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緣于西方的禮拜習俗的星期休息和24小時精確計時,使人們作、息區分,做事定時,效率增加,以往順乎天然的生產、生活習慣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人們除了晝夜作息之外,日間在勞作之余,也需要一些間歇性娛樂休閑來調節。中國自古相傳有“十日沐浴”之說,但民間一般只是依年節農時等進行休閑娛樂活動。
星期休息,緣于西方的禮拜習俗。每七天一個安息日,停止工作去教堂做禮拜。禮拜日休息隨著西方人到中國通商開始,由此影響到與外商相關的華人商家的商務活動,甚至連聘有洋員洋匠的海關、機器局等官辦機構,也開始停工休息。于是,在洋行做事的買辦、細崽,在西人機構中做事的文人、職員、仆役、小工,以及西人主持的機器局工人等皆受此影響,1876年時人所撰《滬游雜記》中,記述上海的禮拜休息、中西人士游玩娛樂的情形道:“七日一禮拜,為西人休息之期。是日也,工歇藝事,商停貿易,西人架輕車,騎駿馬,或攜眷出游,或赴堂禮拜。華人之居停西商者,于先一日禮拜六夜,征歌命酒,問柳尋花,戲館,倡寮愈覺賓朋滿座。”
通商城市以商貿活動為社會生活的主軸,主要商貿活動的停止,也就意味著整個城市工作勞動的停歇。在外商習慣的連帶影響下,逢禮拜休息便成為這些地區商業生活的節奏,也成為商、工,乃至其他市民的作息節奏。每逢禮拜天,洋行及西人各種機構停業關門,與西人洋行有關的各種商務業務也隨之停歇,后來商貿活動的禮拜休息節奏,對其他商業服務業影響巨大,以禮拜為生活安排節奏的人們也日益增多,漸及一般市民。一到禮拜天,娛樂場所變得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時人有竹枝詞題詠上海市民禮拜休息,紛紛上街消遣的習俗道:“不問公私禮拜虔,閑身齊趁治游天。雖然用意均勞逸,此日還多浪費錢。”從此竹枝詞可以看到,禮拜已經成了上海人生活的一種作息節奏。這一時期上海報紙上的商業娛樂廣告中,也往往以禮拜為安排營業演出的日期。
星期天休息在全國范圍內普及推廣并體制化,是20世紀初新政期間由教育改革、興辦學堂開始的。清廷開始實施新政,令全國各地興辦新學堂,新式學堂皆仿行西方學校制度,因而也仿行西方學校七日一休息的模式。1902年8月清政府頒布的第一個新學制章程,在中學堂合高等學堂章程里就明確規定了星期放假制度:“除年假暑假合計在七十日之外,每歲恭逢皇太后皇上萬壽圣節,皇后千秋節,至圣先師誕日,仲春仲秋上丁釋奠日,端午中秋節,暨房虛星昂日,各停課一日。”披上了民族色彩的“房虛星昂日”即“星期天”。
后來,隨著清政府設置新政機構及官制改革,北京一些官署衙門也開始陸續實行星期休息制度。先是1903年設立的商部、1905年設立的學部,由于都是新設機構,主持者多為新派人士,設立之始即實行星期休息制度。1906年各部實行官制改革,各部官署相繼實行星期休息制度。成為新衙門不同于舊衙門的一個標志,有報紙評論道:“星期休息一節,真是與眾不同,這就是新衙門的特色。”至1911年夏,連沒有進行官制改革的吏部與禮部,也實行了星期休息制度。甚至連這一年宣統小皇帝開始典學讀書,關于其作息制度是循祖制還是行新法的問題,經過朝臣帝師們的一番討論,也決定放棄祖制而實行星期休息的新制度。
有中央機構倡行于上,1907年以后各地方官衙紛紛仿效,陸續實行星期天休息制度。一時間,實行星期天休息制度似乎成了官署衙門新政改革的一個標志,很快在全國推行開來。星期休息和24小時精確計時,使人們作、息區分,做事定時,效率增加,以往順乎天然的生產、生活習慣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