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城望——上海世博會沿江景觀帶雕塑

鄭佳矢

地處東海之濱的上海秉性上就喜歡水，于是這種機緣把世博會帶到了水邊，并靠著這水的靈氣來造化城市的魅力。上海世博園區零距離的直接切入城市的中心區來碰撞和探討全球城市化進程將面臨的問題和謀求發展之路，這實在是一個調整城市功能和結構，城市形態和表情絕好的現場。

一座城市有了人文就有了靈魂，一個園區有了人文就有了生命。這次世博在最初的規劃上就擬定了在園區內由沿江的后灘公園、世博公園、白蓮涇公園組成的沿江景觀帶中設置雕塑和公共藝術品，使黃浦江濱水區域再一次注入生命活力，出現一個開放的生態綠地和追求和諧的人文關懷的公共場所。這塊區域還遺留了上海二、三十年代的舊碼頭、老廠房，那是幾代人努力將一個古老文明推向現代社會的見證和記憶；所有這些為沿江景觀帶雕塑策劃提供了巨大的創造空間和想象空間。

沿江景觀帶雕塑總體策劃文案的征集和世博軸雕塑長廊、主要入口廣場、江南廣場等三個項目一樣，是經由全球二百多個策劃人和策劃團隊競標，經過多輪專家組評審，最后美籍華裔策展人和雕塑家韋天瑜教授領銜的策劃團隊在眾多團隊中脫穎而出，贏得了項目的實施。

沿江景觀帶雕塑項目總策劃韋天瑜教授，根據組成沿江景觀帶的三個公園的不同特征和功能，把項目分為了“桃源行”（圖1-6）、“海上城望”（圖7-20）、“都市新山水”（圖21-27）三個區域，以遞進的策劃思路展現當代城市人一直來追尋不已的宜居夢，從而形成了一條策劃主體軸線。

這次建設落成在上海世博沿江景觀帶的27座雕塑，出自八個國家著名藝術家之手。雕塑創造性地演繹了當代的城市人浸潤著百年江水所孕育出來的與自然之間、與用自己的雙手建起的城市之間、與一步步顯現的夢想和未來之間的種種詩意景觀和城市文化的魅力。

沿江景觀帶雕塑策劃思路是從追尋人和自然之間的鏈接源頭開始的。歷史也好，傳統也好，城市也好，水和石有著比人類更古老，比生命更古老，比城市更古老的內涵。已經非自然化的城市人只有再次通過自身的自然天性和行為并借用各種天然物質，才能與大自然進行溝通、對話。

由此，策劃人把策劃軸線主要位于后灘公園的第一區域命名為“桃源行”，通過六組雕塑來表現“人類與自然的對話”。

策劃人選擇了來自英國的紐卡斯爾大學藝術文化學院美術系教授安居?布頓（Andrew Burton）用燒結磚創作的3米高的《壺》（圖1）。作品基于容器的形式用最普通的建筑材料燒結磚構成。藝術家的靈感來自模塊化建筑和自然景觀。這位榮獲 McGrigor Donald雕塑一等獎的英格蘭藝術理事會藝術家用大自然的泥土，通過人的體力夯實，堆砌出粗糲奔放的器皿形體并放大成為景觀雕塑，表達了人類的抽象思維和行為回歸自然的努力。

策劃人選擇的另一件作品來自東京造型大學雕塑系的藤井浩一朗先生，他用透明樹脂材料創作了《父子情》（圖2）。藝術家以造型簡潔明快的橢圓形型體構成雕塑，兩根類似水的樹脂材料透明柱，將山水與城市成長的關系比喻為“父子情”，體現了水和人類紐帶相緣的生命力。

圖1 壺

圖2 父子情

《漢葵》（圖3）是中國美術學院院長許江創作，它“演繹的是人與自然，城市與其孕育的周遭相互依存的話題。作品將葵的造型元素與其生命的精神有機地揉為一體，轉化為以鑄造工藝為基礎的表現語言，將葵由掌中之物塑造成頂天立地的建筑意象，并呈現出一道讓城市與江流相融相生的詩化圖景。”作品直徑近6米，長12米，紫銅鍛造，仿佛風燒火燎；眾多的拼痕，布滿滄桑的力量。兩支葵，前后相擁，顧盼有情。以其撼人的形象，讓觀眾在仰觀俯察的同時，感受人與自然、自然與造物之間的雋遠聯系。

