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旅行客

2010-01-01 00:00:00康煥龍

啄木鳥 2010年6期

當晏云被救起并經景區衛生所醫治返回到賓館后，那輪如薄紙般的彎月，如影隨形地悄然跟了進來。

“我沒事，僅是擦破點皮。”受到驚嚇臉色蒼白的晏云朝前來探望她的人說。

“沒事就好?！甭蕡F的導游小姐袁小月如釋重負地長長地噓出一口氣，“假如真要出點什么事，那我可就……”她不無后怕的心緒實難平靜下來。

“是啊!”大家都為晏云能夠平安回來感到欣慰。

“你是怎么從山上摔下去的?”作為旅游團成員之一的林丹，看著她頭上的紗布問。

“這個……”晏云一陣游移，“不知是山上風大，還是腳下的那塊石頭太滑?？傊业纳眢w像被什么推了一下，突然失去了平衡……”她目光呆滯，依然驚魂未定。

晏云是在上午游覽半月山時出事的。當她獨自一人離開大伙行走的路線時，從山上摔下。半月山是屬于典型的丹霞地貌，其成分主要是鈣質沙礫巖。整個山峰的山勢其實并非有多高，但突兀拔起獨特造型的聳立，卻顯得異樣地峻峭。如果一旦從上面墜下，后果不堪設想。好在晏云從陡立的山體滑下時正好被離山頂不遠的兩棵樹木架住，后被林丹發現并很快讓人救起，這才避免了一次嚴重意外事故的發生。

“這次是不幸中的萬幸，以后我們每個人都必須特別注意，一定要隨大家一起走?！痹≡氯滩蛔≡俅螐娬{道，“決不能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否則……”她看看大伙，還是沒有把一切后果均由個人自負這句話說出來。

大家暗暗頷首，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也就沒有人過多地來責怪晏云，都安慰她以后一定要隨大家一起活動，多注意就是了。

“好了。大家都辛苦一天了，回屋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痹≡聫年淘粕磉呎酒?，“晏云由我來照顧，你們放心好了。”

大家沒再多說別的，囑咐了幾句好好休息的話就一起離開而去。林丹走在前頭，當她剛邁出門的瞬間，一個人影在樓道里閃晃了一下，眨眼即逝。她心中一驚不由得停住了腳。

“林丹，你怎么了?”后邊有人問。

“呃，”林丹稍稍沉吟，“我……鞋里好像有顆沙子硌了下腳。”她說著順勢彎下了腰。

“回去洗洗澡，該好好睡一覺了?！焙竺娴娜苏f著話陸續出來，繞過林丹向各自的房間散去。林丹直起腰后，整個樓道已空無一人，只有吸頂燈閃射出柔若輕云的光暈，安然恬靜。她默默地凝視著長長的樓道，好一陣才謹慎地向前走去。當她來到4032號房間門口時輕輕收住腳，兩眼盯著這個號碼若有所思地看了起來，直到電梯傳來有人上樓的聲音，她才匆忙轉身離去。

厚厚的天鵝絨窗幔將照進的月光遮擋在屋外。沒有開燈的屋里像攏住了一團黑霧樣，幽暗溟濛。忙碌了一天而困倦不已的林丹想盡快睡去，可無論怎么都難以入眠。她輾轉反側，最后只好無奈地坐起。她沒有開燈，而是順手拉開窗幔，望著天上那輪清幽的彎月沉思起來。這次出來旅游她完全是為了姐姐才不得已而為之的。就在旅游團即將出發的前一天，姐姐林虹突然將她叫到家里。

“丹丹，我叫你來是想求你幫我辦件事?！绷趾缫槐菊浀卣f。

“什么事，瞧你，至于如此認真嗎?”林丹漫不經心地靠在了沙發上。

“本來這件事我不想說，可到了今天，我不得不告訴你了?！绷趾缢坪跻呀浵铝藳Q心，“洪斯頻他……他有了外遇?！?/p>

“什么，你說什么?”林丹愕然地挺起了身，“姐夫他不是對你挺好的，怎么會……”

“其實這件事我在半年前就已經發現了。但為了維護這個家庭，也為了不讓你們操心，所以我一直都不愿說，我希望他能夠回心轉意。可他……”林虹痛心地有些傷神，“我已經調查過了，這個女的叫鄔艷艷?！彼f著拿出一張鄔艷艷的照片，“她在一家外企公司上班。截至目前，據我所知他們曾在外地有過多次幽會。現在你姐夫剛走了一個多星期，而這個鄔艷艷明天也要到海州去旅游。我想他倆肯定又是偷偷約會去了。為了拿到他們偷歡茍合的證據，我準備請你跟蹤鄔艷艷，逮她個人贓俱獲!”

