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輝艷的詩

病

什么？你讓我輕松一些

裝作不知道生活的入侵，而叫她姐姐？

我聽到從大海那邊傳來的笑聲

是你們的，婚禮那天的樂章

如果說這些嘩啦啦的聲響刺疼了

巖石的骨髓，誰又將代替光陰

完成一次對道德的顛覆？

你要往她的內里去尋找自己

需要更多的冒險。需要一望無際的

海洋般的寬闊和智慧。自由？

你病得不輕。在這個大汗淋漓的下午

讀一本滾燙的書，我為你感到清涼

像落日。燒著了我的手

來不及清掃。這所屋子

砌在我的肉里

桌椅板凳擺得毫無規則，它們有

善良的眉眼。一張木質的床，供靈魂休息

如果你仰頭，還會看到一叢迷迭香

盛開在窗簾上，散散的，郁郁的

它們的香氣，它們的神情，全都保持著

你到來時的樣子

而我被落日燒著了手。無力搬動月光

綴補這所破舊的屋子

我居住其中，淺嘗輒止

吵著，鬧著，拒絕敷藥

我的詩句也因此

有一股焦煳的味道。而我希望它

微苦，具有芥菜的品性

我不介意它的疼，它需要糖

來掩飾。這些年

我沒有別的嗜好，唯獨熱愛，你的墓志銘

那么沉，那么燙，那么

扎人

像落日。燒著了

我的手

靜靜佇立

這被太陽烤熱的土地。蓬勃生長的水稻，刺槐

我們愛過，在它上面勞作過。有時，我們

為一陣偶然吹來的風奔跑。沿著河岸

那兒吹來金銀花盛開的香氣

一座生銹的鐵橋

通往鎮上。在果園的木柵欄后

懷孕的女人靜靜佇立，臉上帶著一種虔誠、

圣潔的光。

她看遠山，看遠處的田野，眼神迷離

仿佛這一切，都將與她體內的相遇。

風悄無聲息地回到河岸；它將不會遠去

美玉

假如有足夠空的一座空山

在春天，發出納蘭提一樣迷人的顫音

我的骨頭是我的界限

它上面，泊著一個蜂鳥的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