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了與周莊幽會的那一天。不湊巧,恰逢九月的一個陰雨天,只好撐一把雨傘走進(jìn)周莊。
雨中的周莊,詩意盎然。雨點跳躍在屋頂黝黑的瓦片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古老的民居仿佛碩大的鋼琴矗立在水澤之中,一排排整齊的瓦片就是那光滑的琴鍵。或急或緩的雨點兒,則是鋼琴演奏靈巧的手指,在琴鍵上嫻熟的彈奏。手指掠過之處,立即飄出一串串悅耳動聽的音符。“叮——咚——叮——咚——”這是前奏,或許是演奏家正在試彈到底是用C調(diào)、D調(diào),還是用降b調(diào)來進(jìn)行演奏。“叮咚,叮咚”調(diào)已定準(zhǔn),演奏將正式開始了。起初時,一陣柔和的聲調(diào)從遠(yuǎn)處飄來,仿佛一陣清風(fēng)掠過水面,如初戀的情人欲言又止,呢喃自語,是那么羞澀,又是那么溫馨。緊接著雨滴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如銀瓶乍破,萬馬奔騰,百舸爭流,萬人狂歡,可惜我這個音樂盲卻聽不出他們演繹的主題。
突然之間,感覺懷里涼颼颼的,原來是雨越下越大了,小小的雨傘已經(jīng)不足以遮擋。有那么調(diào)皮的幾滴趁機(jī)往我懷里鉆。我于是躲進(jìn)附近的屋檐下,收起雨傘,看屋頂?shù)挠晁樦邷蠌奈蓍苈湎拢以谙锏拦饣那嗍迳希闪艘欢涠渚К撎尥傅乃ǎㄏ盘帲瑐鱽怼暗膰}的噠”的清脆聲響,仿佛古典樂曲里錚錚琮琮的琴聲。這到底是什么樂器演奏出來的呢?古箏嗎?卻又沒有高山流水的如泣如訴;琵琶嗎?更沒有十面埋伏的壯烈激昂。抬頭一看,在屋檐和地面之間,一排排雨線疏密相間。這不就是豎琴上一根根琴弦嗎?一陣陣秋風(fēng)如仕女纖細(xì)的手指,在輕輕地彈拔著琴弦,難怪這琴聲如此徐緩柔和呢。
唉乃一聲,驚醒夢中人。河埠頭旁,船娘頭戴斗笠,手持竹篙,呼喚著游人上船。我便撐開雨傘,毫不猶豫地登上游船。其實,引我上船的并不是船娘的召喚,而是在隱隱約約中,我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坐落下來,我在水面上細(xì)細(xì)地搜尋,只見雨滴自天而降,落入水面,水面泛起了陣陣漣漪。同時,淅瀝瀝瀝,嘩啦啦啦的聲音在河面上不斷地升騰。這天籟之音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隨船游蕩,只見雨滴不斷點擊著水面,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真是太神奇了,周莊成了一個巨無霸的琵琶了,一條條河流就是那一根根弦子,任憑來自天國的雨滴“輕攏慢捻抹復(fù)挑”,“嘈嘈切切錯雜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