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緣何,不遠萬里,來到這座海濱城市?酒桌上,葉海藍笑著問面若桃花的黃鶯。
黃鶯媚眼如絲,用開玩笑的口氣輕笑道,當然是因為你葉總在青島呀。沒有人知道,其實,她說的是實話,他葉海藍,便是黃鶯來到這座城市的所有答案。
葉海藍對這樣特別的回答產生了興趣,他開始認真地審視面前的黃鶯,看起來不過是20來歲的模樣,卻是個連女子也會愛上的絕色天使。那舉手投足所流露出的氣質,是過盡千帆的葉海藍一直以來不曾遇到的。
他的目光竟不覺間被吸引,旁邊陪客的胡軍偷偷用胳臂抵了一下,他才發現自己少有的失態了。
那一刻,胡軍就知道,葉海藍又將開始一段風花雪月的艷遇。
酒宴結束,葉海藍要送黃鶯。胡軍伸手攔住即將離開的他,葉海藍,你有沒有考慮過亞茹的感受?葉海藍皺眉,用手推開。胡軍呆呆地看著葉海藍的背影,苦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葉海藍和胡軍在大學時就是睡在上下鋪的兄弟,到如今已是十幾年的交情。年少輕狂時他們一起喝酒、逃課,甚至一起追女孩子,直到大四那年,亞茹闖進了他們的生活。亞茹和葉海藍兩家是世交,她溫柔恬靜,在所有人眼里,她和葉海藍都是絕配。
畢業后不久,葉海藍就和亞茹結了婚,婚后的葉海藍投資開了房產公司,整日在美女堆里風流不羈。而胡軍做了公司的銷售經理。
那晚,葉海藍送黃鶯到了她的住處,那是一間剛粉刷一新的小屋,簡單卻又充滿女人的味道。比起豪華的別墅,這間小小的房子里有著誘人的溫暖。
進去后,葉海藍就迫不及待地擁住了黃鶯纖細的水柳腰肢,黃鶯像個妖精,迷人地笑。葉海藍唇湊了上來,曖昧地說,你看,我把自己送來了,要殺要吃隨便你!
你就不怕你太太叫你吃紅太狼的平底鍋?黃鶯壞笑。葉海藍愣了一下,旋即笑著,不說話,輕輕地咬她的耳朵。黃鶯癡癡地媚笑。
二
葉海藍想過在隱秘的地方給黃鶯買套房子,一來可以彌補黃鶯一些,畢竟他是無法給她婚姻的;二來也好給他們提供一個穩定的私會場所。
黃鶯拒絕了他的好意,她不是什么圣潔的天使,她一次又一次拒絕葉海藍在物質上的東西,并不是為了所謂的愛情。他們之間的曖昧,在世人眼里只是不恥的私情而已,愛情,不靠邊也不靠譜。
然,房子不是她和葉海藍上床的目的。她只要葉海藍內疚,讓他覺得始終是欠她的。黃鶯相信,當內疚積蓄到一定的時候,就會爆發,讓他最后連本帶利還給她。
葉海藍下班回來,華燈初上,房間籠罩在橘色的燈光下,充滿了浪漫而誘人的氣息,而黃鶯站在那橘色的深處看著他,眼里滿是纏綿,讓他忍不住要沉醉下去。
他們靜靜地依偎在床上,看著夕陽一點一點地從窗邊落下,葉海藍問黃鶯的從前。黃鶯不說話,葉海藍固執起來,一定要她說。
黃鶯深深看了看他的眼睛,很久,才開始慢慢講她令人心痛的故事。
黃鶯從小和媽媽相依為命,經受了許多的磨難,沒有人幫助她們,后來她媽媽瘋了。為給媽媽治病,黃鶯從16歲開始就在酒吧里唱歌,每天就是孤獨地游走在學校、酒吧和精神病院之間。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她輕輕地笑,所以我要掙很多很多的錢。葉海藍看著她燦爛的笑臉,心里劃過一絲酸楚,你父親呢?黃鶯低聲說,不在了,從我記事的時候起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媽媽就是因為想念他而精神失常的。
葉海藍輕擁她入懷,唇輕輕落在她的發間,我可以給你錢。他突然覺得此刻提到錢竟也有感動,一點都不俗氣。他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了這個讓人疼惜的女子。
黃鶯搖頭,我不要你的錢。葉海藍只能嘆氣。黃鶯小腦袋一個勁兒往他懷里鉆,葉海藍,我們要個孩子吧。
葉海藍大喜,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黃鶯這句話給他帶來的驚喜了,他是多么迫切地想要一個孩子啊!他緊緊攬住她,寶貝,我真想把你給吃了。
三
胡軍來找她的時候,黃鶯正在洗頭,打開門,長長的秀發凌亂地披在臉上,讓胡軍嚇了一跳。
后來,黃鶯跟他來到市民廣場。胡軍說,黃鶯,你離開葉海藍吧。黃鶯驚訝地睜大眼,讓我離開葉海藍?當初可是你安排我來接近他,現在卻要我走?
胡軍笑,你的任務已經完成,我的目的達到了。黃鶯忽兀輕笑,我不會走,因為我的目的沒有達到。
胡軍皺眉,如果你不聽話,可別怪我不客氣。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恐嚇住這樣一位弱女子。黃鶯冷冷地說,你不要逼我,否則,我會一不小心告訴亞茹,是你用錢讓一個又一個的女孩子去勾引葉海藍,然后再為了討亞茹的歡心,將那些女孩子從葉海藍身邊趕走。
胡軍怔了怔,你這樣,又是何苦?