策劃軸線主要位于世博公園的區域，被策劃命名為“海上城望”，建造在這里的十四組雕塑，表現了生存環境與居住靈魂的對話。

圖3 漢葵

這個區域與對岸浦西原上海江南造船廠的主體廠區遙遙相對，形成并強調了一種城市發展的鏈結、見證和對比。所以，這里著重體現一個“望”字，從此岸望彼岸，從彼岸望此岸，體現了具有普世意義的昨天和今天的城市建設寫照。

在此，“海上城望”策劃段推出一個“都市考古”的概念，借以體現上海百年變遷歷史，激活百年浦江記憶，挖掘工業化時代的遺存和遺跡的歷史價值。

圖4 鳥之圖騰

圖5 石語

圖6 網

這里安排了女藝術家楊研的雕塑作品《掘出來的夢》（圖7）。作品還原了一個“真實”的“考古”現場，通過表現“挖掘出土的”具有上海各個不同時期典型特征并引起大家共鳴和回憶的“舊時器物”，來展現數代上海人用心尋找美好城市生活、努力把城市推向現代化一路走來的印跡。

圖7 掘出來的夢

中國美術學院余晨星的作品《竹林七閑》（圖8），以懷舊的姿態回望繁華都市的往昔歲月。曾幾何時，竹椅，竹榻，市井小巷，殘存稀疏的竹林，閑適的清晨與黃昏，組成了這個城市最鮮活的記憶，而今就像萬物之生長，漸高，漸遠，成為夢境中依稀的家園。

“海上城望”策劃段中的第二個概念是“視覺都市”，主要展示各種城市元素。比如城市文化方位中的中西方介入、交叉、博弈。城市發展中的速生、均衡、空間、精神容積率。社區日常生活中的物和精神圍合、秩序等等。

策劃人選擇了曾獲得一系列國際國內建筑設計獎，北京大學建筑學研究中心創始人、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建筑系主任張永和創作的鋼板雕塑《三重浪》（圖9），雕塑以韻律化的抽象構成，協調場所的視覺閱讀，表現浦東在開發開放的17年里完成了向現代城市工業文明發展的進程。浦東是中國近代高速發展的典型，是置身于面對未來的第三重文明浪潮騰飛的象征。

圖8 竹林七閑

曾獲得波茨坦藝術獎，并創作了大量著名室外雕塑的德國雕塑家胡比（Hubertus von der Goltz），是一位公共景觀藝術的高手，此次用飛機鋁制作了6米高的名為《保持平衡》（圖10）的作品。它表述了尋求平衡的概念。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平衡就像是在書架上一樣，象征著我們總是在情感與理智之間尋找一種調節。在全世界人類每天的生活中、政治中或者是全球不同的哲學中，世界保持著平衡。雕塑以折疊的正方形體系保證了平穩和行動之間的平衡，試圖表達一種人類社會的現代寓言。

圖10 保持平衡

美籍華裔雕塑家韋天瑜教授創作的大型雕塑《城市意象》（圖11），用強烈的造型穿插，營造具有巨大視覺沖擊力的當代城市圖像——城市人和城市生活。伴隨著層層疊疊高聳的摩天樓、錯綜復雜的高速公路和地鐵，期間生活的激動、興奮、擁擠、喧鬧、緊張，像坐在過山車上跌宕起伏。作品的造型像個巨大的樹樁，記錄了城市發展的年輪，像時鐘的輪回往復，告誡整個都市的生存危機，更象征著今天的城市如同一個巨大的機器盤根錯節，無可阻擋的蔓延、生長。

圖11 城市意象

來自意大利的法拉利（Virginio Ferrari），是法蘭西藝術院士，一位國際著名的當代雕塑家。他曾因包括讓公共空間變得具有活力以及人性化而獲得伊利諾伊州杰出貢獻獎，意大利總統因他為國際藝術界所作出的貢獻而授予他Cavaliere Ufficiale della 意大利共和國勛章等眾多獎項。他創作的《一家人》（圖12）用源自于千年來威尼斯風格的銅捆條傳統，構成了9個不銹鋼抽象元素的雕塑群。兩個中心交叉在一起的雕塑代表母親和父親，其他位于父母親周圍的七個雕塑形成了一個圓圈，代表家庭的后代。每個元素與中國傳統的細木匠業有著結構上的聯系，它象征著家庭以及人與人之間關系的重要性，組成了每個城市以及我們日常生活中的種種經歷。

