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廣州國際商貿中心研究——基于現代服務業的視角

◎ 魏作磊 侯瑞瑞

最近廣州市政府明確提出了以“國際商貿中心”作為未來城市發展的一個戰略定位，這是在綜合考慮廣州市的歷史文脈、產業基礎、區位優勢和資源稟賦，把握廣州經濟發展環境的基礎上做出的一項重要戰略選擇。廣州市商貿業發展歷史悠久、商業氛圍濃厚、產業基礎扎實、發展環境優越，以“國際商貿中心”作為未來廣州城市發展的戰略定位與廣州市產業發展的比較優勢吻合。但是，在構建廣州國際商貿中心的過程中，必須清醒地認識到構建國際商貿中心僅僅靠“商”和“貿”還遠遠不夠，一個現代化的國際商貿中心應該是一個包括金融保險、商務服務、教育培訓、科技研發、醫療保健等諸多以知識和技術密集為主要特征的現代服務業經濟體系。構建國際商貿中心不能僅僅把產業發展的重點停留在商貿業，廣州國際商貿中心建設必須依托發達的現代服務業體系。

一、現代服務業是商貿業生產過程中主要的中間投入

現代服務業這一概念引起人們關注始于1997年9月中共十五大報告，十五大報告指出，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由農業人口占很大比重、主要依靠手工勞動的農業國，逐步轉變為非農業人口占多數、包含現代農業和現代服務業的工業化國家的歷史階段。2000年10月《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個五年計劃的建議》提出要發展現代服務業，改組改造傳統服務業，明顯提高服務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和從業人員占全社會從業人員的比重。2002年11月中共十六大報告要求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提高第三產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2005年10月《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一個五年計劃的建議》又提出大力發展金融、保險、物流、信息和法律服務等現代服務業。現代服務業在我國的受重視程度日益提高。從我國政府出臺文件強調的內容和學術界討論經常論及的范圍來看，現代服務業大體上包括國際標準產業分類（ISIC/Rev.3）中的金融保險和商務服務業①，它們是在工業化的高級階段開始興起（即現代服務業成為服務業增長的主要推動力量），依托現代科學技術和管理理念發展起來的知識和技術密集型服務行業。這類服務業主要是為現代化的生產方式提供中間服務，目前現代服務業的發展水平已經成為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標志。

從產業關聯來看，商貿業的發展嚴重依賴現代服務業的中間投入。表1是目前美國、日本、英國、法國等幾個代表性發達國家商貿業生產過程中中間投入的行業構成。從表中可以看出，目前服務業已經成為這些發達國家商貿業生產過程中主要的中間投入，服務業占商貿業生產過程中的中間投入比重都超過了70%，美國甚至超過了80%，而工業和農業合在一起占商貿服務業生產中間投入的比重還不足30%。從作為中間投入服務業的內部行業構成來看，商貿業生產過程中來自服務業的中間投入又主要以金融保險和商務服務業等現代服務業為主。從這幾個發達國家目前的情況來看，金融保險和商務服務業占到商貿業生產過程中中間投入的30%左右，也就是說，商貿業生產過程來自服務業的中間投入中將近一半是來自金融保險和商務服務業。這些發達國家的經驗表明，金融保險和商務服務業等現代服務業是商貿業生產過程中主要的中間投入，在現代商貿業的發展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金融保險和商務服務業成為商貿業主要的中間投入來源反映了發達國家商貿業生產的高級化特征。與傳統意義上的商貿業僅僅充當廠商和消費者的中介、簡單地將商品由生產者傳遞給消費者這一基本職能不同，現代商貿業更多通過引入專業化、個性化的知識和技術密集型的服務投入，將更多的服務、文化、創意等內容融入商貿業，為顧客創造更多的價值，從而實現行業的價值增值。傳統商貿業價值增值更多地依靠資本和勞動投入，商貿業的附加值很低。而現代商貿業的價值增值更多地依靠資本運營和品牌運作，依靠知識、技術、信息和人力資本的投入，更多地依靠現代服務業，因而商貿業帶來的附加值更多。僅僅充當商品流通的一個簡單環節、主要依靠數量擴張獲得更多價值是傳統商貿業的基本特征，而現代商貿業則更多依靠引入現代技術（特別是信息技術）、人力資本和管理理念實現業態和模式的不斷革新，變革創新是現代商貿業獲得價值的主要源泉。