“這……”林丹看著鄔艷艷的照片有些難以置信。

“這件事決不能再這樣發展下去了，必須得盡快有個了斷。無論后面將會發生什么，無疑我必須有所準備才是。所以我求你了，幫幫我?！绷趾缯f著忍不住用手拭拭眼睛。

“……”看著姐姐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林丹一時無言以對。好一陣過后，她才開口道:“好吧。既然如此，我答應你。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也饒不過這個負心薄幸的家伙?！?/p>

“丹丹，讓你辛苦一趟了?！绷趾缯f著從壁櫥里拿出一個包，“這里有七千塊錢和一架帶變焦頭的照相機，我想你知道該如何使用它，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能讓她半路上溜掉了。”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從姐姐家出來的當天，她向單位請假后就到旅行社辦理好一切手續，第二天便隨團一起出發了。由于不是出游的黃金季節，所以參加旅游團的人并不多，連林丹和導游袁小月算上總共才十八個人。盡管人少，但在這種淡季旅行社認為還是有利可圖的。按照誠信原則，他們派出社里精明強干的一流導游袁小月，率領大家準時踏上了旅行之路。為了方便相互關照，路上袁小月簡單介紹了參加這個團的每個人的情況。全團十八人有四對是夫妻。其中兩對是年逾六十剛辦理了退休手續的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一對是經營著一家小型私企的中年夫婦，最后一對同在一所小學教書，帶著他們即將上小學的兒子。剩下結伴的有一對未婚青年和來自某家公司的兩位男士、一位小姐。還有四位女士，除林丹、晏云和鄔艷艷外，另一位名叫季婕。按道理，由這些人臨時組成的一個集體，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退休人員享受一下離開忙碌工作崗位的輕松，致富的老板領著妻子出來開開眼界，教師在孩子未上學前抓緊時間游玩游玩，還有未婚男女刻意尋求浪漫之旅，年輕的女性排遣情感等方面的煩惱，都是人之常情?？烧l知在第二個景點就出了晏云墜崖之事，更可疑的就是剛才那個閃晃在樓道內的人影。她究竟在干什么?為何又那樣的鬼祟?林丹一動不動地苦思冥想著。月光下，她的肌膚凝脂般滑潤光潔。難道在這些人當中還有像她一樣為了某種特殊目的而專門選擇這次旅行的嗎?假如真是如此，且再與晏云的出事聯系起來，那么，這個人的目的恐怕并非僅是一般的跟蹤，很有可能是要刻意制造一起意外謀殺，所針對的目標說不準就是晏云。這……她不知道自己這種怪異的想法是怎樣冒出來的，但今晚那不經意的所見，難道是某種幻覺，還是……想到這里，她突然覺得渾身一陣發冷。不知道是懼怕還是怵惕，總之有種難以思辨的東西像暗河的潮水一樣一起一伏地攪動著她的心緒，讓她實在難以平靜下來。倘若事情確像自己所推想的這樣，那這次旅行……她越想越覺得后怕，禁不住伸手一把將窗幔拉住。偷窺的月亮再一次被無情地掩去，屋里頃刻間又被那團漆黑的濃霧填充得嚴嚴實實，再也難以辨別出任何的影像。

這次旅游的路線是由北向南，途經三省共計五個景區十三個景點。整個行程為八天。因為昨天晏云出事，半月山還有一個景點未去，時間以及經費都已無法彌補。經袁小月解釋，大家只好帶著幾分遺憾踏上了趕往下一站的火車。全團十八個人的車票不僅在一個車廂，而且座位號也都相互挨著。林丹坐在兩人座位靠窗口的一側，她手里拿著本書似乎在看，但不時抬起頭，看看坐在另一側正好與她形成對角線的鄔艷艷。這時她才發現鄔艷艷本人要比照片更漂亮。一頭烏發下的臉龐圓潤嬌嬈，黑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再加上那曲線優美的頸項和豐滿和諧的前胸，與生俱來有種美女楚楚動人的魅力。如此年輕貌美的女人恐怕對任何男人而言都是難以抵擋的誘惑?？磥斫憬闼圆患伲约哼€真需跟緊點她，看看他們是以何種方式來欺騙姐姐的。正在吃著零食的鄔艷艷并沒注意有人在研判她，她用心剝著堅果的外殼，兩眼不時地望向窗外，洋溢著淺淺笑意的臉上仿佛蘊涵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甜蜜的憧憬。

列車平穩地運行著。得到一夜休息的人們，一邊欣賞著窗外的景色，一邊在談論著什么。只有晏云，似乎仍沒有從昨天危情的陰影中解脫出來，閉著眼睛蜷縮在一個角落昏昏欲睡。一個多小時后，當列車進入途經的第一個大站時，她才微微地睜開眼睛。

“大家下車活動、買東西要注意時間，這里停車只有五分鐘?！绷熊囃７€后，袁小月朝大家叮囑道。

隨著人們的騷動，鄔艷艷也站起身。她抖抖衣服，隨手拿起那個不離身的坤包朝車下走去。林丹沒有絲毫懈怠，她將手中的書朝座位上一扔，立即跟了出來。就在林丹正欲趕步追上鄔艷艷時，卻見她突然返身又走了回來。林丹急忙向后一轉，佯裝著朝一輛流動售貨車走了過去。

“準備買點什么?”林丹在售貨車前剛站下，鄔艷艷就跟了過來，沖她莞爾一笑，問道。

“呃，我……”林丹有些慌措，“我想買包瓜子。”

“我也買一包，請拿兩包?！彼龥_售貨員說著并掏出了錢。

“我來，我來?！绷值げ缓靡馑嫉刳s緊掏錢。

“好了，我來吧，不就是一包瓜子嘛。”鄔艷艷落落大方地說。

林丹沒再禮讓，接過對方遞來的瓜子，隨她一起重新回到車上。剛才短短幾分鐘所發生的一切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鄔艷艷為何有如此的舉動?是她過分小心地在試探，還是另有其他原因?如果是前者，那自己很可能就暴露了。不過她不認識她，再說她的動作也不是很明顯，恐怕不會引起她什么懷疑的吧。另外通過剛才與她的接觸，她覺得她屬于那種性格開朗的人。如果能與她交上朋友，那一切可就要變得方便多了，不但可以輕而易舉地探知出他倆的關系究竟到了何種程度，說不準還能勸說她就此離開姐夫，從而徹底撫平姐姐的心頭之痛。對，就這么辦。

