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文/ 任紅 編輯/ 于翔漢

似水流年

文/ 任紅 編輯/ 于翔漢

從民間兇獸，到民族節日，再到計時單位，“年”完成了戲劇般的華麗轉身。

相傳，年獸形若獅而獨角，長年幽居海底，唯除夕上岸害命。為此，除夕當日，男女老幼出逃避害。這種場面，想來跟動畫片——《咕咚來了》相差無幾。旁觀者，只覺得他們滑稽而盲從；當事人，卻始終阻擋不住內心的恐慌和憂懼。不過，這叫年的兇獸，到底是“銀樣蠟槍頭”，僅遇到爆竹和紅紙，就被嚇退了。做妖怪做到這份兒上，也真夠窩囊的。

“年”字出現在周代，字形很像是獨角獸。年的意思，在堯舜時稱“載”，有天體星辰運載一周之意；到夏代稱“歲”，含人長一歲，新春將臨之意；商代稱“祀”，表示四時已過，該奉祀神靈祖先了。唐肅宗時曾一度將“年”改為“載”，但為期很短，又復稱年。中國古代的字書把“年”字放禾部，表示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的愿望。

年為計時單位，一直沿用到現在。

年獸的真實性早已不可考（有人猜測它其實就是犀牛），但是種種年俗卻延續至今。專門篩選了幾則跟水有關的年俗來湊趣。除夕前日，家家要備一大桶，以盛廢水，初一當日不外潑；初三當日，不掃地，不乞火，不汲水，是為聚財。

其實不單漢族，藏民也有跟水有關的年俗。在西藏山南扎朗縣的農村，藏歷初二，人們在雅魯藏布江邊祭水神。面向大江，手中捧一把糌粑，由一人領唱，大家共同吟頌“扎西”唱段，最后高舉手中的糌粑，連喊三聲“嗦”，將糌粑拋向空中。水神祭畢，象征著新一年的開始。

關于過年的詩作中，最偏愛毛滂的《元日》。“一年滴盡蓮花漏，碧井屠蘇沉凍酒。曉寒料峭尚欺人，春態苗條先到柳。佳人重勸千長壽，柏葉椒花芬翠袖。醉鄉深處少相知，祇與東君偏故舊。”從未見一個人，能像毛滂那樣，把年的唯美寫到這種極致。

比《元日》次之的，是蘇軾的《守歲》：“明年豈無年，心事恐蹉跎；努力盡今夕，少年猶可夸！”每每讀這些文字，心底都充滿敬意。這頗有些說教意味的詩句，倘若是別人寫的，或者會不以為然；然而因為他出自蘇軾，必會自出蘇軾的誠實。

鞭炮聲里，新桃換舊符；巧笑盼兮，芙蓉滿眼目……歷史的生硬質感和年獸的恐怖猙獰，終被重重的歲月所遮掩，也終被如水的時光所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