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賞過梁巖很多作品。從上世紀70年代初的《申請入黨》到今天的《父老鄉親圖》,其間大約20多本個人專集,滿載著梁巖藝術生涯中取得的累累碩果,向世人展示著畫家辛勤耕耘喜獲豐收的盛景。每次拜會梁巖,讀著他新出版的畫冊,都能觸摸到他激跳的脈搏,都能分享到他一份豐收的快樂。
我很喜歡梁巖的作品。他的畫中有詩,詩中有畫,景中有情,情景交融。讀他的作品簡直如品茗,如對月,似看花。入眼,入腦,入心。
難道不是么!那真與美的統一,形與神的統一,國畫筆墨與西畫技巧的統一,個人內在氣質與外在表現形式的統一,現實主義寫實手法與浪漫主義創作手法的統一,書、印、跋與畫面人物的有機統一,組成了梁巖藝術長廊一道美麗的風景。在這道風景中,一個個鮮活、空靈,神采飛揚,栩栩如生的可親可愛可敬的中國老百姓尤其是太行山父老鄉親的形象,帶著歲月刻在他們臉上的印記,以各種不同的神態、姿態展示在觀眾面前,給觀眾以心靈的震顫與美的享受。
打開梁巖的畫冊,撲面而來的是一種濃濃的鄉情,濃濃的真情。無論是漆黑的煤井下礦工頭頂上亮著的一盞盞礦燈(《地下星》),還是在散發著泥土芳香的土地上辛勤耕耘的老農(《耕耘》);無論是冬日聚在暖陽下叼著煙斗喜笑顏開的老漢(《陽光下》),還是洋溢著青春氣息含情脈脈的少女(《少女的眼睛》);無論是考上大學離鄉進城時山妹子深情回眸的矚望(《鄉戀》),還是飽經滄桑的父老鄉親臉上的皺紋(《父老鄉親圖》)……這一切無不是畫家真愛和激情的宣泄,無不是畫家從生活礦藏中升華并用心靈唱出的歌聲。這些作品之所以感人、動人,首先是作者融入了自己的真情實感,讓筆下的人物用感情和觀眾交流,用心靈和讀者對話,再就是用讀者熟悉的生活、熟悉的人物、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故事,然卻是眼中常見、心中皆無的人、事、物去喚醒讀者的記憶,激活讀者的思想,撥動讀者情感的神經,以至于產生情感上的融通與共鳴,達到理想的藝術效果。
古人云:“在心為志,發言為聲”“言為心聲”。從藝術創作而言,梁巖的言,就是他的筆墨色彩。換句話說,他的筆墨色彩,就是他無聲的語言。綜觀梁巖的所有作品,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梁巖在調動他的一切語言技巧,說真話,訴真情,表達自己的心聲。他抓住最能表達人物情感的兩個關鍵部位——眼睛和面部,極盡筆墨之能事,精心刻畫,哪怕是一根睫毛,一道皺紋,他都不會輕易放過。在他創作的人物畫作品中,肖像畫居多。他認為無助于表達情感的環境襯托和場景描寫,盡可以刪去和省略。人物畫應當用最簡練最明快的語言透過人物的眼睛和面部表情,揭示人物的內心世界。當然,通過人物的肢體語言和環境描述表達人物情感及內心世界也無不可。梁巖在一些作品中也或多或少地使用過這些語言手法,但更多地還是通過眼睛和臉部表情表達來傳達人物的情感。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臉部表情是情感的晴雨表。人的喜怒哀樂、真假善惡、氣質神韻、細微感情變化往往都可能通過眼睛和臉部表情得到印證,人們也往往通過眼睛和面部表情捕捉到~個人心靈的信息。在這方面,魯迅先生就是用文學語言寫“心”的高手。梁巖深諳這個道理,集平生所學,潛心于此。因此,無論是他刻畫的太行山父老鄉親、礦工、村姑、少女、藏民、城里人,還是鐘馗、八仙過海、屈原等古典人物,眼神兒和面部表情都格外生動,精氣充盈,神采靈動。這不能不說是他運用獨特的繪畫語言“寫形達心”的高超之處。
中國歷史上第一位被列入正史的東晉畫家顧愷之曾主張繪畫要“傳神悟對,遷想妙得”“存形”“狀物”“以形寫神“,并提出“凡畫,人最難”。后來的許多名家都曾用自己的實踐證明:寫人難、寫心更難。梁巖先生知難而進,他傾注全部感情投入“寫人寫心”的事業,努力反映中國普通老百姓尤其是太行山父老鄉親在各個歷史時期展現出來的精神風貌,并有大得,實屬難能可貴,可喜可賀。
我們徜徉在梁巖為我們創造的藝術風景里,與一個個或平凡、樸實、勤勞、善良的老農,或帶著稚氣和憧憬的山娃子,或洋溢著青春氣息含情脈脈的甜美少女進行心靈的交流,營造和構建著屬于我們人類自身的精神家園,讓靈魂在這片美麗的風景里棲息,在這片遼闊蔚藍的天空里飛翔,不能不說是情感的升華和心靈的超越。梁巖的人物畫,能達到如此效果、如此境界,可以看出,他不僅是一個用畫筆抒情的詩人,也不僅是一個用真情作畫的畫家,同時也是一個“以形寫心”的高手。
(責編:劉 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