經過五個多小時的行程，下午三點多，旅游團順利抵達這次出游路線的第三站博里市。導游袁小月提議明天上午去旅游景點，今天下午希望大家利用剩余時間到市區走一走，這樣既節省了時間，又能兩頭兼顧。大家一致表示同意。隨后他們跟著她一起住進距市中心不遠的一家三星級賓館。

晏云打開電子門鎖走進房間，她將手中的旅行包朝床上一扔，然后伸手拉上窗簾。她在黑暗中凝坐了一陣才將燈打開。她不愿即刻就去上街，她想先洗個澡再說。她走進衛生間正準備放水，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請問晏小姐住這里嗎?”門外響起一位少女純甜的聲音。

“是的，你是……”她沒有立即開門。

“我是千紅花店送花的，有人讓我給您送花?！?/p>

“送花?”晏云不由得一愣。是旅行社有意安排的，還是……她躊躇了一下，最后還是把門打開了。

“晏小姐，這是你的花?！彼突ㄅ畬⒁皇r花捧到晏云面前。

“是誰讓你送來的?”晏云看著花問。

“我們是接到一位女士電話預約而送的，具體叫什么我不太清楚?！彼突ㄅ侄Y貌地回答。

“呃……”晏云沒再說什么，只好將花接了過來，“謝謝!”

送花女走后，晏云拿著這束花仔細地端詳起來。她發現花束中央夾著一個用金箔紙折的小仙鶴。她拿出來看了看，然后輕輕打開，只見背面用碳素筆清晰地寫著一行字。

“晏云小姐，請你一定要珍愛自己的生命!”

這是誰，為什么會如此這般地關心她?她剛到此地，舉目無親，什么人會做出這種神速之舉?還有這刻意送上的贈言，又是在暗示著什么?顯然這事不是當地人干的，而是旅游團的人所為了。那這個人……她思索著慢慢走到門前，禁不住拉開門朝外望去。住在同一樓層的其他人為了抓緊時間，放下東西后就離開房間上街了，平靜下來的樓道僅有林丹一個人正朝著她的房間走了過來。

難道是她?她大腦里瞬間掠過上午她在火車上說的話。對，沒錯，就是她!從旅行開始一上路她的行為就有些反常。她像一直在盯著她。這花無疑是她送的，現在她不是正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嗎?這個女人，她……究竟要干什么?她忖度著本想縮回身去，但她沒有這樣去做，反倒開門向外跨出，她倒想看看她到底還要說些什么。

“晏云，你怎么不去上街?”直直走來的林丹問站在門口嚴陣以待的晏云。

“我……待會兒去?！标淘铺氯司?，“你……”她欲言又止，還是沒有把你為何不去的話問出來。

“我現在就去。走吧，咱們一塊去?！绷值た蜌獾叵嘌?。

“噢，不不，我還有事?！标淘埔豢谥x絕。

“好，那我先走了?！?/p>

林丹說完不由得加快腳步，像被人發現后逃跑樣地匆匆直奔電梯而去。晏云望著她這種神態，一陣深深向里的呼吸漸漸抽緊了整個身心。

離開晏云，林丹走出賓館后已不見了鄔艷艷的影子，她一時著急起來。如果此時讓她走脫，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林丹無奈地在賓館門口走來轉去，返身準備去問袁小月能否知道鄔艷艷的去向時，正好迎面見晏云走了出來。晏云看見她，腳步倏地一頓，須臾她還是走了過來，但她沒有和她說話，僅是沖她毫無表情地點點頭后側身而過。林丹頗為尷尬，閃動的目光追隨著她，直到她走出街外消失在行人之中，她才轉回了頭。這個人，剛才還說不去，可現在……看來她對自己已經產生了戒心。林丹一邊思忖著一邊走回賓館。

“你怎么又返回來了?”剛從樓梯出來和季婕相隨著的袁小月沖林丹問。

“袁導游，你知不知道鄔艷艷去什么地方了?”

“她說到那條最繁華的步行街去了?！痹≡赂嬖V說，“你找她有事?”

“也沒什么事，她說和我一起出去，誰知她一人走了?！绷值ぶe稱道。

“你們倆談著，我先走一步?！闭驹谂赃叺募炬即蛄寺曊泻舯憧蜌獾剞D身而去。

林丹看季婕離開，正想和袁小月說點什么，她卻上前拉住她的手?！拔覀円踩ツ抢铮蚁肟隙芘龅剿齻儭！?/p>

林丹無語，只好跟著她一起出來。此時她發現，先她們一步的季婕像驟然間蒸發了一樣早已不知消逝到何處去了。袁小月好像并未有所感覺，她拉著林丹一起上了輛公交車，直奔步行街。

將近八百米長的一段街道，集中了上千家的商場和店鋪。琳瑯滿目的商品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呈現出一派繁華景象。

