榷?!眲⑾壬岢觥按呵锴捌诘馁夜哪辏蹲髠鳌芬延涊d楚國方城、漢水之固,則方城、內方在春秋前期早已有之,不待至戰國?!边@是對顧先生第一點的批評??墒?,《左傳》的成書一般認為在戰國,前文指出劉先生也是認可這一點的,其作者使用的語詞自然多為其時所通行,何況之后又不斷有增刪、杜預還進行過改編呢?因此《左傳》有方城并不代表春秋前期一定就有方城及內、外方山。僅此可以看出劉先生的駁論是沒有力度的。劉先生對顧說之第二點的批評是,酈道元曾親往泗水驗證,認為吳王“夫差只是把荷水‘浚廣’了,而非新鑿。”又舉程大昌也說荷水為原有之水,非吳王所鑿。因此“不能說《禹貢》寫成會在夫差之后?!蔽覀兦也徽f前述《國語·吳語》明確記載吳王開鑿連通泗水的“商魯間”的深溝,就算是浚廣,也說明原有河道不足以通航,否則何必“浚廣”之?浚廣前吳船不能通航,西周初期乃至更早時期怎么就一定會是舟行的貢道?這個道理不需要詳為闡發。關于荷水開鑿問題,史念海先生有較深入的討論。他指出,荷澤以東地勢高昂,雖在荷澤盛漲的時候也不易向東流去。所以《禹貢》要說“導荷澤,被孟諸”,水向南方的孟諸流去是順勢,但是向東南方則走不通?!罢菫榱藭酥T侯而成霸業,吳王才費力開挖荷水的?!?/p>

至于顧氏后三條證據,劉先生說“確為戰國資料寫入了《禹貢》中,這只好理解為古代文籍總不是成于一時一人之手,而往往經過一個較長的流傳過程,由前后不同的人遞增而成;有的則是主稿成于前代,在流傳中于某小節目中增入了后代一些有關資料?!队碡暋芳词侨绱恕!眲⑾壬@里用一個“遞增而成”將顧氏的三個證據否定掉,沒有提供任何事實上的證明。我們知道,理論上成立的,事實上常常可能并不存在。顧氏舉證都很具體,劉先生不具體分析其證據的得失所在,如此處理顧氏的三個證據,實在叫人感到遺憾。

顧先生關于《禹貢》成書的論證其實分為兩個大的方面。一個方面是就《禹貢》記述的有關具體內容與歷史事實的對比,如上所提的五點。再一方面則是討論《禹貢》一文體現的基本觀念、社會制度等與歷史時代情形之間的關系與矛盾,通過這些矛盾的揭示來顯露文本本身的時代特征,如他說“禹貢篇里把落后的制度和先進的理想一齊記下,雖然顯出了矛盾,可是也就在這里自己說明了著作時代?!?/p>

這一方面,顧文用了很大的篇幅詳為闡發。顧先生接著說:“說禹貢為戰國時書就靠在這一點上嗎?不!還有許多別的證據。”。接下來才提出上面討論的五點。可以看出顧先生對于《禹貢》先進的理想與落后的制度“這一點”的重視?!皠e的”五點只是補充。劉文中提到“這一點”,但沒有予以任何討論,顯然是不可取的。

自來討論《禹貢》成書的學者都比較注意其中“九州”部分。而早期的九州是否九個州(九數之州)即如《禹貢》所言,學者們則較少注意。戰國時鄒衍說“赤縣神州內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為州數。”即禹之九州不是九數之州,而是一個州,名叫赤縣神州。九之得名,初與數字無關,這從它的甲骨文與金文的字形可以看的出來。鄒衍之說與此相一致。還有《爾雅·釋地》的九州,與《禹貢》的九州不同,其中沒有梁州而有幽州。上博館藏楚竹簡《容成氏》中也敘述大禹治水分劃九州,但沒有大家普遍認為最重要的冀州,而東方不僅有兢(青)、涂(徐)二州,還有一個菖州,與以上諸書九州又不同。前言《墨子》說大禹治水,講到與“東土”相對的“冀州”,這個冀州無疑指中原、中州,與《禹貢》冀州也不同。同是說的禹之九州與治水,彼此差異何以如此巨大?若歷史上真有一個禹之九州,則這幾個九州必是一個版本的不同傳本(說)。討論《禹貢》成書,為什么不先去考察更早期的九州,或各種版本九州之“祖本”是個什么樣子?古之九州即它之“祖本”的出現必定要在它所記述的史事之后,既然據文辭本身不易弄明《禹貢》寫作之始末,何如深求其事、以事之發生時間或有無判斷文本出現之上限,再通過它之傳本演變的經歷,看一看《禹貢》九州的出現可以排在什么時段上,如此則《禹貢》成書的大致時間就有了一個確定的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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