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瑞典的政黨制度與議會選舉的模式

丁忠蘭,余艾力

(1.云南省社會主義學院,云南 昆明 650031;2.北京大學,北京 100871)

引 言

瑞典王國 (The Kingdom of Sweden)是一個位于斯堪的納維亞 (the Scandinavian)半島東南部的北歐國家,45萬平方公里的國土面積呈狹長形分布,其中有 15%在北極圈內。瑞典的森林覆蓋率達 57%,礦產資源比較豐富,9萬多的大小湖泊占國土面積的8%。豐富的自然資源是瑞典經濟發展的基礎,也是其成為擁有發達的現代工農業體系和科技產業的良好條件。瑞典人口 918.3萬①2008年 2月 19日瑞典中央統計局公布的 2007年瑞典人口統計數據。,90%以上是日耳曼族瑞典人,其余是芬蘭人和薩米人②薩米人(Sami),居住在瑞典北部拉普蘭 (Lappen)地區,有 20,000人口,使用薩米語,是拉普蘭地區的原住民,也是歐洲最大的原住民族群。,95%的居民信奉基督教。

“瑞典模式”的成功得益于其歷屆社會民主黨領袖及其政黨推行的社會民主主義思想和政策。從雅爾馬·布蘭廷 (1860-1925)把探索社會民主主義道路建立在經驗和生活本身的教益基礎上開始,到阿爾賓·漢森 (1885-1946)的“人民之家”主張,到英格瓦·卡爾松 (1934-)的“職能社會主義”理論,再到奧洛夫·帕爾梅 (1927-1986)的“基金社會主義”,瑞典社會民主黨人始終把社會民主主義理論貫徹實踐,探索了一條通過社會財富的公平分配實現人人平等、具有瑞典特色的社會民主主義發展道路。

目前,瑞典人普遍享有從小學到大學的國家免費教育權利,是世界上第一個為國民提供公共教育的國家,也是世界上信息化程度最高的國家。瑞典實行高工資、高稅收和高福利政策,社會保障制度涵蓋了每個公民從搖籃到墳墓的基本社會需求;社會各行業之間的收入差別相對比較小 (其基尼系數為 0.30),社會性別相對平等,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和最具有競爭力的國家之一;瑞典已經消滅了貧困,也是世界上少數幾個無窮人的國家。

瑞典實行君主立憲制度,是歐洲最發達的現代國家之一。在瑞典,國王與議會制度并存,國王卡爾十六世·古斯塔夫 (Carl XV I Gustaf)③卡爾十六世·古斯塔夫(1946-),1973年繼位,古斯塔夫擁有海陸空三軍的最高級軍銜,但軍權和政權由國會和政府掌握。是國家權威的象征,是形式上的國家元首和國家武裝部隊的統帥。但是,瑞典國王只履行代表性的或禮儀性的職責,并不干預議會和政府的工作,國家的政治決策權實際掌握在首相和政府手中。

瑞典的政治制度與其自由的經濟和斯堪的納維亞傳統的維京 (Viking)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本文僅從政黨與議會選舉的視角,簡述瑞典政治制度的基本情況。

一、瑞典的議會選舉

瑞典的君主立憲與議會的政府形式并存。瑞典實行議會制度 (the Riksdag),1920年瑞典議會通過普選權法案后,議會就由全國普選產生。議會是國家最高的立法機構,實行一院制,是瑞典國家唯一的決策主體。瑞典實行多黨制,政府由普選產生,是瑞典國家最高的行政機構,選舉中獲勝的政黨出任首相并聯合其他政黨組閣管理國家,對議會負責。

現今的瑞典議會選舉實行比例代表制。19世紀中期,瑞典開始實行議會改革,由上、下兩院制取代了原有的四級議會制度,但仍然對選舉權有財產的限制。直到 20世紀初,瑞典議會決定取消對選舉權的財產限制,男女公民才獲得了平等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1970年,瑞典議會改革后實行一院制。