林丹并非有意逛街，她借著看化妝品的機會悄然離開了袁小月，集中精力想從人群中找到鄔艷艷。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她進了若干家商場，將這條街道來回走了兩趟，卻始終沒有看見鄔艷艷的影子。天色不早了，商店櫥窗的霓虹已經開始噴紅吐綠。林丹好不沮喪，失望之下只好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回走。當她將要走近街口時，看見季婕正從一家商店出來。她想和她一起走，但猶豫少時，還是沒有過去。為了不像剛才一樣被晏云冷落，她有意識地避進一塊廣告牌后面。向此方向走來的季婕一邊往挎包里塞東西，一邊躲閃著行人快步趕路。這個人，為何總是行色匆匆，剛出來時轉瞬不見，現在又像追什么人似的一副急切的樣子?林丹望著她，眨眼工夫，季婕便隱沒在人流之中。她從廣告牌后面出來繼續往回走，依然在茫茫人海中尋覓的雙眼卻在街口的盡頭捕捉到了晏云的身影。驀地，她的神經不由得一緊。晏云離這里很近，難道剛才走過的季婕是在追她?這……非常有可能。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她向前趕了幾步。不一會兒，季婕果然出現了，她正朝著晏云所走的方向緊隨而去?？磥恚淘颇翘靿嬔逻€真與這個季婕有關。要不然她為什么跟蹤她?如果說，以前僅憑樓道的影子就做出的斷定只是一種初始懸想的推測，而今天的事實大概就是這種推測最好的證明了。眼下在這滿是行人的街市上估計不會發生什么，可下面的旅行將會怎樣，林丹還真有點不敢再想下去。她回頭看看季婕剛出來的那家商店，猛然想起她往包里塞東西的情形。對，進去看看她到底買了些什么，說不定能為以后的準備有所幫助。這時她幾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對鄔艷艷的追尋，竟然毫不猶豫地返身走進了這家文體用品商店。

“小姐，請將剛才那位女士買的物品也給我照樣拿一份。”她走到柜臺前，朝一位女售貨員描述了季婕的形象。

女售貨員看了她一眼，然后將一把伸縮式的裁紙刀、一卷黑色的膠帶紙和一根尼龍繩拿了上來，“你們為什么要買一樣的東西?！彼唤浺獾貑柫司?。

“我們……我們是要搞一項體育活動，所以需要這些東西?！彼氯?。

從商店出來，她拿著這三樣東西，心頭像重重地壓了一塊石頭樣沉甸甸的不堪重負。她不愿再在這里耽擱，快步來到步行街出口踏上一輛出租車疾速返回住地。

“這兩天情況如何?”林丹剛回到賓館的房間，手機就響起姐姐打來的電話。

“她還在，沒見她與什么人有過接觸，也未發現姐夫的影子?！绷值]有把今天跟丟了鄔艷艷的情況告訴她。

“嗯。”林虹表示滿意，“越往后你可要越盯緊點，有什么情況要立即告訴我，聽見沒有?”

“聽見了，你就放心吧。只要她去見的那個人是姐夫，我敢肯定他們絕對跑不了?！?/p>

林丹關掉手機，簡單地擦了把臉后就直奔二樓餐廳。七點半是今天下午確定的開飯時間，如果這時再看不見鄔艷艷，說不準她真有可能就此不辭而別，悄然與洪斯頻勝利會師去了。她忐忑不安地有些心急火燎。當她一頭撲進餐廳，見鄔艷艷和大家坐在一起正等候著陸續回來的人時，剛才繃緊的神經隨之松弛地化作一個寬慰的微笑而浮上了嘴角。

“來，林丹，這里坐?！编w艷艷看見她后熱情相邀道。

林丹朝她點點頭，笑吟吟地走了過去。

經袁小月聯系，這次他們住進一處與天馬旅行社有業務關系的招待所，而個別人的住宿也稍稍發生了些變化。有了這兩三天的接觸，鄔艷艷已與林丹相處得十分融洽，因此兩人不經商量就極為情愿地住到了一起。而那三位以公司名義出來旅游的兩個男性倒分開來各自而居。

兩個人住在一起，又都是年齡相仿的年輕女性，一掃單獨一人的清冷寂寞，再加上鄔艷艷性格又格外豁達，所以話題也就特別的多。不過任憑林丹如何繞圈子，始終未能從鄔艷艷口中套出姐夫的名字和有關情況。困窘之下，她只好說自己有點困了，而鄔艷艷也覺得熬不住了，話音未落便倒頭睡去。林丹翻了個身，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無法閉上眼睛的她只好坐起。她望著已進入夢鄉的鄔艷艷，心里有種不可名狀的感喟。如此好的一個姑娘，可就是……目前而言，姐姐交待的任務已完成一半。可以說自己已打入“敵人”內部，只要他們有活動，隨時都能拿到所需的證據。而現在最令人擔憂的就是晏云的安危。姐姐的電話已清楚地證明了這個季婕是有備而來的。且不說她假報自己所在單位，并偷窺、跟蹤晏云，特別是今天還購買了繩子與刀。她這一系列可疑的行為已將自己充分地暴露，下面的問題就是她將要干什么。如果她的目標就是晏云，她又會在哪里下手?按照旅游日程，最后還剩兩個地方，一處是自然風景區，不僅有高山峻嶺，還有激流險灘，而另一處則是佛教圣地，主要是廟宇寺院。根據晏云前一次出事的分析，毫無疑問，她肯定仍會選擇前者。因為她要不在這種有利地形和環境下手的話，恐怕以后就再不會有機會了。林丹雙手抱著頭沉思默想著，床頭燈淡淡的光色映出她臉上憂悒的層次。她沉凝良久后，終于作出決定。不行，決不能讓她的這個陰謀得逞，必須得加以制止。盡管目前無法清楚她們之間的來龍去脈，但潛藏于心底的責任感讓她實在無法睡熟。她起身輕輕打開房門，也未顧及自己穿著睡衣就朝袁小月的房間走去。

