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幽燕 (組詩)

我在你最近的地方等待春天

燕子何時會走，何時才來

我不知道，季節如何變化

北在北方，南在南方

我在你最近的地方等待春天

等待一片池水的褶皺

我的窗外究竟飛過多少只鳥兒

只有其中的一只會停留枝頭

會唱起那悠遠的歌聲

我總能想起那一只飛燕

她在天空飛翔的樣子，輕靈而悠閑

多年以后，我的歲月漸漸遠去

漸漸消失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個烏點

一只白色的燕子

據說

所有的燕子都是黑色的

這和我見過的

不謀而合

所有的人都這樣說

在小的時候

他們就告訴我

眼見為實

可是多年以來

我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夢

期望看見一只白色的燕子

時間久了

我就真的以為有一只

白色的燕子

在我的天空出現過

但無論我怎樣地告訴別人

就是沒有人相信

直到后來

他們都說我

是一個不誠實的人

我不斷觸摸的標簽

在這個城市

到處都是高樓

都是車鳴聲

矮房越來越少

屋檐下再也看不見一方木頭

我在這里

住了那么多年

再也沒有見過你的影子

你飛翔的樣子

那些情景

只是出現在我的童年

我的夢中

我偶爾返回的鄉下

隨你一起消失的

還有很多東西

它們都成了一種回憶

一種腦海里

我不斷觸摸的標簽

那個叫燕的地方

一生中

我只活在一個叫燕的地方

忘記了是哪一個朝代

何年何月

我搭草安居

開始寫下我人生的第一首詩歌

以及最后一首詩歌

也忘記了那個時候有沒有紙張

有沒有竹簡

不過我的生活非常簡樸

那時天空很闊

大地很廣

我的每一道筆畫都充滿著陽光

我只知道幸福和快樂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那個叫燕的地方

一生中

都和燕子無關

慢慢地氧化

當我說燕的時候

天空就慢慢地黑了下來

我低著黑色的頭顱

在黑色的土地上行走

黑色的眼睛

尋覓著黑夜中的什么

卻沒有什么

能讓我的人生暗淡下去

讓我無限悲傷的

是燕子消失后的天空

一切都慢慢地

慢慢地

氧化著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