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作業(yè)終于over,手都寫麻了,好累!我甩著手,邊聽音樂邊玩QQ農(nóng)場。正在我玩得高興時,媽媽走過來說:“寶貝閨女,陪我去看評劇怎么樣?我這里有兩張票,你爸晚上有應(yīng)酬去不了……”
評劇,評劇是什么?我才不去呢。再說了,難得今天QQ農(nóng)場有菜偷,聽著美妙的流行音樂,在網(wǎng)上隨心所欲,要多好有多好。可媽媽不干,非得要我去看戲,還說:“京劇是牡丹,評劇是菊花,咱見識一回。”為不掃老媽的興致,我要求揣上媽媽的“小歌王”手機上路了。
媽媽對我說,演評劇的戲臺搭在文化活動中心的小廣場上。一路上,我見來看戲的人還真不少哩。從檢票處進去,一眼就看見高高的戲臺,戲臺上鋪著寬大鮮紅的地毯,戲臺下人頭攢動,笑語聲喧,好不熱鬧。
今年是評劇百年匯演。在評劇之鄉(xiāng)看評劇,更多的是為紀念。我發(fā)現(xiàn),來看評劇的“忠貞不移”之人,多是六七十歲的老者。媽媽在其中屬于小字輩,我則是孩子輩。身邊有位爺爺說:“評劇最中聽,唱腔中的韻味——絕了!”
我知道媽媽也愛評劇。姥姥說,媽媽很小的時候,電視上一有評劇表演,她就樂此不疲地盯著看。新鳳霞的《劉巧兒》和《花為媒》、小白玉霜的《秦香蓮》,她都會哼唱幾段。
剛才在路上,她說當年評劇《劉巧兒》當紅時,男女老少都會唱一句:“這一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呀……”好個十足的唐山老呔味!
媽媽告訴我,今天上演劇目是《楊三姐告狀》。上世紀80年代在重拍《楊三姐告狀》時,谷文月扮楊三姐,趙麗蓉演楊母,請78歲的楊三姐本人看戲,老人說:“你們演得真像,好像回到了當年!”
評劇終于開演了。一上來,媽媽指指點點,高占英、大嫂、五嫂、二叔、二嬸都出來了。到楊二姐被害死,報信兒到楊家,楊三姐一出場,全場報以熱烈的掌聲。咱不懂評劇,倒是覺得那種裝扮非常古典浪漫,富于華彩。演員的動作、唱念,也有點兒意思。
漸漸地,我聽出來了,評劇戲臺上,唱的盡是大白話。唱腔卻委婉動聽,以大段唱詞叫絕。尤其楊三姐“見廳長”那一折,滋味醇厚:“民女我舍生忘死我把官司打,你怎知殺人的兇犯出在富豪人家?村也不敢管哪,縣也不敢拿,他們手眼通天財勢大,買通了贓官把我欺壓。我頭堂的狀紙被摔下,二堂把我的哥哥押。三一堂懷揣剪刀拼一死,贓官才把那傳票發(fā)。四一堂高家父子全到案,他逼我了案來畫押。”演員唱得情真意切,連珠炮似的,心里含淚,眼里噴發(fā),如泣如訴,唰啦啦——好一股家鄉(xiāng)味兒撲面來。
我是唐山市唐海縣人,而十幾里外的灤南縣,就是劇作家、評劇創(chuàng)始人成兆才的故鄉(xiāng)。評劇《楊三姐告狀》源自灤南鄉(xiāng)村的真人真事。成兆才實地采寫,才誕生了第一部評劇現(xiàn)代戲。媽媽打小對這出戲耳濡目染,劇情爛熟于心。她今天來看、來聽,還是一副沉醉相。我也漸漸進入了劇情,先前打算解悶兒的手機早已塞進兜里去了。
演出結(jié)束后,我仍沉浸在評劇那悅耳動聽的唱腔和淳樸鮮活的表演中。回到家,我趕緊上網(wǎng)搜,把《楊三姐告狀》“見廳長”的評劇唱段下載到媽媽的“小歌王”手機上。要不,我怎能聽一次評劇就記下唱詞呢?其實,仔細咂摸,這評劇的韻味比流行歌曲一點兒也不遜色呀!
現(xiàn)在的孩子對戲曲有著相同的陌生。此文把眼前景和評劇事巧妙糅合,真實自然地寫出對評劇從不了解到熱愛的轉(zhuǎn)變過程,敘事清爽,收放自如。其中一些細節(jié)看似不經(jīng)意,其實充滿情趣,頗有深意。如帶上媽媽的“小歌王”手機,初衷和結(jié)果的截然不同讓人忍俊不禁。文章語言活潑幽默,有較強的感染力。一些感嘆句,如“好個十足的唐山老呔味!”“唰啦啦——好一股家鄉(xiāng)味兒撲面來”極有特色,很能撥動讀者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