不知是否是受到林丹的提醒，在進入景區之前，袁小月一再要求大家一定要集體行動，絕對禁止個人單獨東走西竄，以免半月山的險情再次重演。同時她還告訴大家這里山勢峻峭，溪流湍急，峽谷中還有一個溫泉湖。湖里既可以洗浴，又可以游泳，是一處集娛樂休閑和觀賞游覽為一體的好地方。所以她將晚上的住宿安排在溫泉山莊，供大家盡情享受。所有的人對這一安排交口稱贊，每個人不僅換上了登攀的旅游鞋，還購好了游泳衣。一切準備就緒后，早晨八點，他們在袁小月的率領和當地導游的指引下按時出發了。由于有了袁小月在前林丹壓后的安排，再加上又是嚴格按照游覽路線從一個景點到另一個景點，盡管山路險要，稍要不慎就有可能墜入萬丈深淵，但好在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當大家安全住進溫泉山莊后，袁小月緊張的臉色終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接下來返回的路徑已能有汽車攀繞而至，而溫泉湖的水也不深。再說還有救生人員的巡查，基本上可以說用不著擔心什么了。然而誰知就在袁小月放心地洗了個溫泉澡舒服地睡得正香的時候，一陣“砰砰”的敲門聲將她驚醒。

“袁導游，袁導游，林丹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焙土值ぷ≡谝黄鸬泥w艷艷叫開門沖袁小月報告道。

“林丹沒有回來?”袁小月看了看表，“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她……”

“會不會還在溫泉里游泳?”

“不可能?！痹≡埋R上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邊穿衣服邊道，“鄔艷艷，麻煩幫我到各個房間查問一下，看看還有誰沒回來。”

“好的?！编w艷艷答應完轉身就去。

經過兩人沿房間查對，除了林丹外，單獨居住的晏云和季婕也不見蹤影。袁小月頓時急了起來，她向景區通報了有關情況后，又回團里找了三個人，隨即開始在整個景區尋找起來。他們沿著溫泉湖周圍的山林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么，最后只好轉向湖水的出口處。由于溫泉湖是被夾在峽谷之中，看似平靜的湖水，實際上潛藏著一定的能量，所以在未有山峰阻擋的出口處，形成一股噴涌的急流，順著巨大落差的山勢急速飛瀉而下。

“你們看，這是什么?”不知誰從湖邊的地上撿起一件衣服問。

袁小月接過用手電照照。“鄔艷艷，你看看這是不是晏云白天身上穿的那件?”

鄔艷艷抖開翻看了一遍?！笆堑模瑳]錯?！?/p>

“走，我們繼續往前找?！痹≡鲁蠹业?。

他們走了沒幾步，有人又撿到晏云的一只旅游鞋。在景區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大家擴大搜索范圍，一起朝湖水的出口處合攏過來。暗夜里，幽深的溝谷黝黑無底，只有直瀉的水流發出飛濺的聲響。

“這里有一條尼龍繩子?！本皡^的一位男士朝大家喊道。

隨著大家集中而至的手電光亮，只見溝谷邊緣的一塊巖石上纏繞著一根尼龍繩，一頭沉向溝底的水里。

“我們再找找，看看周圍還有什么?”袁小月號召道。

大家分頭散開，仔細地在水瀑四周尋找起來。不一會兒，鄔艷艷在一片碎石中又找到了晏云的另一只旅游鞋。其他人有的撿到了手機套，有的從水中撈出印有晏云名字的證件，還有的發現了散落的幾張百元的鈔票。當這些東西被一件件匯集到袁小月面前后，她似乎已經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所有的人又在湖水流瀉區域內查找了一遍，在未有發現而返回住地時，天色已經開始放亮。袁小月沒有任何遲緩，馬上和景區的工作人員一起朝山下的派出所趕去。豈料他們剛剛走出湖區，朦朧的霧嵐中，林丹與晏云仿佛從天上掉下來似的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們……”袁小月看著渾身濕淋淋不住地打著哆嗦的她倆，驚詫地不知該說什么才是。

“唉，我們……”林丹扶著晏云的胳膊，冷瑟地用牙齒咬著嘴唇，“我們倆……差點被水沖走?！?/p>

“你們……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袁小月怒不可遏地責問道，“你們這是要干什么?”

晏云低著頭拭了拭臉上的水珠，好半天才張開嘴:“是她……救了我?！?/p>

“對不起。”林丹歉疚道，“先讓我們回去換了衣服再說。”

見她倆如此狼狽，袁小月也只好消了氣，轉向景區的保安人員:“我們回去吧，好在沒出人命。”

返回的路上，袁小月有意避開晏云，放慢步子朝林丹低聲問:“看見季婕沒有?”

