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士丹利的發展歷程對我國金融業改革的啟示

[摘 要]在百年一遇的金融風暴的猛烈沖擊下， 短短半年時間內，擁有悠久歷史的華爾街五大投行全軍覆沒，這一切看上去極富戲劇性。本文結合曾經擁有“第二大投行”頭銜的摩根士丹利的發展歷史、發展現狀及轉型為銀行控股公司的原因進行分析，并就我國的金融業改革提出一些看法和建議。

[關鍵詞] 金融風暴;摩根士丹利;銀行控股公司;金融改革

doi : 10 . 3969 / j . issn . 1673 - 0194 . 2010 . 05 . 027

[中圖分類號]F830.3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 - 0194(2010)05- 0062- 04

在百年一遇的金融風暴的猛烈沖擊下，華爾街五大投行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全軍覆沒。擁有第二大投行頭銜的摩根士丹利，財經界俗稱“大摩”，總公司下設了9大部門，涉足的金融領域非常廣泛，包括股票、債券、外匯、基金、期貨、投資銀行、證券包銷、企業金融咨詢、機構性企業營銷、房地產、私人財富管理、直接投資、機構投資管理等。其雄厚的資本、深厚的管理經驗、穩健的財務業績以及遍布全球的業務網點，為其奠定在投行群體中的領軍地位打下堅實的基礎。曾經頭頂光環的“大摩”，卻在擁有了73年歷史后的2008年9月21日，被迫轉型為“銀行控股公司”。其發展歷史和發展現狀如何、為何轉型以及給我國金融業改革帶來怎樣的啟示呢?

一、發展歷史

摩根士丹利從創立到發展至今的經歷，可以大致歸納為“脫離母體—學會單飛—蕭薔之亂—再現輝煌—變臉”這樣幾個大的階段。

1. 脫離母體

摩根士丹利的產生，最早要追溯到1838年。當時，美國銀行家喬治·皮博在倫敦創辦了一家金融公司，傳承到摩根家族手中后發展到頂峰并成立了摩根財團(后遷至華爾街)，憑借其強大的實力和曠世的功績，一度被譽為“華爾街最光輝的天使”。1929年，摩根財團從大危機的旋渦之中掙脫出來時，卻意想不到地遭遇了空前的信任危機并使其聲譽掃地。為了應對危機，1933年，羅斯福總統簽署了格拉斯-斯蒂格爾法，強制要求金融企業將商業銀行業務與投資銀行業務隔離開來。于是，1935年9月5日，摩根財團做出痛苦的決定:將摩根一分為二，一部分為J.P.摩根(即今天的摩根大通)，繼續從事傳統的商業銀行業務;另一部分則被分離出來成立了一家完全獨立的投資銀行，即摩根士丹利。從開業的第一周一直到20世紀70年代，摩根士丹利發展甚為迅速。許多J.P.摩根的常客都直接成為摩根士丹利證券業務的客戶，之后不久，全球許多著名公司也加入摩根士丹利客戶行列，包括全球十大石油巨頭中的6個和美國十大公司中的7個。此時，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哪家投資銀行能與它相提并論。以至于它的第一個廣告詞是:“如果上帝要融資，他也會找摩根士丹利”，極度充滿霸氣。

2. 學會單飛

隨著金融業的發展，資本已不是稀缺的資源，傳統的紐帶開始松軟。1979年，IBM要發行10億美元債券并要求摩根士丹利接受所羅門兄弟作為聯合主承銷商來承擔這筆業務。摩根士丹利拒絕了IBM的要求，堅持要獨家經營這筆業務。最終，IBM按計劃由所羅門兄弟牽頭做這次債券發行。這件事讓摩根士丹利深受打擊，同時也讓它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客戶已經開始被其他投行大肆搶奪的現實，讓它意識到不能再躲在J.P.摩根的羽翼之下，而要學會單飛。從此，驕傲的摩根士丹利放下架子，同意與別的公司一起競爭和承擔證券發行業務。20世紀70年代的敵意大兼和80年代的杠桿收購，讓它收益頗豐并成功躲過80年代中期的股災。90年代，摩根士丹利進一步擴張。此時的它雖然業績驚人，但與1935年剛創立時的那家溫文爾雅的公司已經沒有任何共同點，搖身變為一個實力龐大、全力賺錢的華爾街金融公司。面對高額利潤，原有的“防火墻”形同虛設，它遵循追求利潤的徹頭徹尾的本能，從事風險越來越大的活動，也為今天的危機埋下了伏筆。