瑞典憲法規定,一切公共權力來自人民,議會是人民的主要代表。20世紀 90年代中期,瑞典議會改為每四年舉行一次大選。凡年滿 18周歲的瑞典公民都擁有選舉權與被選舉權,在選舉年,凡在瑞典居住三年以上的外國移民,只要本人愿意就可以參加地方議會的選舉。瑞典的全國大選一般在選舉年 9月的第三個星期天舉行,全國大選和省級、市地方議會同日進行選舉。因此,凡參加選舉的政黨必須在大選年的 3月份以前,向國家選舉管理局提出書面的登記,方可參與本年度的選舉。參加全國議會選舉的政黨,其黨員人數至少要達到 1500名以上,才有資格申請參選;參加省級和市地方議會選舉的政黨,其成員至少分別應該在 100名、50名黨員以上,才有資格申請參選;瑞典的國家議會共設 349個議席,全國的 19個省 (the Province)和兩個行政區域 (the District)被劃分為 29個選區參加議會選舉。只有在全國議會選舉中獲得 4%的政黨,或者在一個選區中獲得 12%選票的政黨才有資格進入國家議會,或叫做獲得國家議會的議席;進入省級議會的政黨只需要贏得 3%的選票即可,而進入市級議會則沒有此類的限制。瑞典各級議會的席位主要根據各個政黨參選的得票比例進行分配。

議長由議員選舉產生。在瑞典,議長由哪個政黨出任雖然無明文規定,但一般情況下,議長由取得議會多數的最大的政黨成員擔任,即議長由組成政府中最大政黨的成員當選。政府由議長根據各政黨所獲得議席的多少,與其他各政黨的領袖們協商組成,這種方式不僅與其悠久的海洋遠征歷史文化緊密相關,而且能夠調動和集中各政黨的積極性與智慧。從議會選舉的歷史來看,瑞典政府的組成可以有兩種情況,一是在得到多數議員支持的情況下,政府可以由在議會中占有多數席位的政黨組成多數政府;二是在多數議員不反對的情況下,也可以由在議會中占少數席位的政黨組成少數政府。首相人選由議長提名,并付諸議會全體成員表決,但表決時的反對票不能超過半數,否則,需要重新提名表決。各部門的大臣由首相直接任命。瑞典的議會除了擁有立法權外,還擁有決定國家稅收和預算以及對各級政府工作的監督權力。議會也可以對各部門大臣甚至首相提出不信任案,不信任案如果獲得半數以上議員通過,該大臣或者全體內閣成員必須立即辭職。

選舉產生的省、市級議會屬于地方自治機構,其中,省議會有權決定地方的稅收和預算,負責社會醫療衛生工作;市議會則擁有更大的地方自治權力,其決定權包括中小學教育、社會福利、文化體育和城市規劃等方面的所有涉及地方的公共事務內容。

二、瑞典的政黨政治

在瑞典,政黨自由組成、自愿參加,凡能獲得兩萬人簽名的支持,即可組建一個政黨,因此,瑞典黨派林立,實行多黨制。19世紀末期,隨著工業的迅速發展,瑞典的工人運動不斷發展壯大,以工人為主體的瑞典社會民主黨宣告成立。20世紀初期,代表大企業主利益的保守黨和代表大農場主利益的中央黨也相繼成立。之后,社會民主黨的部分成員分裂出來組成了左翼黨;20世紀 30年代,由人民黨與各自由主義派別、組織聯合成立了人民黨;20世紀 60年代中期,基督教民主聯盟成立;20世紀 80年代初,綠黨成立。目前,瑞典的政黨政治制度由七大政黨構成。

瑞典社會民主黨 (the Social Democratic Party),成立于 1889年,即第二國際建立時期。1917年瑞典實行普選時第一次參加政府,1920年第一次獨立組成政府。擔任第一任主席的阿爾馬·布蘭亭 (Almer Blunt)提出,社會民主黨要以議會道路、階級合作和政治妥協等改良主義與和平的方式在瑞典實現社會主義。1932年社會民主黨上臺執政,主席阿爾賓·漢森 (Albin Hansson)提出要把瑞典建成“人民之家”,并開始實施全面的社會福利計劃。社會民主黨連續執政 44年后下臺,1976年至 1982年成為在野黨,之后又上臺執政至 2006年,累計執政 70多年,是瑞典執政時間最長的政黨。社會民主黨雖然在 2006年競選中失敗,再次成為在野黨,但是,它仍然在大選中獲得了 35.12%的選票,在議會中占有 130個議席①參見瑞典中央統計局 2006年 12月公布的統計數據資料。,目前仍然是瑞典議會的第一大黨。社會民主黨信奉社會民主主義,其執政期間的指導思想始終堅持“政治民主、社會民主、經濟民主和國際民主”四大原則。國內政策的三大民主目標是,對內主張充分就業,收入進行公正分配,人人價值平等,倡導建立在民主理念和所有人同等價值基礎之上人人富裕的社會;國際政策的民主目標是,對外主張緩和與裁軍、和平與進步,加強國際合作與國際法秩序,實現可持續發展。社會民主黨現有 12.4萬多黨員,基本力量是工人和職員,也有部分小企業家和知識分子參加?，F任社會民主黨主席是莫娜·莎琳(Mona Sahlin)。