“看見了，她……”林丹湊近了袁小月的耳朵。

又一場危機終因晏云被林丹從溫泉湖數里以外的險境中救起而得以平安化解。此時袁小月再沒有半點優柔，迅速將旅游團從景區撤了出來。為了避免令人擔憂的不測和危險再度發生，她準備加快結束這次旅行。原定從這里坐火車到剩下的最后一個景區，現改為乘飛機。整個行程結束后，也將由終點一道飛回。她將這一意見向大家公布后，隨即要求每個人盡快把身份證交上來，以便委托當地旅行社辦理機票等相關事宜。

“袁導游，我們最好不要馬上離開此地?！绷值ぷ詈笠粋€送來身份證，她見屋里沒人，對袁小月說。

“為什么?”袁小月接過身份證問。

“我想現在應該去報案!”林丹建議道。

“報案?”袁小月屏息靜思了少頃，“我看就算了，晏云最后也沒什么事，我們還是少惹些麻煩為好?！彼幌氚咽虑閿U大化。

“袁導游，我覺得我們總不能面對這種潛在的犯罪行為坐視不管，我們還有一個地方沒有去，你能保證再不出問題?所以為了少惹麻煩，我們還是現在就去報案?！?/p>

“……”袁小月游移起來，“你說報案，我們……該如何去說，現在人既沒有失蹤，更沒有死亡，這……”

“就說有人正在策劃一起預謀的兇殺，而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季婕?！?/p>

“你說她策劃謀殺，首先你得拿出證據，可現在我們……”袁小月攤開了雙手。

“我以前和你說過的那些疑點就是證據。”

“季婕這次旅游謊報所在單位，或許另有隱情，總不能因此就斷定她準備進行謀殺?”袁小月據理分析道，“至于你說她在跟蹤窺探晏云，這些都僅是懷疑，如果靠這些懷疑就去報案，大概人家是不會受理的吧?！?/p>

“當然，還有昨天發生的一切。”林丹補充道，“白天當我來到溫泉湖出口發現這里是一處危險之地后，正好看見季婕拿著架照相機在轉悠，由此我推斷謀殺很可能會從這里發生。于是，晚上我便不顧一切地到這個從未有人去過的下游潛藏起來，結果還真讓我給算著了。午夜過后，我就看到了從上游掙扎而至的晏云，虧得我攔截及時，要不她恐怕永遠也回不來了。”她敘說了救起晏云的整個過程，“所以現在的證據有四:一是她在事發現場出現過，二是留在巖石上的繩索是她的物品，三是晏云親口說她是被人推入湍急飛瀉的水中的，還有這第四……”

“你有沒有親眼看見晏云是被季婕直接推入水中的?”袁小月打斷話問。

“這個……沒有?！绷值u搖頭。

“如果你沒有親眼所見，那么，你的這些所謂的證據也就不能充分證明什么。從我的角度而言，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此打住。你多留點神，就算幫我了，只要下一個景點不出什么事保證我們能平安返回，我也就可以圓滿地完成任務了。你說呢?”袁小月一副明哲保身的樣子。

林丹見她如此態度，也只好不再堅持。但她心中的隱憂依然不消。既然現在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雖然不能抓住季婕有力的證據，但必須得將這件事徹底搞清楚。季婕與晏云究竟什么關系，她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而晏云是確實不知，還是她也在等待什么?看來該是戳穿這件事情窗戶紙的時候了，否則失去機會不說，如果一旦惡果發生，恐怕后悔也來不及了。想到這里，她有些失望地看了眼袁小月，起身怏怏離去。

由于乘坐飛機，從內陸一個峰巒疊嶂的山區趕往上千公里以外風光旖旎的海濱，僅用了一個多小時便迅捷抵達。為了避免麻煩再次出現，袁小月有意將住宿安排在遠離海邊一個較為安靜的賓館。在分配房間的時候，鄔艷艷主動向林丹提出這次她要一個人住。林丹問她為什么，她不好意思一笑，說這里有個朋友要來找她。林丹問她是不是她心目中所愛的那個人。她大方地回答就是，說他們倆已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她想和他在這里親熱親熱。林丹開玩笑地探詢能不能告訴她，這個人叫什么。鄔艷艷狡黠地抿抿嘴說，你不用著急，到時候他來我會介紹給你的，你見了他說不定就能體會到一種全新的感受了。聽到此話林丹會心地笑了笑，像十分理解樣的要了把單人間的鑰匙走了。

最后一站到佛教圣地普安寺的參觀游覽可以說異常熱烈。一來是經過一個星期的熟悉，大家彼此之間建立了友誼，所以在這次旅行生活即將結束時，大家的話也就格外多了起來。二來是晏云雖然兩次受難，但兩次都安然無恙，也實屬一件幸事。每個人對她除了同情外，還慷慨解囊給予物質安慰。一時間大家的心境恍然像被佛殿寺院之間那普度眾生的神靈感化了般地沒有了生疏，也沒有了猜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和晏云交談著，竭力撫慰著她那因意外而遭受的傷害。

“晏云，該是我們好好地談一次話的時候了。”見晏云身邊沒人，林丹趕上她，“否則就再沒有機會了?！?/p>

晏云沒有回頭，心事重重地平視著前方。“是啊，你說得沒錯，我早就在等著你的這句話了。”

“有些話這里說不方便，我們回去談。”林丹一臉的慎重。

“……”晏云沒有任何表示，悵然若失地原地站了好一陣才邁開腳步。

天公不作美。原計劃下午到海濱浴場去游泳，結果因突然而至的大雨被迫取消。午飯后，大家只能待在賓館里望著窗外的雨水嘆息了。林丹見鄔艷艷待在房間里沒有出去，也就放下心來。她準備借此機會去找晏云，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統統告訴她。她離開房間剛走出幾步，手機響了。

