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尖銳的人,讓自己疼痛,陷在
椅子里,像陷入一場戰爭后殘留的雪地。
一個尖銳的人,遇上另一個
尖銳的人,情況又如何呢?
一個尖銳的人遇上一個遲鈍
的人,他們之間又將產生什么?
雪地化了;時間
會讓它再出現一次;會在它上面
留下另一群人,做另一種游戲。
但是,忽然世界寂靜了。
在這場寂靜的游戲中,只有
殺人的人,讓我心神不寧。
他殺了眾人,一圈子的人,從一到一百三十二,但他
殺到從第一到第九個、第十個后,偏偏繞過第十一
個的我,
接著去殺第十二、第十三,以及其以后的每一個。
事物有了形式
事物有了形式,豬有了尾巴,蛇
有了爬行,悲傷
有了寄托
當我夢見羊
當我披上一層薄薄的雪
走在它們中間
當我在它們中沉默地悲傷,并且夢見開花的樹
木——
永遠,絕對的記憶
永遠,絕對的風箏
是的,永遠也沒有什么能夠阻止
那些朝書奔跑的人
永遠也沒有什么能夠阻止,時間偏向風的那一邊
鐵器的形成
對弈的人在山上
感覺不到山在凹陷。
他甚至不以為時間是有限的。
而夜色有它自己的形狀,有深,也有淺。
它像水一樣淹人至脖子上部,也像甲板
一樣讓人放心。
母親也是讓人放心的。但她臉上
出現了斑點,和皺紋。
母親讓人在遠處感到擔心。
我說的是晚上。砍柴的人在路邊
放下擔子靠在他砍來的木頭上休息。
他的眼里秋天不是事物的開始
也不是事物的結束。
它遠離機械,在他的手中。
他知道它不是全部,卻也已足夠。
在山腰上,他看到村莊是黯淡的
但沒有什么缺陷。
正如他在勞動時呼吸,山就會
呈現出不同的形狀。
每一種都是真實的,正如每一種
都會轉瞬即逝。
這個砍柴的人再次拿起尖銳的鐵器。
他已休息夠了。明天早上
他就會出現在房頂,修葺房子的漏洞。
他警覺,和實用主義。
早在山頂上做夢的時候,他就被
一陣風吹疼了臉。
于是他知道了海那邊發生的事情。
比如:老船長迷失了航向,乘客
躲進了貝殼。在此之前
鯨魚張開了它的鰭,拼命向陸地晃動。
這就是火為什么發生、山為什么下降
以及葉子為什么會在一夜之間落盡。
在高原上,一個砍柴人
也是打鐵的人。他懂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并且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手去對待它們。
水的形狀
水的形狀除了曲線
還有直線
桶的身體除了木頭
還有塑料和鐵皮
疾病除了疼痛
還有回憶、篡改、重復和針線
母親除了衰老和淚水
還有我和你
我除了你
還有左邊空下來的時間
馬除了草還有綿羊
貓除了耗子還有稻草和狗
身體除了一次又一次無休止的睡眠
還有顏色多樣的局限
夜晚除了黑色
還有穿黑衣飛翔的女人
城市除了她們
還有水果、水蛭、風琴和風
除了堅定的玻璃
還有易碎的葡萄掛在葡萄架上
(選自《作品》2009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