溫和聯合黨 (the Moderate Party),又叫保守黨。1904年成立時叫瑞典全國選民協會,1969年改為溫和聯合黨。瑞典全國選民協會建立初期的指導思想是保守主義和民族主義,后來逐漸吸納了自由主義等思想,時至今日,溫和聯合黨仍然強調意識形態的一貫性和對開放社會與個人選擇自由的前瞻性。溫和聯合黨 1905年上臺執政,1914年成為瑞典議會的第一大黨,但自 1920年起,其第一大黨的地位便被社會民主黨取代。在 20世紀 30年代前,溫和聯合黨曾四次組閣,后又數次參加聯合政府。1994年曾組成以黨主席卡爾·比爾特 (Carl Bildt,現任外交大臣)為首相的四黨聯合政府。2006年大選贏得 26.2%的選票,獲得了 97個議席,成為議會的第二大黨,并組成以該黨為主的中右聯合政府。溫和聯合黨的政策對內堅持私有制,主張減稅,維護與進一步發展開放和自由的社會;對外積極參與國際合作,主張加入北約,支持他國的自由與民主化進程。溫和聯合黨現有6.7萬多黨員,黨員多為高級職員、大企業主和農場主。黨主席即是現任首相費雷德立克·賴恩費爾特(Fredrik Reinfeldt)。

中央黨 (the Centre Party),又叫中心黨。成立于1913年,原名瑞典農民協會,1957年改為中央黨。農民協會初期的主要任務是爭取農民享有同等價值和平等權利。1936年曾單獨組成少數政府,但僅執政了三個月。20世紀 30年代和 50年代,曾與社會民主黨聯合組閣。1959年修改黨綱時,不再提農民占主導地位,從此,黨的政策遠遠超出了農業和農村的范圍。20世紀 60年代,開始與人民黨開展“中間黨合作”。1976年與人民黨、溫和聯合黨聯合競選,擊敗了社會民主黨,其黨主席托庇昂·費爾丁 (Torbj?rn F?lldin)出任三黨聯合政府的首相;1991年至 1994年又參加四黨聯合政府。2006年大選贏得了 7.8%的選票,獲得 29個議席,成為第三大黨參與政府。中央黨的政策對內反對中央集權,保護中小企業的發展,實行社會市場經濟,強調環境保護與生態的可持續發展;對外反對瑞典加入軍事集團,贊同參加歐盟,但反對參加歐元區,建立公正的世界經濟新秩序。中央黨現有 5.1萬多黨員,主要代表農場主和家庭農戶的利益,但也有一部分工薪階層的成員參加。黨主席是現任副首相毛德·奧洛夫松女士 (Maud Olofsson)。

人民黨 (the Liberal People′s Party),又叫自由黨。成立于 1934年,1990年改為人民黨。1905年至 1906年首次組閣,1917年至 1920年與社會民主黨聯合執政,開展“左翼合作”,共同反對保守勢力。1948年大選后曾成為議會的第二大黨,20世紀 60年代曾與中央黨開展“中間黨合作”,1976年與中央黨、溫和聯合黨組成聯合政府。1978年至 1979年曾組成少數派政府,后又三度參加聯合政府。2006年大選贏得 7.5%的選票,獲得了 28個議席,成為議會中的第四大黨參與政府。人民黨對內主張實行社會市場經濟,反對中央指令,強調自由競爭,機會均等;對外主張開展國際合作,加入北約,開展自由貿易,建立世界經濟新秩序。現有 2.1萬多黨員,多為企業家、自由職業者和高級職員,也有工人和職員。黨主席是現任教育大臣拉什·雷榮堡 (Lars Leijonborg)。

基督教民主黨 (the Christian Democratic Party)。成立于 1964年,原名為基督教民主聯盟,1996年改為基督教民主黨?；浇堂裰髀撁顺跗谥饕獜氖禄浇虃惱斫逃?20世紀 70年代開始逐步拓寬了其工作領域,并一直認為是瑞典政治中的“第三種選擇”。1985年與中央黨聯合競選首次獲得一個席位進入議會,1991年大選后參加了四黨聯合政府。2006年大選贏得 6.5%的選票,獲得了 24個議席,參政并在議會中居第五位。基督教民主黨對內主張增加資本稅收,實行社會、集體與私人并存的混合經濟,保障地區均衡發展,保護環境,重視家庭;對外主張裁軍、緩和、和平與自由,維護人權,增加對最貧困國的援助。基督教民主黨現有 2.4萬多黨員,70%的黨員來自中產階級。黨主席是現任社會大臣約蘭 ·黑格隆德(G?ran H?gglund)。

