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網友在我的博客上留了這樣一段話:“編輯,是用良心工作的,一篇稿子來了,用心去修改和敷衍而過全是良心使然。刊登出來讓讀者品味,才知道花錢訂雜志,原來買的是編輯的良心!”讀罷,我的心不禁怦然。我能想到,這位網友一定是在讀了我寫的《編輯,社會的良心》一文后才寫的這段話;我也能想到,這位網友一定是在忍無可忍時才發出了這種感慨;我還能想象出這樣的場景:一位讀者買了一本雜志,興沖沖地拿回家,一翻,竟是錯字連篇、疏誤百出,便隨手一扔,哼,這編的是什么雜志,編輯的良心到哪兒去了!用雜志的質量來掂量編輯的良心,把處理稿件的態度放到道德的天平上稱量,這無疑使我們感受到了一份嚴肅、一份凝重。
文章千古事,甘苦寸心知;編輯千古事,優劣世人知。作者寫稿時,字斟句酌,傾盡心血,“吟安一個字,捻斷數莖須”,“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編輯編稿,全神貫注,誠惶誠恐,決不放過一個病句,決不漏掉一個錯字。如此,文方能得其所幸。反之,則文得其所禍。記得一次我去友人處,見書櫥里矗立著一本某哲學大師的文集,便取出來翻閱。友人在一旁道:“這本書印的太糟糕了,凈是錯兒,我正想把它燒了呢。”我說:“別介,湊合著看吧。書挺貴的,燒了豈不可惜?”他說:“不能這樣想。雖然我白花了錢,可是免得讓它從我這里以訛傳訛貽誤后人。”沒過幾天,這位友人告訴我,他把那書燒了。我聽了,心中涌起一種敬佩與感激。這位友人雖然蒙受了書錢的損失,但是卻力所能及地消除了一個以訛傳訛的流布點,為文化的純潔做了一件好事。
平心而論,書刊出錯并非全是編輯不用心使然。都說電影是遺憾的藝術,書刊又何嘗不是!有時,盡管編輯已經盡了十分的努力,盡管編輯已經熬得兩眼通紅,盡管編輯覺得不會再有什么差錯了,盡管編輯覺得盡善盡美了,但是,當刊物印出來后一看,啊,還是有錯兒!立刻就陷入了尷尬,陷入了羞愧。你說不認真吧,認真了;你說認真了,可為什么還出錯呢?“無錯不成書。”編輯也只能以此作為慰藉、作為調侃了。
話再往回說,那個網友還只是從編輯修改稿件的態度上來看編輯的良心。其實,更能體現編輯良心的是看編輯用了什么稿子。是麻醉心靈的精神鴉片,還是滋養心智的文化佳肴,是味同嚼蠟的文字垃圾,還是熘熠生輝的真知灼見;是蠱惑人_心的讖語邪說,還是令人振奮的科學發現;是云遮霧障的滿紙謊言,還是石破天驚的真相還原。時下,學風浮躁、學術腐敗已成學界痼疾。為了拿學位、評職稱、報項目、獲獎勵,抄襲剽竊、偷粱換柱、改頭換面、搪塞敷衍的事時有發生,致使文學垃圾充斥書刊。有人嘆息:“現在是寫書寫文章的人越來越多,看書看文章的人越來越少。”有人調侃:“現在的文章只有編輯一個人在看,作者、讀者都不看。”話雖尖刻,卻是說出了一種現象。其實,好文章還是有的,關鍵在于編輯的態度。沙里淘金,需要的是對金子的渴望!
自打看了那位網友的留言,每次面對稿件,我的眼前便仿佛閃爍著一種期待、嚴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