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嬰的詩

香水

她將我包裹住給我戴上

單獨的花冠垂下

幼嫩的枝條

自此一個散發(fā)的女人

開始輕聲擺動

舒展細小的血流敘說

陡然溫暖和豐整的性

因而對自己生起愛情比誰的

都更膨松而貼緊——

“在氤氳的世界此時

我已不易被哪一種蠱惑的力量

擄劫”

你不追問，這種冷

你不追問，就像從不好奇

你探究從身體內(nèi)部散發(fā)出來的

熱，無聲的語義，你不追問

這熱烈為何別無他求

只要自顧自走路，揮動靜默的腳

好像就這么一直

走向盡頭

滿足于稀少、偶然、匆匆地一瞥

它和暖的煙霧

好像能拉住你荒涼的衣袖

舞動一段很長的時間

你不追問這種冷

你感覺這身體在吞吃藥片

它的鎮(zhèn)定相當(dāng)可疑，可是你不追問

你繞著它又快活又焦灼地轉(zhuǎn)圈子

你知道與此相連的一切

比哀泣要悲傷，比謊言

真實

空氣也吹拂得冷冷清清

冷在折磨你

它的面龐閃現(xiàn)邪惡嚓嚓的小牙齒

殘酷的笑意若有若無

不遠不近地呼吸

難以覺察的靠近

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記憶

從身體角落的棉團一點點向外抽取

你把它們捧在掌紋深刻寬闊的手心

你不追問這種冷

就這么簡單

這一個圓晶晶的物體在你我之間

自己轉(zhuǎn)動，盲目地轉(zhuǎn)動

你偶爾伸手觸摸，拍打

卻是我身上冒出噼噼啪啪的火花

以為能把它揣進懷里

然而它轉(zhuǎn)動，轉(zhuǎn)動

時緩時快——在你我之間

然而我無法將它掏出來，看

這轉(zhuǎn)動發(fā)出一束光落入

廢墟的聲響

輾碎青山的霧靄，露珠的花瓣

我們被突然的驚慌卷進

巨大的心房

就這么簡單，就這么簡單

你粗暴地表達，我粗暴地接收

圓晶晶的清涼

混同溫暖的酒液冰冷的香煙

一次次相守高樓上，一味擦熱

我們的身體，就這么簡單

(選自《詩林》201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