3. 蕭墻之亂

20世紀90年代后期，美國監管當局再次放松了對商業銀行和投資銀行業務的隔離監管。在這個大背景下，為了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市場業務空間，摩根士丹利1997年再次放下架子，與華爾街一家并不起眼的零售經紀商添惠公司合并。這場被稱為“華爾街晴天霹靂”的合并從一開始就遭到來自四面八方唱衰的輿論。自古至今，任何兩個主體的合并都必定要帶來一系列問題，比如主要客戶的定位、業務重點的選擇、工資標準的并軌等，因此需要一段時期來磨合，但對于摩根士丹利來說，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至今讓摩根士丹利隱隱作痛的，卻是公司合并不久之后圍繞著最高權力爭奪所形成的傷疤。麥晉桁和跟隨他多年的眾多高管的離職、公司業績的重創、公司股票的急劇下跌以及華爾街不時傳出花旗、匯豐即將收購摩根士丹利添惠的聲音，迫使以摩根士丹利前總裁羅伯特·斯科特為首的“八老人物”于2005年3月在《華爾街日報》上刊登整版廣告，公開譴責管理層的無能，并要求裴熙亮辭職，迫于壓力，裴熙亮不久之后黯然下課。同時，麥晉桁以勝利者的姿態重新回到摩根士丹利。

4. 再現輝煌

麥晉桁重回摩根士丹利之后，經過近一年的努力，將昔日那些與自己馳騁商場的精英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在新的船長引領和船員們的齊心協力之下，經歷了蕭墻之亂的摩根士丹利，重新煥發出往日的光彩:不到一年的時間，公司股票每股盈利高達6.77美元，總收入達337.3億美元。至今為止，摩根士丹利的足跡已遍布全球，在35個國家開辦了共600多家辦事處。在中國，摩根士丹利已經建立了兩個里程碑: 第一個，1995年8月，與中國建設銀行倡議和建立起了中國內地首家國際性投資銀行——中國國際金融有限公司(簡稱:中金公司)，摩根士丹利擁有34%的股權，正是借助于中金公司這一平臺，摩根士丹利成為第一個降落中國市場的外國投資銀行。第二個，前不久大張旗鼓地完成了對中國南通商業銀行的全資收購。不過，摩根士丹利在中國目前最想得到的還是一張獨立的證券業務執照，照麥晉桁的話說，如果這一目標能夠實現，摩根士丹利將在中國建造起第三個“里程碑”。

5. 變 臉

隨著華爾街三大投行的應聲倒下，美國自次貸危機以來幸存的兩大投行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也于2008年9月21日晚美聯儲對這兩大投行提出轉為銀行控股公司請求的批準成功轉型。

二、發展現狀

(1)主要競爭對手減少但生存壓力加劇。顯然，除高盛之外，大摩的主要競爭對手已紛紛宣布并購或破產。按理在這種背景下，摩根士丹利面臨的競爭和生存發展壓力會小很多。但是此背景是以百年一遇的金融風暴為基礎的，因此，摩根士丹利的生存和發展壓力并沒有因為主要競爭對手的減少而降低。

(2)業績和管理資產大幅滑坡。遭遇次貸危機一年多以來，雖然大摩跟其他3家被收購或破產的投行相比幸運很多，不少業務的業績還算過得去，第三季度的財務報表還能勉強保持盈利，但事實說明，與以往的業績相比，交易業務已出現大幅滑坡。如圖1所示，截至2008年8月31日，摩根士丹利的管理資產總值為7 360億美元，其中:2002-2007年，該數值逐年遞增;2008年與2007年相比，管理資產總值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3)股價和每股分紅急劇下跌。受雷曼破產和美林被收購的影響，市場信心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受投資者信心不足的影響，摩根士丹利的股價馬上出現大幅波動。如圖2所示，截至2008年8月31日，摩根士丹利的每股分紅僅有0.27美元，其中，2002-2007年，該數值呈遞增的趨勢;2008年與2007年相比，每股分紅急劇下跌，由此可見此次金融風暴給摩根士丹利帶來的強烈沖擊。

(4)被迫轉型。面對金融風暴的強烈沖擊，大摩最終未能逃脫被迫轉型為銀行控股公司的命運。轉變身份后，一方面，能夠設立可吸收存款的商業銀行，可以永久性獲得從美聯儲申請緊急融資的資格;另一方面，要受更為嚴格的監管，包括來自美聯儲的、公眾的和國際監管機構的監管。

