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早想把5元錢的心事翻出來晾晾,卻總也找不到晾的理由,如同給心儀的愛人打電話一樣,很難找到合適的借口。
今晚這個借口不是很完美,可酒精的作用無法讓人抗拒。
我們的認識緣于一份油印的班刊,每期班刊上都印有我寫下的至今也不叫詩歌的詩歌,且班刊的編委上有我的名字,她說她很欣賞我,于是我們彼此交流了各自的家庭情況。
那一年,她讀師范二年級,我讀師范三年級,寒假回家的路上,車窗外飄著不規則的美麗雪花,50多公里的路程在我們意猶未盡的談話中就走完了,最后約定:開學前一兩天,我去她家,一起回學校。當時的意思雖然不很明確,但心中的那份悸動永遠地留在了記憶里,至今也找不到它存放的位置,就像一只美麗的蝴蝶飛進樹林,只知它就在樹林深處,無處尋覓,可又似乎就在眼前。
元宵剛過,父母就開始為我們三兄妹的學費發愁了,原本想買點禮物去她家看看,凡事都不愛說出口的我怎好向父母要錢,自然就擱淺了那份悸動。一天,遠房表妹到我家,說想和我一起去我們學校玩玩,我沒有理由拒絕,更何況我曾經邀請過。開學的前幾天,我自然陪著表妹玩遍了學校所在的小縣城,也不敢去見她,害怕她知道我和表妹在一起玩,那豈不是不打自招嗎?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當時是否有所耳聞。就在表妹要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她拿著我借給她的一本書和寒假回家時我給她付的車費,臉色鐵青地還給我,我一下子明白了,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雙手不停地撥弄著書和書里夾著的5元錢。
畢業前夕,我買了一個硬殼筆記本,在筆記本第一頁寫下些半文半白的文字,表明我對她還沒有放下。拿著筆記本,我在她住的地方的樓梯間,上上下下地徘徊了許久。幾天后,她也回贈了一支紅色的鋼筆,后來被女兒不小心落在地上摔壞,它就留在了我的心間。畢業后我給她寫過一封信,她的回信讓我失望。有幾次,我都想回母校去看看她,可是180元工資的大半部分都給了我正在讀大學的哥哥,空空的腰包始終沒讓我實現這個想法。后來她告訴我,她沒有讀懂我那半文半白的贈言兼“情書”,更生氣我不去學校看她。人啦,總在一個小小的誤會下造成一生的遺憾。多少次,我拿起手中的電話,指間跳動的數字總是差一位。這時,我就想為她寫詩:“那回眸一嗔/來自面對面/清點愛情頁碼的剎那/5元錢從書間滑落/多年以后/偶爾問及關于她的事心內的筆淚流如注……”
前年的一天,我接到她的電話,她要我用摩托車送她去娘家。在窄而不平的路上,我們談了許多關于當時的事。我對她說:“要是當初你嫁給我的話,我不能給你優厚的物質條件。”“其實我并不看重這些……唉,不說了。”從她的話里,我讀懂了一個女人不僅僅是需要物質。
酒醒了,借口也該結束了。清點塵封的愛情頁碼,有兩個女人心里會隱隱作痛,一個是住在遠方高樓的她,另一個是妻子——當年的遠房表妹。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