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與新年(組詩)

舊時光

——獻給母親

我后來才知道，不是

你的血管硬化，是你的時光

舊了

時光怎么說舊就舊了

時光擁有隱形的翅膀

無時不在，無處不在呀

難道時光想與塵土聯手

卷走你的晨昏，你的

一生的忙碌

現在你乖得像個孩子

吃飯和吃藥時才起床，其余

嗜睡——你的時光如此安靜

而我陷入了巨大的哀傷

要咬牙，才能阻止臉上的淚水

要轉身，才能撫平胸口的痛

人到中年，我的時光已不再堅固

你的現在就是我的將來，總有一天

所有的悲喜都要用完……

窗外的冬雨，滴答著

我內心無數的話語

無助的時光

水角凌

這路就這么大。長不過一里

最寬不過三米。從頭走到尾

半小時夠了

其實，我不要這么大

只要這路的一頭、一小段

原名是小米巷

其實，我也不要這么大

只要小米巷24號、一間屋里

名叫蓮女的母親

母親老了，似這路繁華已過

若干年后，這里將拆建

矗立起豪華住宅區。只是

老店可以新開，老路可以翻新

老母可能……

因此，接下來我不找佛祖

或上帝。只想請時間

坐下來，好好地面談

深深地交流一次

關于愛，關于恩情

關于拯救

時間催老了水角凌路

時間復活了母親的健康

——哦，但愿如此!

學孝記

當曙色打薄母親的窗簾

當遠處有雄雞試著打鳴

我已起床復習昨天的作業

——學寫“孝”字

先把“孝”字喚醒，再安放在

心里，上“土”下“子”，中連的一撇

應該是背著一根拐棍，雖不忍看

但言與行一致，一個接一個地寫

直到成了習慣，直到一句話

“百善孝為先”高興地出場

也有一句話不高興了，沒關系

“久病床前無孝子”說的不一定是我

2009年10月起，干我該干的

比如去“無”為“有”:

有熱的問候，熱的飯菜

有熱的洗臉和洗腳水，并抓緊

讓孝茁壯成長，在善的幫助下

像樂善好施的陽光

不輕言放棄

不是寫給別人看

不用做給別人看

我只是在重復小時候

母親對待我的樣子

元 旦

——獻給2010年

元旦這一天睡到自然醒

起床、洗漱、吃藥、曬被

站在陽臺上，面對月偏食后的太陽

憂傷而滿足:21世紀第一個10年

走了。唉，我又平安地老了一歲

早餐后打開手機，短信如客人

叩響新年的門扉，問候和祝福

在新年的入口處交替登場

驚喜、淺笑、沉靜，之后回復:

舊歲里如果我曾讓你難過，嗨

請隨著新年的到來一笑而過吧

中午去老屋陪母親吃飯、曬太陽

大聲告訴八十有三的她今天是1月1日

她聽成了10月1日;再在耳邊高喊是新年

她聽成了過年，馬上掏出200元壓歲錢

哈，新年新氣象，母親也學會了忽悠

晚餐在天河溫泉賓館，文友聚會

喜悅，率先爬上久未謀面的新年的臉

紅紅的酒似溫暖的火苗，點燃了

歡笑，點亮了千言萬語

詩歌和散文，此時春天般一見鐘情

喲，元旦是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