“你是林丹嗎?”手機里傳出一位女士急切的問話。

“是的，你是……”林丹覺得這個聲音似曾耳熟。

“我是晏云?！标淘仆▓蟪鲎约旱男彰?，“我現在……在鷗鳥灣，希望你最好能馬上來一趟?！彼濐澏抖兜貞┣蟮?。

“鷗鳥灣?”林丹猝然一驚。她知道這個地方離市郊不遠，因有與大海相對峙的陡峭懸崖而得名，素有“死亡灣”之稱。現在晏云居然會在這個地方，難道她……“你在那里怎么了?”她迫不及待地問。

“你來就知道了，我……我……”晏云斷斷續續地說，“請你最好一個人來，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p>

“好的，我知道了?！绷值]有任何猶豫，回屋里拿起把雨傘，沖出院外叫了輛出租車，瞬間消逝在茫茫雨霧之中。

“你怎么……會在這里?”當林丹頂著風雨，循著晏云電話的指引，跌跌撞撞地攀上高高的岬角巖時，終于看見穿著一件黑色風衣避在一塊巖石后面的她。

“是啊，你沒想到吧?！标淘票梢牡乜粗鴿裢傅牧值?，“其實只要我想去哪里你一定都能知道?！?/p>

林丹并沒理會她在說什么，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标淘普f著把被風吹得有些趔趔趄趄的林丹拉到巖石前，“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那就請你講吧!”

林丹緊緊貼住巖石，竭力保持著身體的平衡。“我是想告訴你，在我們這個旅游團里，有人一直在打你的主意，所以我以前就提醒過你?！?/p>

“是的，這我完全知道?！标淘脐幧卣f，“這個人不僅一直監視著我，而且我走到哪里她還跟到哪里。”

“原來你已經知道?”林丹錯愕地挑起了眉毛。

“哈哈哈。”晏云突然發出一陣冷笑，“林小姐，我看你還是不要再裝下去了，今天你不就照樣又跟來了嗎?”

“你……”林丹不明白她為什么會這樣說，“我是怕你有危險才著急趕來的?！?/p>

“恐怕今天有危險的不是我，而是你?！彼f著一把拉過林丹，“你朝后看。”

林丹扭過頭，這時她才發現，巖石背后就是岬角巖懸崖之處，近百米之下的海水，風雨中翻滾著洶涌的波濤，海搖山動得令人頭暈目眩，仿佛有股魔力要將人吞下去般地兇險無比。

“在半月山時，我趁人不注意從山頂跳到山腰的那棵樹上，準備借此機會造成墜落山崖的假象，以便就此失蹤。誰知竟然被你發現并讓人將我救起，你的這一舉動就此引起我的懷疑。后來你為了達到目的，讓我早點服從你，除了在火車上用‘珍重’的字眼對我進行暗示外，還通過送花向我發出警告。當你又這樣做時，我不客氣地將花還了回去。經過觀察，我終于明白就是你在跟蹤我。到溫泉湖后，為了擺脫你的跟蹤，我偽造現場，試圖再一次在飛瀑中消失，誰知又被你識破，并準確地將我截獲。這次旅游即將結束，所以你就要和我攤牌了。怎么樣，該是公開你警察身份的時候了吧。”她說著狠狠地甩開了林丹的胳膊。

“不不，你聽我說。”林丹想進行爭辯，“你誤會了?！?/p>

“誤會?”晏云哼了一聲，“到這種時候了你還能騙得了誰?告訴你，這也是我最后的機會了，只有讓你無聲地消失，才能保證我的絕對安全。何況在這種地方，又是這樣的天氣，決不會留下任何暴力痕跡。”

“你……你是什么人?”林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難道你是個犯罪嫌疑人?”

“這你早就知道了，還裝什么，過來吧?！标淘粕锨耙话亚茏×值ぁ?/p>

林丹此時終于明白過來了，這幾天她極盡能力所做的一切并非幫助了一個好人，相反卻陰差陽錯地阻止了一個犯罪嫌疑人的潛逃。她望著牢牢擒著自己兩條胳膊的晏云，本能地開始推搡抵抗。現在，盡管她不知道晏云到底犯了什么罪，就像以前她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被人跟蹤一樣。但面對危及生命的傷害，她需要保護自己，或許潛意識中還有決不能讓對方跑掉的閃念。

“不要掙扎了，這地方是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晏云說著，使勁將林丹向巖石的后面推去。

林丹拼力掙脫著，憤怒地高聲道，“你現在住手還來得及，否則我將會與你一起同歸于盡?！?/p>

“嘿嘿?！标淘拼鴼饧樾α藥茁?，“同歸于盡?你想得美，你看這是什么?”她將一條腿伸了出來，“我早已在腳上捆好了一條橡皮繩，摔下去只不過像跳了一次蹦極，而你恐怕是要葬身于這海浪之中了。唉，可惜呀!”

由于力氣的差異，晏云終于將林丹推到了懸崖邊上。就在她準備朝對方猛地沖過去時，背后突然傳來一聲嚴厲的斷喝:“住手!”

晏云駭然一驚。當她回頭發現有人用槍正對準她時，她不顧一切地撲向了林丹……

強勁的海風在巖巔掠過一陣嘯聲，越下越大的雨水如注般地傾瀉下來。

“她醒了，她醒了!”醫院里，守候在林丹床邊的袁小月高興地朝大家叫了起來。

林丹慢慢睜開眼睛，視線里擁來的影子像晃動的水面飄忽不定。

“林丹，你可把我，呃，還有大伙給急死了?！痹≡掳俑薪患夭恢撜f什么才好。

林丹漸漸聚焦住眼睛的影象。當她完全看清守護在身邊的人時，終于恢復了記憶?！笆钦l……救了我?”她翕動著嘴唇吐出了第一句話。

“季婕。是她救了你。”袁小月毫不含糊地告訴她說。

“她?”林丹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現在可以公開地告訴你了，她是一位警察?！?/p>

“警察?”林丹詫異地頓時不知所以，“她……怎么是警察?你……怎么知道的?”

