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捷克特約記者 韓 葵
捷克前外長施瓦岑貝格在2007年1月至2009年5月任職期間,既和美國簽署過雷達協議,也提名過同樣來自東歐國家波蘭的外長擔任北約新秘書長,并曾為恢復2008年被迫推遲的中歐峰會盡過力。盡管已經卸任,但施瓦岑貝格作為捷克政治家,在近兩年的民調中依舊獲得很高的支持率。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施瓦岑貝格強調捷克等加入歐盟的東歐國家已是“普通的西方國家”,并稱中國的成功發展令人印象深刻。但在記者提到中捷曾因達賴問題產生過一些摩擦時,他坦言因為“從沒有去過中國大陸”,他對中國民眾批評西方干涉中國西藏等問題“不便評述”。
問:有人把捷克、波蘭等在地理和外交上置于俄羅斯與美國、西歐之間的東歐國家比喻為“三明治國家”。您贊同這種說法嗎?
答:做一個小國不總是愉快的,特別是夾在強大力量之間。在我們的歷史上,確實總有一些困難時期。因為我們無法把捷克放到一個美麗的太平洋島嶼上,所以,我們不得不和這樣的強國共處。
歐盟永遠不會完全成為美國那樣的聯邦政府,或者像中國一樣,因為歐洲國家擁有各自上千年的歷史,擁有不同的語言、文化和傳統,但我們處在互相越靠越近的過程中。從全球尺度看,所有歐洲國家其實都不是大國,即使是英國、法國和德國合起來也就是一個中國的力量那么大,甚至更小。所以,這些國家應該聯合,按照歐盟的模式發展才是通往未來之路。東歐國家加入北約和歐盟后,我們不是夾在中間,而是成為西方的組成部分。因此,我認為,我們不再是“三明治國家”,我們一定要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
問:國際社會既為東歐加入歐盟叫好,又有點“唱衰”東歐的心理,覺得東歐沾了西歐的光。西方媒體也時常聚焦“西歐打擊東歐非法移民”、“東歐色情業”等負面新聞。您怎么看媒體對東歐的報道?
答:媒體對東歐的報道大體正確,但不總是正確的。當然這合乎常規。首先,我們國家的確有自己的問題,從納粹時代到蘇東時代,歷史給我們遺留下很多問題。其次,這與幾十年來媒體報道的事件有的流行、有的過時有關。曾有段時間,媒體對東歐的人權問題有過關注和正面報道,但現在人權是過時的話題了,人們開始就經濟、外交等話題爭論。
西方覺得東歐沾了光,好像也是常理,其實富人都有這樣的習慣。當然,事實并不總是這樣。我們從西方學到好東西,也學到相當多壞東西。
問:捷克正式加入北約已經10年了,現在捷克和俄羅斯之間的關系如何?
答:捷克和俄羅斯的關系,是很奇怪的。從根本上說,捷克不反感俄羅斯。1945年,在被德國人占領6年之后,這個國家大部分是被蘇聯紅軍解放的。被納粹德國占領是段相當不快的經歷,如同日本人占領中國,人們有強烈的反德情緒,很自然地把感情轉移到俄羅斯人那邊。后來,捷克人不喜歡蘇聯模式和蘇聯紅軍在這里的行為。但捷克并不反感俄羅斯。現在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們有我們的教訓,在今天的捷克人看來,我們是西方的一部分,我們在修正過去、重新定位。我們是普通的西方國家。
問:奧巴馬政府去年9月宣布放棄在東歐部署導彈防御系統時,曾有俄羅斯媒體評論稱,對捷克來說,這個消息猶如“政治地震”,您如何評價這件事?
答:我不知道這家俄羅斯媒體說的是哪種地震。什么是地震呢?我認為俄羅斯和美國的關系沒有改變那么多。我認為,從技術層面看,歐洲需要導彈防御系統。在東歐部署導彈防御系統曾是美國人的建議,美國是我們的盟國,我們接受了。我們在協商將來的可能性。事情都是在發展的,每一個新的修正,都在改變過去的政策,會帶來與其他國家的關系改善。在這樣的背景下,奧巴馬試圖和俄羅斯建立更好的關系。計劃都存在改變的可能性,而改變也是有限的。
問:您如何評價中國的經濟發展,以及被一些國家議論的“中國模式”?
答:中國幾十年來的成功發展令人印象深刻。但人們至少不應忽略一些問題,比如我所知道的,當然,我從沒到過中國大陸。我聽到有人談論中國的水污染問題、環境政策,還有少數民族問題、城鄉差別等等,所以,我想,中國也面臨很多問題,有的可能會延續到下一代。如果問題變得嚴重,經濟發展可能會受到阻礙。這都是和歐洲相比較而言,我不能對我不很了解的事情做過多評論。我還想說,中華民族創造了偉大的文明和歷史,我們很難看到一個民族會如此努力工作,中國人的紀律性也令人驚訝。對我來說,中國讓人充滿想象。
問:您對中捷民間的交往關注多嗎?
答:老實說,捷中兩國之間相互了解還不多。首先,我們是小國,而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國家之一,完全不同級別。當然,在捷克的商店可以看到中國產品,很多捷克商人對中國感興趣,年輕人也到中國旅游。在布拉格,我也看到越來越多的中國人。總的來說,捷克人對中國的了解在增多,對中國感興趣,沒有不友好,但中國還是個遙遠的國家。我不知道普通的中國人是不是對捷克有了解,但我想相互的認知在增加。▲
環球時報2010-0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