(5)大量裁員。據有關媒體報道和證實，為了應對經濟壓力和保證將重心再次放在金融中介上，公司計劃裁員約2 000人。其中，機構證券部門和資產管理部門裁員幅度最大，分別為部門總人數的10%和9%。

除此之外，業務杠桿比例大大降低、衍生品交易品種和收益大大減少以及之前的高薪待遇體制發生重大變化都已成為摩根士丹利面臨的現實問題。

三、轉型的原因分析

(1)流動性嚴重不足。知名經濟學家、耶魯大學金融學教授陳志武指出，高盛和摩根士丹利被迫變身，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流動性嚴重不足，“從高盛和摩根士丹利這么快變身看，它們的虧損要比外界預想的更大，這迫使它們必須盡快采取應對措施。”他的說法，可以從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于前不久發布的財報得到證實。其中，摩根士丹利的財報顯示，在2008年6月至8月的3個月內，其盈利已經有了相當幅度的下滑。

(2)轉型后可以吸收存款。投資銀行在我國就是證券公司，證券公司是不能吸收存款的，也就是不能做銀行可以做的事。如果轉型成銀行控股公司，既可以保留投行的業務還可以吸收存款，這樣可以有效地改善公司資金狀況。

(3)轉型后可以獲得從美聯儲申請緊急融資的資格。更重要的一點是銀行可以向央行去借錢，而證券公司是不可以的。摩根斯坦利轉型成銀行控股公司后，可以向美聯儲借錢并永久性獲得從美聯儲申請緊急融資的資格，這樣有利于解決資金不足的困難。

因此，基于金融風暴當前，其面臨的流動性嚴重不足的危機和成功轉型為控股公司后可以享受隨之帶來的種種優惠政策及保護，摩根士丹利最終作出了轉型的決定。

四、對我國金融業改革的啟示

有著如此悠久歷史、豐富經驗以及輝煌昨天并享有“華爾街第二大投行”美譽的國際金融公司，在金融風暴的沖擊下發生如此大的變故，在中國金融業正值改革的關鍵時期，這不得不引起我們的關注、深思并從中得到有益的啟示。

(1)不能否定我國金融業改革方向。一方面，事實說明，美國的金融業曾為美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經濟強國地位的捍衛做出過突出的貢獻，風暴當前的投行轉型只是特殊歷史背景下的特殊選擇，任何金融方式的選擇都是為經濟的發展服務的;另一方面，不論在宏觀經濟方面還是具體到金融方面，我國目前的情況都與美國大相徑庭，我們應該吸取美國的教訓，結合我國的實際推進我國的金融業改革。研究發現，因地制宜、循序漸進、科學合理地推進金融改革，有利于成熟資本市場的培育、有利于我國金融業及經濟的健康迅猛發展，有利于提高我國國際競爭力。因此，不能因為美國此次金融危機就全盤否定我國金融改革的大方向。

(2)合理進行監管。監管既不能太超前，也不能太滯后。因為，監管太超前的話會扼殺金融創新;而太滯后的話則會出風險。事實說明，實踐過程中要實現這一平衡是很困難的，對于我國來說，關鍵是要研究如何合理地進行監管。

(3)加強科學的公司治理結構建設。在完善公司治理法規建設的基礎上，根據法律規范，以公司章程的形式構建“三會一層”(即股東會、董事會、監事會和經理層)體系，明確“三會一層”各自的職責并形成相互制衡的關系，明確所有者和經營者之間的委托代理關系，充分激發經理層的金融創新動力，使我國金融機構成為真正的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我約束和自我發展的企業法人。

(4)增強風險管理能力。包括加強嚴密的風險預警機制建設和健全的風險自救體系建設兩部分。在增強我國金融業和管理層的風險意識的基礎上，一方面通過構建科學的數據指標體系來及時、準確地反映各種風險并采取相應配套的措施，力爭將風險扼殺在萌芽階段;另一方面通過構建科學的風險自救體系，保證當不可避免的風險發生之后，足以將風險帶來的損害限制在盡可能小的范圍。此次金融風暴給我國虛擬經濟帶來的損失遠低于歐洲和日本，但這并非意味著我國金融業的風險管理能力很強。事實上，到目前為止，我國金融業的風險管理能力還相當匱乏，亟待增強和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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