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礦二題

采 礦

鑿巖機的巨嗓

快節奏地吼叫著

巖壁戰栗不已

面孔愈加烏青猙獰

合金鉆頭執著地

沖擊挺進

洞穿大山的軀體和骨骼

震撼億萬年風云

震醒古老的地層

震破原始的奧秘

魚化石于長眠中

一個打挺

驟然復活

寶藏之門嘎嘎洞開

爆出預期的驚喜

驚現金屬的魚群

那金的銀的銅的鉬的

錦鱗雖略顯粗糲

卻五光十色

熠熠生輝

他日當魚群流向

一座座城市一處處鄉村

游入多姿多彩的生活

我相信它們會用

特有的音響光澤

有聲有色地

描述我們

思念我們

上 井

甩掉大夜班的困頓和

八小時的疲憊

悠揚的口哨牽拽著罐籠

上升上升

此刻掘進面的喧囂漸漸遠去

而它的余音

仍藤蘿般縈繞在耳際還有

石頭那幽幽的氣息

依然浸潤著肺腑

洋流一樣

在神經和血管中涌動

毋庸置疑——

礦井是礦工廝戀的圣宮

生命在其中延續

悲喜在其中孕育

常陶醉于石頭撞擊的音樂

最愛用流汗的方式抒情

每一回下井

神圣感便油然而生

總感到有面旗幟在心中上升

但礦工并非圣徒——

他們是血肉豐滿的男人

熱愛云霞明艷的早晨

喜歡和風為自己洗塵

喜歡陽光為面龐鎏金

更期盼享受

家的溫暖妻的溫存

于是每當八小時之后

便急切地盼望上井

肩負沉甸甸的責任下井

懷揣亮閃閃的追求上井

上上下下輪轉交替

構成礦工動感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