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蟄伏了一冬的大遼河緩緩西流,水中涌動著碩大的冰排。北方春遲,氣溫在零度徘徊,但春天已悄然在柳梢著色。
遼河南岸的國際酒店里正有一個長桌會議,會議室的東墻上紅地白字:第6屆遼寧文學獎——遼河散文獎頒獎大會。
——這是2010年3月18日,這個日子應該寫入營口的文學史。
還記得1999年,營口市人民政府與遼寧省作家協會議定,聯袂主辦省級的遼河散文獎。就從那個時候開始,時間過去了10年,評選進行了5屆,每屆頒獎都在遼河邊的國際酒店里舉行,而營口的作家卻沒有一個入圍的。
營口作家因之胸有塊壘,堵了10年。
時間到了2010年年初,第6屆遼寧文學獎——遼河散文獎評選剛剛揭曉,信息已不脛而走:營口沙爽所著的散文集《手語》獲獎。
營口文壇為之一爽,這似乎已不是沙爽的個人行為,她代表的是營口、是營口的作家群啊。
10年磨一劍!
沙爽,70后,“一條從遼南鶴陽山鄭屯流出的小溪”,正如她自己所說,“讓我把自己當成水,隨意蔓延”。這隨意一定是思想的,而對于“一個耳朵失聰的人”而言,敢說生命的溪流不是九曲十八彎?
她16歲學詩,17歲便在營口日報發表了第一首詩《九月》,兩年后,她的詩《對一支待開的菊》便上了中國詩歌的頂級刊物《詩刊》。從此,一發而不可收,名字頻頻出現在《詩潮》、《星星》、《青春詩報》、《詩歌報》、《詩選刊》……繆斯青睞于她。但她卻在2002年“移情別戀”,當一種文學樣式不能使她的情思汪洋恣肆時,她選擇了更為開闊的散文。
2003年的春天,那該是她生命的春天,“小溪”匯入了《遼河》。經歷過工廠的嘈雜、市場的喧囂之后,作為《遼河》的編輯她獲得了靜謐,可她的情思卻從未有靜謐過,一篇篇美麗的散文涌泉般面世:《楊,或者槐》、《缺口》、《手語》、《冬天的河流》……
2007年她的散文集《手語》出版,《手語》里收入了5年間她所寫的40多篇散文。《手語》問世時就戴著“21世紀文學之星叢書”的花冠,并且是這套叢書選入的唯一的散文集。
“手語者,心語也!”有專家評價說,“她的散文如水,靈動、清雅、陰柔、細膩,汁液豐沛,浸潤眾物;而失聰則使她觀察細致,想象力特別豐富,情感表達新穎多義,體現出可貴的寫作品質和散文創作的優異之處。”
沙爽以《手語》叩問遼河散文獎,以“清幽、鮮亮、充滿淺灰與深白的奇異色彩,甚至還有幾分優雅的沉靜”叩開了所有評委的心扉,完成了營口人的一個夢。
頒獎大會并不大,與會者僅40多人,但營口的拔尖作家幾乎悉數到位。在5位獲獎作家中,沙爽排名第一,全場因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評委會主任、省作協主席團成員、大連市作協主席素素,宣讀對《手語》的頒獎詞——
“作者善于從日常生活慣常的事件中,發現尖銳的、真實的內質,同時有奇特的想象穿插其中,在貌似不經意間,將許多細微的、游離在我們生活之中或之外的事物表達得纖毫畢現。她對自己熟悉的家庭親情、故土風物飽含著眷戀、悲憫的情思和深沉的文化鄉愁。她的文本以豐沛的想象力,奇崛繁復的意象,唯美歐化的句式,清雅柔美的語言,向傳統散文模式進行大膽的挑戰,對散文文體保持了極端個性化的姿態,對散文寫作向內轉做出了可貴的嘗試。”
沙爽坐在素素對面,中間有4盆說不出名的花,此時比花更美的是她。在聽頒獎詞的時候,沙爽靜靜的,甚至眼睛都未眨一下,一件淺灰的羊絨連衣裙似乎更突出了這種靜,而她的臉上隱約有一絲滄桑,讓人體味出山鳴水動之后的靜美。
一次又一次的掌聲合著音樂在會議室里鼓蕩。
沙爽有獲獎感言,幾句格言似的話,“希望這不是最后一次。”“真正的對手只有自己。”“是窗外的那條大河,日日夜夜地滋養著我……”
而窗外的那條大河,此時依然緩緩流著,但浩浩蕩蕩的日子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