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安托瓦內特,這位曾入主凡爾賽宮的波旁王朝末代王后,這位曾在歷史上被世人譏嘲為貪食蛋糕無度的“頭腦簡單的女人”,在十八世紀的法國宮廷將洛可可風華演繹到極致。透過女性的視角,索菲亞·科波拉在《瑪麗王后》中不可忽視地再現著瑪麗人生之中那些琳琳總總的花樣蛋糕,避退了無數囂燥嚴肅的政治因子。蛋糕的滋味屏蔽了太子妃和王后的身份,此刻的瑪麗·安托瓦內特只是一位任性而純粹的女孩子罷了。
我們最早接觸的蛋糕估計是是童年時的生日蛋糕了。只是那孩提時一年一度的隆重節日現今已被打上了厚厚的火封印章,每每回咂起來,卻總像是在欣賞一張張玻璃板上刻印的影像似的,邈遠單純,柔柔淡淡的感覺就像是童年時渴望至極的奶油蛋糕的滋味。
其實,小孩子是并不懂得春節除夕等節日在中 國人心中的地位的,因為那些節日的主角無非是觥籌 交錯的成人們,而孩子們最能恣意暢享的節日恐怕正 是他們的生日了。
讓記憶回轉到那個紅領巾飄揚的年代里,每戶家庭的父母總為在一年中妥善地預留一個日期,為他們的小寶貝們精心地籌辦一個生日宴會,無論家里富庶與否,奶油蛋糕都是不可或缺的主角。那時蛋糕也需預訂,跑到市區最有影響里的一家糕餅店,拿著一張訂貨和取貨的憑單,然后便格外尊貴地等待著那只“獨一無二”的生日蛋糕在師傅們的轉盤上一點點地裱制成型。
垂涎地趴在透明的玻璃窗外,偷偷窺著糕餅師傅們熟練地將紅色的果醬汁細細地點開一個小小的口子,然后龍飛鳳舞般地描寫出“生日快樂”這四個雷打不動的草字,當然,更有心意的餅店師傅是會耐心地問詢一遍小客人的名字,然后微笑著在平滑的奶油表面裱出小客人們的姓名花兒。于是,我們便愛煞那可愛的糕餅師傅了,因為這個小小的姓名花兒正能滿足孩子們天生的小小野心呢!看著他們自己的名字從一個小小的三口之家的范圍之內竟被蔓延到一只蛋糕的表面,哪怕這幾個代表名字的草字最終還是落腹于他們自己的小小腸胃之中,不過總過收獲到了一種無上的榮光。我想這種帶點小虛榮的奇妙體驗就好像是小學時,看到自己的作文被語文老師當作示范篇目油印成冊時才有的那種激動吧!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的奶油蛋糕是不能與現在相比的。大約和我一般都是出生于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孩子們,只要你愿意在如今囂雜的忙碌中去回憶過往的童年時光,那一只只誕生于鮮奶油蛋糕之前的麥琪琳蛋糕總是會成為小壽星的家人們在每場生日宴之后愁于處理的燙手洋芋。由于這種麥琪琳奶油就像是一大塊濃稠的油漆,堵在喉頭,使勁一咽,總有股油膩的無比憋悶的口感,所以作為壽星的小孩子們都是擁有只享受蛋糕漂亮的皮相外衣,而不去食用蛋糕的特權的,因此小壽星們往往會把吃蛋糕的艱巨任務委推于父母大人們。每凡歡快的生日過后,每天的早餐桌上,這種麥琪琳蛋糕是要被陸陸續續地分享一陣子才能正式地退出生活的前臺。
作為一類替代鮮奶的奶制品,這種類似于人造蟹肉般的麥琪琳奶油,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一度成為奶油蛋糕的惟一替代品,小壽星們渴盼著一只只完美可人的蛋糕,渴盼著看到自己花花綠綠的裱花名字,但矛盾的是,他們也強烈地抵觸著食用這種口感古怪的麥琪琳奶油蛋糕。
但是,孩子們又怎會知道在那個全國經濟尚處于蘊藉的階段當麥琪琳一統天下的表象背后,確實存在著一批真正的鮮奶油,只不過,當時的人們是把這種鮮奶油叫做“摜奶油”。“摜奶油”一般是不涂抹到蛋糕坯上食用的,而是做成“奶油杯”這樣的食品,單純就是供西點食客們去品賞那奶油口感的細膩與滑潤。這種情況一直到九十年代中后期,鮮奶油蛋糕才總算以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姿態強勢地成為女孩子們蛋糕夢幻中的主角,并且,這份強勢至今綿延。
或許,這一只只漂亮美味的蛋糕總是伴隨著女子們纏柔多情的少女思慮,用精巧的刀叉小心翼翼地捋下蛋糕一角,然后細品慢味地,仿佛就在那奶油與蛋糕相融合的虛虛實實的口感之中,已然找尋到那久違的肆意而無憂的春華歲月。那么,這份蛋糕的甜美不也正是瑪麗王后落寞心靈的另一個填充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