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中秋,“文明茶園”在北京西珠市口大街路北的煤市街口正式開門營業,它是在清末1907年前后天和園救治修建而成。因為當時正是清末大量使用電燈、電話等西方文明的時期,茶園由此得名“文明茶園”。
文明茶園的戲臺坐北朝南,二層樓,門旁兩柱書曰:
“強弱本俄頃,愿同胞愛國正宗,此日漫談天下事
古今無常理,結團結文明進步,他年都是戲中人”
說起文明茶園,就必須談談其經理人俞振庭。俞振庭(1879—1939年),“俞派”武生創始人俞菊笙之子,和被譽為“武生宗師”的楊小樓、尚派武生創始人“尚老將”尚和玉是師兄弟。俞振庭功底深厚,兼得乃父及舅父張玉貴的精髓,華貴稍遜楊小樓,樸厚欠于尚和玉,但火爆、花哨、沖、猛卻略勝楊、尚一籌。更難得的是,俞振庭頗具革新精神,在文明茶園開業之初,俞振庭就大力倡導文明新風,實行了一系列大膽的開禁措施:
首先,在京城首開茶園的夜場演出。
清代中葉到清代末年以前,茶園是沒有夜戲的,都是日場。原因很多,一個是清代實行一些宵禁制度,晚了就要關城門,也就是北京的內城九門,而茶園都在外城,所以人們要是出內城去看戲就回不去了;一個是照明設施問題,那時最好的設施是煤氣燈,但茶園大多用一些油燈在昏暗的劇場里進行照明,無法滿足觀眾的觀賞要求;還有一個是日場演出的多為科班沒有出科的學生,他們實際上在未畢業之前已經嶄露頭角的,比如喜子輩的陳喜星、雷喜夫,連字輩的馬連良,而且戲票并不是很貴,所以很多人愿意去看。俞振庭一改舊制,開設夜場,既滿足了白天上班族的夜生活需求,增加了客源和收入,還給更多演員提供了鍛煉的機會和場所。
其次,在戲樓上專辟女座,使婦女也能走進茶園看戲。
清朝中葉禁止婦女到戲園聽戲。嘉慶初年,有一個御用文人叫郎葆辰,善于畫螃蟹,人送外號“郎螃蟹”。他認為京師婦女出入戲園有傷風化,于是上奏提出禁止婦女出入戲園子。嘉慶皇帝準奏,從此戲園子不賣女座。《清稗類鈔》載:“京師戲園向無女座。婦女欲聽者,必探得堂會時,另搭女桌,始可一往,然潔身自好者,尚裹足不前也”。到光緒末年,由于清政府急于完成“庚子賠款”,就想出強迫上“國民捐”的法子,令戲院上演“義務戲”。演義務戲必須滿座,所以允許婦女聽戲。俞振庭就是第一個對女性敞開大門的茶園老板。1909年刊印的蘭陵憂患生《京華百二竹枝詞》有云:“園自文明創始修,開通破例萃名優。各家援例齊開演,男女都分上下樓”。
最后,開創了女伶登臺、男女演員同臺演出的先例。
當時,京城班社沒有女伶,俞振庭就把天津的著名女演員金月梅、孫一清、趙美玉等請來演出。隨后來京的天津著名坤伶劉喜奎,在京城引起轟動,其程度曾一度蓋過梅蘭芳和譚鑫培。“女伶劉喜奎以梆子花旦獻藝氍毹,聲勢煊赫,座價之昂壓倒老譚,更無論楊小樓、劉鴻升、梅蘭芳輩矣”。“劉喜奎演《新茶花》,京中人士若狂。上午九時園中已無余隙。日戲演畢,皆坐守不去,以待看夜戲”。(《十日戲劇》)
文明茶園的這些舉措,受到各界好評。1907年11月30日《順天時報》一篇未署名文章“文明茶園聽戲記”就寫道:“北京數百年來,戲班最稱第一,戲園內容的野蠻也可稱第一。數百年后,到1907年10月間,方才有這文明戲園。園名文明,真是名實相符”。
文明茶園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改為華北戲院,有“時代藝人”之稱的評劇演員喜彩蓮,在此演出了《人面桃花》、《十三妹》、《鋸碗丁》等新評劇和文明戲,轟動一時,頗受歡迎。現在,文明茶園已改建為豐澤園飯莊,以另一種方式在滿足著人們的物質享受和精神享受。
作者單位:廣西民族大學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