左翼黨 (the Left Party),原名為瑞典社會民主左翼黨。成立于 1917年,1921年改為瑞典共產黨,1990年又改為左翼黨。瑞典社會民主左翼黨成立初期,積極參加爭取提高工人工資、實現八小時工作制和爭取普選權以及反對干涉蘇維埃政權的斗爭。1944年左翼黨在其第十二次代表大會上宣布支持社會民主黨的《戰后綱領》,提出瑞典可以通過和平、民主和議會道路過渡到社會主義。1946年首次提出了走向社會主義“瑞典道路”的思想;1948年其黨員曾達到 5.2萬人,之后左翼黨的力量遭到了嚴重削弱。20世紀60年代主張走獨立自主的道路;20世紀 70年代強調走根本上不同于蘇聯共產黨和傳統社會民主主義的第三條道路;20世紀 90年代宣稱其是一個廣泛的左翼政黨。2006年在大選中得到 5.8%的選票,獲得了22個議席,在議會中排名第六。左翼黨對內主張實現充分就業,維護社會福利,反對私有化,實行計劃與市場機制相結合;對外維護瑞典的不結盟政策,反對瑞典加入歐盟和歐元區,反對新自由主義政策,支持各國人民爭取自由、社會公正、民主、人權和民族獨立的斗爭。左翼黨現有 1.1萬多黨員,70%的黨員是工人和職員,其中女黨員占 40%?，F任黨主席是拉什·奧利 (Lars Olly)。

環境黨 (the Green Party),又叫綠黨。成立于1981年,原名為瑞典環境黨,其宗旨是制止對人類生活環境的威脅。1982年首次參加議會選舉,但未獲得議席;1985年改名環境黨,目的在于突出其綠黨顏色,之后其活動范圍也逐步超出了生態領域。1988年參加大選一舉獲得了 20個議席,打破了瑞典六大政黨兩大集團陣營競選的格局。但在 1991年大選后被取消了議會資格,1994年又重新進入議會。2006年大選獲得了 5.2%的選票,占有 19個議席,排名末尾。環境黨強調其獨立自主開展工作不受瑞典傳統政治左右的思想,對內主張權力下放、地方自治、分散經營,實行生態與社會需求相平衡的循環經濟;對外維護瑞典不結盟的政策,主張瑞典退出歐盟,反對加入歐元區,實現世界互助新秩序。環境黨現有黨員7000多人,女性成員占 50%,絕大多數的黨員均受過中、高等文化教育。環境黨不設黨主席,其黨的發言人是瑪麗亞·魏特斯特朗德 (Maria Wetterstrand)女士和皮特·愛立克松 (Peter Eriksson)。

結 語

瑞典的議會和政黨競選,是一種建立在斯堪的納維亞維京民族傳統歷史文化發展基礎之上的政治,是一種在國家法律范圍內、由全民選舉符合國家發展與民眾利益的政黨和政治集團由獲勝的政黨組閣并管理國家的政治活動。一方面,它能實現政黨的政治目標;另一方面,也能反映絕大多數民眾的利益和要求。但從議會議席的分配和政黨及政治集團的形成以及政黨之間的妥協來看,各政黨的意識形態分歧已經淡化,政治目標的爭論也逐漸變小,政黨之間的差別也在不斷縮小,各政黨主要是在提供公共服務水平上的不同。社會民主倡導建立的“從搖籃到墳墓”的社會保障制度,已在瑞典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并深入人心,成為瑞典政治的一項基本制度和社會發展的基礎條件。任何當政集團和執政黨必須使其不斷發展和完善,否則,將有下臺的可能。

一個社會的政治制度是建立在其傳統民族的歷史文化基礎之上的,執政黨的首要任務是維護國家的發展和民族大眾的利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要以科學發展觀為指導,建設良好的社會發展環境,提高社會公共服務的水平。只有每個民族和民眾都享有改革開放的成果,社會發展與平等才能不斷擴大,民主政治制度才能不斷得到廣大民眾的支持,執政黨的能力才能不斷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