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張內心要有虛空,這虛空不是真空,而是一個未知與虛無。在一般情形下,一個詩人的內心可能會有過多的詩意,他常常會被這種所謂的詩意填滿。他的頭腦中也人為地充滿了一些詩意的意象,并且為之沾沾自喜,這是很愚蠢的。詩并不是對美的復制,而是對生命與內心自由的一種承擔。它是與生俱來的對生命的一種敏感。而一個真正的詩人,他天生有著對求知空間的強烈的探索欲望,當然這仍然有別于一己的求知,而是一種抵達與抵近的渴望。這虛空部分,則是人的內心相對黑暗部分,也是尚未蘇醒部分。恰恰是這一部分,也許我們只能逼近它,永遠抵達不了。因此它才會有著一種虛無的品質。
另外,在這虛空中,我要說的是,它的黑暗部分,它的與生俱來的欲望,惡,嫉妒,敵意。因此,在詩的寫作中,這部分也非常重要。可以說,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敵人,每一個內心的自我,都是現(xiàn)實中的自我的敵人。并且,性別之間,也是一種敵人關系。這個內心的敵人是強大的,真實的,最具生命質感的。而現(xiàn)實中的自我,則是一個小我,是好的,守秩序的,同時也是偽善的,虛弱的。但這還仍然是基于道德的判斷。
在深入的詩的寫作中,有時是兩個互為敵人的糾纏。在返回本真的生命與情感時,我們不可能下一個簡單的判斷,哪個是好的,哪個是不好的。好與不好,善與惡,這是道德層面的判斷。真正的詩是用生命、自由和愛來判斷的。詩人應當在這個判斷范疇內去建立他的詩歌寫作。情感的混沌,肉體的燃燒,高燒108度,靈魂深處的顫栗,自我否定,向自己的內心投擲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