圖12 一家人

圖13 生命的密碼——DNA

圖14 繡

策劃軸線主要位于白蓮涇公園的第三區域，被策劃命名為“都市新山水”，設置在這里的七組雕塑，表現人與地球的重新簽約。作為沿江景觀帶的另一端，相對“桃源行”體現城市人自然天性的桃園夢，“海上城望”體現城市昨天和今天的魅力，“都市新山水”主要體現對未來城市生態宜居理想生活的憧憬和虛擬想象。

圖15 黃與綠

圖16 城市圖形

圖17 2010上海

意大利人艾略克（Enrico Taranta），畢業于羅馬的建筑學院，他經常和哥本哈根、紐約、上海、邁阿密的著名建筑師、室內設計師和創意公司以及PTW（一個澳大利亞公司，曾設計北京奧運會游泳館水立方）建筑師合作。他的作品結合古代和未來，使用未來主義的方法去設計作品從而嘗試定義一種新的建筑以成為歷史的偶像，設計出非常前沿的不拘一格的造型。他的《風能咖啡屋》（圖21）是一個風能的樹形茶室，這種用可替代能源設想來體現未來生態建設的理念，吸引孩子們的注意力并激起想象力和創造力。

圖18 都市草人

圖19 活力城市

圖 20 飛檐

深圳市建筑設計研究總院孟建民院長為主組成的567小組，以禮盒為基本造型創作的20米長的《天盒》（圖22），象征天使為人類的未來送來的“禮品”，喻“天地感應”、“自然與人類和諧相處”。整體以建筑空間的構成方式，強調空間組合的詩意魅力，展示了空間作為人生存的場所，既是上天的賜予，更是人積極構筑的理性的光輝。

“都市新山水”也是一種詩意的棲居，一種兒童般天真的對未來的期盼。策劃人選擇了法國凱莫（Rachid Khimoune）創作的《世界兒童》（圖23）。凱莫創作了眾多的佳作，他畢業于巴黎高等美術學校，曾奪得法國法蘭西基金會一等獎。他在30年的時間里從世界上不同的國家地區，不同大都市里拓印下城市路面和窨井蓋。“所有的柏油都是一模一樣的，然而各地的窨井蓋和行道樹樁卻各不相同，如同皮膚上的紋身一樣。它們甚至是城市的身份符號”（凱莫）。這21尊青銅兒童雕塑身上的“街道的肌膚”，寓意著期盼未來世界的多元共存。

圖21 風能咖啡屋

世博會園區沿江景觀帶雕塑項目的策劃和建設，再一次體現了城市公共藝術學意義上的城市雕塑建設已經成了城市化建設和發展的重要環節，成為體現城市精神，塑造城市文化，豐富城市生活的重要途徑。

圖22 天盒

沿江景觀帶雕塑項目策劃就是基于這樣的認識上展開的。策劃團隊在策劃中，特別注重體現作為國際城市的上海及上海世博“海納百川”的博覽性質。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在全球范圍征集雕塑作品，請世界范圍的雕塑家從各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和角度來共同創作，回答公共藝術和雕塑如何在城市建設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和提供國際視角的創意作品來展現全球城市化大格局下的公共藝術作品的精神內涵、形式表現、材質運用以及視覺藝術表達方式。對每座雕塑的具體創作，策劃團隊給各位藝術家提供最大的創作空間，希望通過各位藝術家各具特色的藝術表現形式，充分演繹核心理念，做足浦江水文章，用活都市景觀，呈現城市視覺美的魅力。

圖23 世界兒童

沿江景觀帶共建設雕塑項目27個，其建設實施方案是由策劃團隊從國內外專業藝術機構及個人廣泛征集的八百組稿件中精選出來的。雕塑作品來自以色列、英、美、德、法、日、意大利和中國等八個國家的26位藝術家。其中外籍藝術家10人，國內著名藝術家16人；國際著名美術學院院長2人，法蘭西藝術院士1人；國內著名美術學院院長及建筑學院院長4人。

世博會沿江景觀帶雕塑群，用豐富多元的藝術樣式和雕塑作品為世博會營造了藝術氣氛，出色的演繹了“城市，

圖24 白馬與水兵

圖25 超戒

圖26 城市家具

圖27 氣泡門

讓生活更美好”的2010年上海世博會主題，展現了世界多元文化的國際視野，體現了會展國家文化特色和主辦城市的精神。它的成功建造，是上海城雕建設推行采用策劃人制度，充分發揮策劃團隊的創作積極性，充分利用策劃團隊的藝術資源和背景，充分信任策劃團隊的一個成功范例。

上海市規劃和國土資源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