表1 一些發達國家商貿業生產過程中中間投入的行業構成（%）

二、現代服務業是未來廣州構建國際商貿中心的保障

從未來發展方向來看，現代服務業也是廣州構建國際商貿中心的主要保障。改革開放以來，廣州商貿業的發展主要依托于珠三角龐大的制造業和飛速增長的加工貿易，商貿業更多是充當商品流通的一個簡單環節，制造業商品流動是這一階段廣州商貿業發展的主要驅動力，商貿業的發展模式主要以規模擴張和量的增長為主，商貿業創造的附加值不高，在國際市場上影響力較弱，應對國際風險的能力也不強。未來廣州國際商貿中心必須超越前一階段的商貿業發展模式，走依靠創新驅動的內涵式發展道路。從發達國家的經驗、現代商貿業的發展趨勢和目前廣州的實際情況來看，未來廣州國際商貿中心應該是綜合國際品牌云集、引領世界商業潮流、依靠知識驅動不斷創新、信息化主導、富有嶺南文化內涵等諸多特征于一體的現代化國際商貿中心。

首先，品牌引領。現代化的國際商貿中心應該是國際知名品牌云集、著名品牌新款商品首發和國際新名牌打響之地。根據全球最大的商業地產服務公司世邦魏理仕（CB Richard Ellis, CBRE）最近發布的研究報告《零售業全球化進程》（How Global Is the Business of Retail?）提供的研究結果，目前全球排名前十位的著名國際商貿中心吸引到的世界著名零售企業的比例都達到或超過了40%（表2）。盡管目前廣州的商貿業發展規模在全國名列前茅，但與北京、上海、香港等大城市相比，廣州商貿業在全國叫得響的知名品牌數量稀少，引領全國商貿業潮流的知名品牌更少，世界各大零售業品牌進入廣州的也很少。這一現狀與廣州構建國際商貿中心的戰略目標仍有很大差距。未來廣州構建國際商貿中心必須在打造國內外知名商貿品牌上狠下功夫，除了要充分挖掘拓展廣州自身的老字號品牌、培育打造新的名牌之外，還應大力吸引國內外一流品牌企業入駐廣州，努力提高廣州國際商貿中心的品牌影響力。而無論是打造新名牌還是吸引知名品牌進入，首先都需要營造良好的名牌發展環境，這更多地依靠廣告、信息、咨詢、策劃、營銷等現代服務業的支撐。

表2 2010年全球十大零售業中心吸引全球著名零售商的比例

其次，信息化主導。信息技術的突飛猛進正在對傳統的商貿發展模式產生深刻的影響，電子商務以縮短交易者距離、簡化交易流程、增加交易機會、降低交易成本等諸多優勢成為未來商貿發展業發展的一個主要潮流。電子商務同時也將成為國際商貿中心連接全球生產與消費的主要紐帶和增強對全球輻射力的主渠道。廣州商貿業發展曾經在改革開放之初領全國之先，但是在信息技術變革傳統商貿業發展模式的浪潮中卻失去一個黃金的十年發展期，廣州電子商務發展已經落后于北京、上海、杭州、深圳等國內城市。根據中國互聯網指數（CIIS）核心報告提供的數據，目前市場份額排名我國前十名的著名電子商務企業沒有一家是廣州企業（表3）。這與廣州打造國際商貿中心的戰略發展目標也是極不相適應的。廣州構建現代化國際商貿中心必須大力發展信息服務業，盡快提高電子商務的發展水平。

表3 2010年3月中國電子商務網站市場份額前十強

再次，知識驅動。與前一階段廣州商貿業發展主要依靠產品驅動的規模擴張式增長不同，未來廣州國際商貿中心的發展必須走知識驅動的內涵式增長道路。商貿業不再僅僅是構建生產與消費的橋梁，更重要的是要成為服務的主要提供者和價值的主要創造者。商貿業的發展從以管理產品運動為主向以管理知識、經營知識為主的方向轉變。以設計、法律、會計、咨詢、培訓、廣告、物流、金融、保險、中介、文化、休閑、保健等專業化、個性化、知識型服務為主的現代服務業成為商貿業價值增值的主要源泉。知識型服務業成為未來廣州國際商貿中心的主要驅動力。