黃鶯冷笑,那你這樣居心叵測,又是何苦?我不像你,喜歡一個人不敢去爭取。這樣也好,也許過不了多久,你我都會得償所愿。說完,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胡軍明白她的意思,可事情的演變讓他很矛盾。亞茹,是他深愛的女人??扇~海藍,卻待他如同手足。
一直以來,和葉海藍一起,胡軍習慣了所有女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葉海藍的身上,他不在乎。可亞茹也是如此,他很難過。從第一次見到亞茹,胡軍的目光,落在了亞茹的身上,就再也沒有移走。
胡軍看著亞茹嫁給葉海藍,看著她對葉海藍的好,他不甘心。他知道葉海藍并不愛亞茹,于是他把一個又一個優秀女子帶到葉海藍的面前,然亞茹總來求他去趕走那些女人,他陷入這樣的游戲不能自拔。
驀地,他從倒車鏡里看到,黃鶯經過后面的那輛紅色廣本邊時停了一下,車窗的玻璃已經搖下。她和車里的女子相互打量著對方,然后走過,再然后,她就摔倒了。
四
正在開會的葉海藍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他臉色蒼白,匆忙開車來到醫院。醫生告訴他,出了車禍,孩子沒有了,但是大人沒什么事情。
病床上的黃鶯滿面淚痕,我只是想為你生一個孩子??墒牵趺磿@樣?她突然停止哭泣,咬著牙說,我永遠都會記得那個女人,那個眉心有一顆黑痣,開著紅色廣本的女人。
葉海藍聞言呆呆地怔了許久,直到隨后趕來的胡軍輕輕地拍他的肩。他茫然地抬起頭,眼神里充滿悲傷,胡軍,難道這一切都是報應?其實和亞茹的那次爭吵,我只是不想結婚,沒想到失手把她推下了樓,造成她不能生育?,F在,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胡軍默默地看著失魂落魄的葉海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女孩子果真是比想象中的厲害。他目送葉海藍離開,不禁百感交集,終于要發生點事情了,終究會發生點事情的。
葉海藍回家向亞茹提出了離婚,習慣隱忍的亞茹這一次很爽快地答應了。為什么不答應呢,還有堅持的必要嗎。一直以來,一個又一個的女子出現,考驗著她的意志,她累了,無力再承受。心不在了,留著冰涼的身體又有什么意義。
說她故意用車撞那個叫黃鶯的女子?呵,應該說是她主動用身體和自己的車子親密接觸吧。反正已經放手了,還有辯駁的必要嗎?她都認下了。
有句話說得好,好聚好散。
五
出院后的黃鶯對葉海藍越發地柔情蜜意,那次的流產也讓她留下了后遺癥,她開始頻繁地吃藥。葉海藍心疼不已,要黃鶯搬到別墅里讓保姆悉心地調養,黃鶯卻執意不肯離開這間小屋,那間別墅里有太多亞茹的影子,只有這間小屋才是屬于他們倆的。
葉海藍搖頭笑她是傻孩子,黃鶯撒嬌地投入他的臂彎里,眼神卻清冷異常。
葉海藍突然身體一天天地衰弱下來。開始持續性地發燒,胸骨也開始發痛,黃鶯陪著他一起到醫院做檢查,結果幾天后才能出來。黃鶯安慰他沒事的,葉海藍笑,是啊,我們的幸福才剛剛開始,怎么可以有事?!
葉海藍突然特別想見一下亞茹,對這個癡情的女子,他終究是覺得虧欠的。盡管她對黃鶯的報復不對,可愛情畢竟是自私的,這一點,他能理解。
他到了亞茹的住處,那是郊區帶院子的民宅。他走了進去,就聽到側屋里面有人說話,是胡軍和亞茹。
胡軍說,我半夜起來喝水,看見了你睡在沙發上,一時無法控制自己,就和你發生了關系。你以為我是葉海藍,迷迷糊糊中叫著葉海藍的名字,那時我才清醒過來,我很害怕,于是把你抱到葉海藍的身邊。沒想到,你竟嫁給了葉海藍。
我承認,為了讓你離開葉海藍,是我找了一個又一個女人,直到黃鶯。我今天告訴你這些,就是想求得你的原諒,因為我愛你,這份感情放在心里那么多年從不曾改變。
亞茹一聲嘆息,算了,你這么做,我們三人其實都心知肚明,只是都不想戳穿而已。
葉海藍在心里長長吁了一口氣,亞茹選擇愛她的人作為歸屬,何嘗不是好的結局。他正想離去,就聽亞茹又說,只是我不明白,黃鶯那個女子苦心積慮究竟是為了什么,居然編造懷孕的騙局?
六
葉海藍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耳邊還在回響亞茹的聲音。他確信自己無意中聽到的話是真實的,那黃鶯的目的是什么?
葉海藍回過神,突然發現房間里冷冷清清,往日房間里充斥的黃鶯的味道一瞬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桌子上有一張病歷和一封信。他拿起病歷,赫然是自己的名字,上面確診是白血病。他大驚失色,跌坐在沙發上,顫抖著手指打開了信。
十六年前,我爸爸是一個在當地稍有名氣的企業家,你的父親在我爸爸企業里工作,卻聯手別人騙走了公司所有的資金。爸爸負債累累,跳樓自殺,而母親為此精神失常。
我調查這件事情多年,終于找到了你。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懷過你的孩子,亞茹的車也只是從我身邊擦了一下,那只不過是我買通了醫生演的一出戲。我在新房的涂料里加了嚴重超標的致癌物,我經常吃的就是預防致癌物的藥。我就是要你償還這一筆血債!
葉海藍頹然地倒進沙發里。他想起當初他問黃鶯的話,緣何,不遠萬里,來到這座海濱城市?他葉海藍,便是黃鶯來到這座城市的所有答案。
沒有愛情,從頭至尾都沒有,原來這一切只是一個局。
責編/伊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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