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蒂斯代爾詩選
2010-01-01 00:00:00
詩林 2010年6期
薩拉·蒂斯代爾（1884—1933），美國浪漫派女詩人，生于密蘇里州圣路易斯。沒有受過正規教育，但她勤奮好學，自學成才。她曾僑居歐洲和中東，1916年定居紐約。1918年她的詩集《愛歌》獲美國第一個詩歌普利策獎。她的詩作樸實無華，自然流暢，情感嬌嫩脆弱，有時在文靜之中蘊藏著感傷。她的詩中對感情、自然和人生的真摯和敏感，極易引起人們的共鳴。1933年，薩拉·蒂斯代爾服藥自殺。
兩個騎士的謠曲
黎明，兩個騎士騎馬走在
尋找愛情的路上
一個說：“我的女人
一定要皮膚白皙，
頭發金黃。”
拿著武器的另一個說，
“我不在乎愛人的臉，
但我愛的她必須優雅、
純潔、溫良”
之后，每個騎士都
吹響號角分道揚鑣
在夜晚到來之前
他們找到了各自的所愛
一個棕色皮膚的女人
黃頭發閃閃發亮——
我以為騎士忘了先前的話
要不然就是他們不再關心
而那個向往純潔的騎士
帶回家的是個風流蕩婦
當他們見面的時候
我想會彼此相視一笑
二月
他們用刻薄的語言
打趣我的愛人
而我只有保持沉默
什么也不能說
我聽著，沿街走下去
孤獨的樹在廣場上
站在寒風里
平靜而直接
我聽著，沉默的樹
被風裹挾，我知道
那渴望的恐怖的春天
埋伏在你身體里
四月
屋頂在雨中閃耀著
麻雀邊飛邊啁啾著
帶著風吹四月的優雅
一小片云走過
然而后院還裸露著棕色
伴著唯一沒有改變的樹
我不能夠確定
春天保留它的歌唱
在我心里
從北方來
那些北方的木頭里有
小小的甜蜜，
湖水被岸輕柔地疊起，
可地鐵的狂嘯卻讓我心神不寧，
雷聲和匆匆的疾走。
我試圖睡去，可眼皮卻在打仗
對塔樓相反的印象折磨著我
到了頂點，似乎已經在天堂的門口了
我坐在上帝的椅子上俯瞰世界。
轉過身，急促地呼吸
隧道強勁地呼出燥熱的鋼鐵粉末；
但是在渡船上我就沒有這種感覺
昏暗的空氣緊跟著，乘著它
我將激動萬分，因為我是眾多
最先熱切地感受到
遼闊的大海氣息的人中的
一個。
我記得
這都不是我的心情
快樂的或是心碎的，澄明的或是晦澀的
但是你可以降低我心里的燥熱
還給我一個好情緒
當然，我可以換個面目不再這樣
喝葡萄酒，做快樂的賓客
但我仍舊是孤獨的，忘不了你
我的心屬于那個
最懂我的人
在地鐵站
一年之后又回到這里
那些不倦的燈光和回響
列車憤怒地轟鳴 掃過大地
急匆匆追尋的人群依舊
但是，我旁邊的另一個人不是你
我看到了另外的聲音和其他的眼睛
突然，我轉過身來再一次看過去
鐵軌閃亮的弧線，在橋上——
從前曾經深刻地燃燒在我心里，
夜晚我看它們躲避你的眼睛，
當你對我說“抬起頭來看著我”
當你對我說“你將不再愛我了嗎”
我只能以一個謊言回答你。之后，
你閉上眼睛。我感到了你徹底的痛
我寧可到死時再對你說出真相
一年之后又回到這里——
急匆匆追尋的人們還是一個樣
冬夜
星星點點的霜
點綴著車窗
今夜嚴寒籠罩了世界
月亮冰冷，風
雙刃刀撞擊著。
神憐憫所有無家可歸的人
乞丐來回踱著步
神今夜憐憫所有的窮人
那些人在雪中的路燈下躑躅
我的房間有點像六月
暖和，拉上的窗簾漾著波紋
但是，在某種意義上
又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我的心在寒冷中哭泣
深夜
深夜里哭泣的燕子
在星星下飛行
渴望是一種疼痛
他的電話穿過世界
跟著打過來
我心中的愛是永遠的哭泣
迷失在一只燕子的旅程里
追求你永遠不會停止，
永遠不會
在有星星的夜里
下雪
“她不會不快樂，”你說，
“笑容像她眼里的星星，
笑聲輕輕的
回蕩在低聲的回應中。”
“她不快樂嗎？”你說——
然而誰曾經知道呢
另一種斷腸——
他知道的全部只是他自己的
她看起來很安靜
沉思一樣的安靜
她的心卻像狩獵的篝火
在雪中喘不過氣來
風
風吹拂著我的靈魂
我聽到它整夜哭泣
地球上真的沒有屬于我的安寧嗎
除你以外
哎，風讓我變得聰明
吹遍我赤裸的靈魂——
地球上真的沒有屬于我的安寧
包括和你在一起
玫瑰
在我臥室的窗下
小伙子在歌唱，歌唱；
他的魯特琴整夜在鳴奏
直到東方有了紅色的光芒。
哎，哎，小伙子
我沒有玫瑰可以拋給你
省下的一朵
在葉子凋零之前
飲我的淚水
做滋養的晨露
我發現花朵暗淡了，
吻它一次又拋給他，
花瓣撒遍他的全身，
他的歌聲變得快樂；
可他將不會知道——
哎，那個知道的人！
玫瑰在沉昏的暮色中
被摘走了
除了一個走運的男孩
灰眼睛
我第一次遇見你
是你從四月中走來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
就像第一次看到海
我們在一起
已經歷了四個四月
等待綠色
攀上搖擺的柳枝
然而無論何時我轉過來
面對你的灰眼睛
都好像我第一次
看海
河
我來自陽光峽谷
去尋找遼闊的大海
因為我覺得它有遼闊的灰暗
屬于我的平靜會降臨
我最終看到海洋
發現它瘋狂而絕望，
我哭向無風的山谷，
“行行好，把我收回來吧！”
但是饑渴的潮汐席卷島嶼
咸澀的巨浪飲下我
我像一滴新鮮的雨
如今苦澀入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