最后，文化提升。目前北京、上海以及相鄰的香港、深圳等都在努力打造或者已經成為國際著名的商貿中心，如何與國內的其他大城市在發展國際商貿中心的過程中避免同質化競爭、打造獨具特色富有國際吸引力的國際商貿中心是廣州未來建設國際商貿中心過程必須認真面對的重要課題。世界各國的實踐表明，一個成功經濟體最難被別人模仿移植的是該經濟體借以成功發展的文化內核。廣州是嶺南文化的中心和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發祥地，商貿業文化源遠流長。打造廣州特色的國際商貿中心，必須深入挖掘廣州深厚的歷史文化資源，將優秀的嶺南文化融貫于未來廣州的國際商貿中心，形成自己獨特的文化內核。這樣才能有助于形成獨特的競爭優勢，提升廣州國際商貿中心的內涵。創意、文化、營銷、廣告、休閑等現代服務業將在這一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

三、廣州現代服務業發展仍相對滯后

目前，廣州服務業占GDP的比重已經達到了60%，這一指標基本上接近發達國家的水平。但是從服務業的內部結構來看，廣州服務業主要由傳統服務業構成，服務業產業結構層級仍然不高。根據廣州市統計局發布的《2009年廣州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中提供的數據，2009年廣州市服務業實現增加值5545.56億元，占GDP比重達到60.9%。但是服務業內部各行業中，交通運輸倉儲郵電業、批發和零售業、住宿和餐飲業等傳統服務業的增加值分別達到了784.94億元、1053.76億元和282.97億元，占服務業增加值的比重分別為23.1%、31.0%和8.3% ，合計超過了60%，而金融保險和商務服務業二者合計占廣州服務業的比重不足20%②。從目前發達國家服務業的層次結構來看（表4），商貿餐飲業、交通倉儲和通訊業等傳統服務業所占比重已不足30%，金融保險、商務服務、教育、醫療衛生等以知識密集型為特征的現代服務業是構成服務業的主體。其中金融保險、不動產、租賃和商務服務業占服務業的比重達到了40%左右，占GDP的比重達到了30%左右。與這些發達國家相比，廣州的現代服務業發展仍然相對落后。

另外，與國內其他一些大城市相比，目前廣州服務業的層次結構也相對偏低。表5是2007年廣州服務業占GDP比重與國內一些大城市的比較。可以看出，盡管廣州服務業占GDP比重比上海和深圳高，但是廣州的商貿餐飲業和交通運輸等傳統服務業在服務業中的比重明顯高于北京、上海和深圳等大城市，而金融保險與商務服務業等現代服務業占服務業的比重則明顯低于北京和上海，只有北京市的一半，甚至也低于相鄰的深圳市。

現代服務業發展滯后不利于廣州商貿業品牌化、信息化、集約化和國際化水平的提升，也使廣州建設國際商貿中心缺乏強有力的產業支撐。打造廣州現代化的國際商貿中心必須加快金融保險和商務服務業等現代服務業的發展水平。

表4 2007年一些發達國家服務業各行業占GDP（服務業增加值）比重（%）

表5 2007年部分大城市服務業各行業占GDP比重（%）

四、小結

綜上所述，無論是從發達國家的經驗還是從廣州國際商貿中心未來的發展方向來看，打造廣州國際商貿中心將是一個系統工程，它不僅僅是簡單的商貿業發展，更牽涉到品牌樹立、知識管理、信息化發展和文化提升等諸多配套體系。這些配套體系的載體或者提供者都離不開以知識和技術密集為特征的現代服務業，而知識和技術密集型服務業的生產又遠遠不同于工農業和傳統服務業生產，后者更多的是依賴于物質資本和簡單的體力勞動，而現代服務業的發展更多地是依靠知識型人力資本的投入。因此，打造廣州國際商貿中心的關鍵從根本上講在于人才體系保障。打造保障廣州國際商貿中心建設的人才保障體系除了廣納博引積聚人才之外，更多還要靠廣州本身的教育、培訓、科研院所等部門培養人才和醫療保健、文化娛樂以及發達的公共服務環境等留住人才，而這些無一不需要依賴于現代服務業的發展。因此，構建廣州國際商貿中心必須依托一個發達的現代服務業體系，國際商貿中心從本質上講是一個現代服務業體系。

注釋：

①其中商務服務業主要包括會計服務、法律服務、咨詢服務、研發服務、設計服務、廣告服務、信息服務以及各種市場中介服務等以提供專業化、個性化的具有知識和技術密集型特征的現代服務業。

②數據來源：廣州市統計局網站：http://www.gzstats.gov.cn/tjgb/qstjgb/201004/t20100409_20933.htm

[1]魏作磊.中國服務業發展戰略研究[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9年9月第1版.

[2]上海市商業經濟研究中心.2007-2008國際商業發展報告[M].上海：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2008年4月版.

[3]李振勇.商業模式[M].北京：新華出版社，2007年12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