“其實她為了跟蹤有犯罪嫌疑的晏云，在來之前就已和我說過了。為了配合她的工作，一路上我不得不與她一起做戲，只是在我們旅行過程中別人沒有看出破綻，卻被細心的你給發現了，所以才讓你覺得她是個可疑人物?！痹≡孪蛩忉尩馈?/p>

“這……”聽到這話，林丹腦海不住浮現出一路上季婕那可疑身影的點點滴滴。

“我想你一定還有不少的疑問，那就讓季婕來告訴你吧。她正在這里的看守所辦理羈押晏云的有關手續，一會兒就來看你?！?/p>

袁小月領著大伙走后沒多久，穿著一身警服的季婕英姿俏麗地出現在林丹身邊。

“對不起，林丹，讓你受牽連了?！奔炬奸_口道。

“不，是我……太魯莽了，影響了你的工作不說，還差點……”林丹有些痛心疾首。

“其實也不盡然，要不是你，恐怕晏云還難以暴露出她罪惡的真面目。”季婕客觀地說，“說實在的，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可以說是我利用了你?！?/p>

“利用我?”林丹費解地不住眨動著眼睛。

“是的?！奔炬颊\懇地回答，“在半月山我發現你對我產生懷疑后，卻沒有將實情告訴你，而是任你在這種錯覺的驅使下盡量地去接近晏云，直到逼得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露出狐貍尾巴為止。所以，我一方面偽裝出某種假象，讓你相信我有打晏云主意的嫌疑，另一方面我又去不斷地刺激她，如給她送里面放有紙條的鮮花，讓她認為你就是跟蹤她的人。為了確認這一點，她先后對你進行了一系列的反偵查。如她在火車上玩的成語游戲，意圖就是為了確定筆跡而精心編造出來的。經過半月山和溫泉湖兩次的事件，再加上你正好有一支碳素筆，她終于認定你就是跟蹤她的警察。所以，在你最后準備想和她說明真相時，她決定利用這次機會將你一舉除掉!”

聽完季婕的一席話，林丹屏聲斂息地久久沒有吭聲。好半天過后，她不無感喟地輕聲道:“想不到，真沒想到啊!”

“鑒于我的這種行為，所以我必須得正式向你道歉才是?！奔炬颊媲閷嵏械卣f。

“不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所為，道歉的應該是我，只是……”林丹有些躊躇，但還是問道，“能不能告訴我，晏云她犯了什么罪?”

季婕忖度了片刻道:“我市一金融單位的主要負責人通過某種渠道貪污挪用了國家巨款后神秘失蹤，他究竟是已外逃還是潛藏或是死亡，因無任何證據尚不清楚。目前與他有牽連的人都一一被緝捕歸案，但仍有上千萬元的款額不知去向。經過縝密偵查，極其隱蔽的晏云終于進入了我們的視線。但由于沒有證據，我們也就奈何不了她，為了能夠找到那個犯罪嫌疑人，也為了徹底查清剩余千萬元的去向，就有了我們對她的監控和跟蹤。”說到這里，她頓了頓，“最后的事實果然不出我們所料，她終于還是在由你制造的氛圍中暴露出了真實的面目?！?/p>

“這么說，她參加這次旅游活動目的就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制造一種不幸的假象，從而讓所有的人都來證明她已經離開人世，就此掩人耳目擺脫你們的監控，以實現她最終潛逃的目的?”林丹不經意間悟出晏云的陰謀，“結果由于我的介入，徹底破壞了她的計劃，以致引出后面所發生的一切?！?/p>

“你的分析完全正確，”季婕由衷地肯定道，“看來你夠得上做一個私人偵探了。”

“我已經夠蠢的了，你這不是在……批評我吧!”

“不不，這是我的真心話?！奔炬稼s忙表白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這次旅行恐怕也是有一定目的吧?！?/p>

“你……已經發現了?”林丹不無驚疑地問。

“那是當然了?！奔炬己Φ?，“要不你的注意力也就不會如此集中了。告訴我，你那樣關注和接近鄔艷艷到底是為了什么?”

林丹見季婕將自己的老底揭露出來，也就不去隱瞞，只好將鄔艷艷與姐姐的關系一一說了出來。接著她向季婕討教這件事究竟該如何處理。正當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商討對策時，鄔艷艷拿著一包東西興高采烈地闖了進來。

“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你們聊，我也該走了?！奔炬汲值c點頭，然后和鄔艷艷打了個招呼便起身道別。

“林丹，你知道我把誰給你領來了?”鄔艷艷將東西放到床頭柜上問。

“我哪猜得著。”林丹翻了下身，“該不是你所愛的那個他?”

“差不多?！编w艷艷有些嬌嗔地朝床上一坐，“他聽說了你的事情后感動得真是不得了，所以特意要來慰問你。”她說到這里朝門外喊道，“哎，快進來吧，你好好看看我們的這位英雄!”

門被推開了，身著一套淺灰色西服的中年男子捧著一束鮮花走了進來。當他朝里剛邁了兩步，突然像被點了穴似的定在那里，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