醞籍幾多香 包藏無限意——《紹興圖書館館藏古籍地方文獻書目提要》簡介

唐 微

(紹興圖書館,浙江 紹興 312000)

〔作者信息〕唐微,女,館員。

紹興圖書館的前身是 1902年由鄉紳徐樹蘭先生獨資創建的古越藏書樓,從中國近代第一所具有公共圖書館性質的私家藏書樓到現代化的圖書館,至今已逾百年歷史。紹興圖書館擁有古籍16萬冊,館藏善本 698種 3915冊,收錄于《中國古籍善本書目》112種。元刻本《唐柳先生集》等 16種古籍入選國家珍貴古籍名錄。

為了更好地反映紹興圖書館館藏地方文獻概況,給讀者尤其是地方文化研究者提供館藏地方文獻更翔實的信息與應用之便利,2008年初,紹興圖書館本著“存古開新、平等共享”的辦館宗旨,在多方論證的基礎上,確定了編撰“紹興圖書館館藏古籍地方文獻書目提要”的計劃。通過一年多的辛勤勞動和不懈努力,2009年 10月,這部由廣陵書社出版的《紹興圖書館館藏古籍地方文獻書目提要》(以下簡稱《書目提要》)正式與讀者見面。該書以提要形式詮釋,以一文一圖的形式編排,集古籍著錄、版本淵源、內容提要、人物簡介、書影圖片及館藏書號于一體,入收館藏古籍地方文獻 518種,撰錄人物簡介 357則,附錄家譜書目 117種,共計文字 20萬字。

綜覽全書,具有以下特點:

1 體例完善,著錄準確

書目提要是一種以簡明扼要的文字揭示古籍文獻概貌的方法。提要之于書籍,如渡河之津梁、旅行之地圖,起辨章學術、考鏡源流之導航指路作用。它既是文獻的精華,又是資料查檢時的要項,還可以發揮提綱挈領的功用,讓讀者在較短的時間內選擇所需參考之精要文獻。《書目提要》在繼承我國古典目錄學揭示文獻、考訂版本、評識著者之優秀傳統的基礎上,復有新的創舉與突破,其突出表現在豐富的資料性、便捷的實用性與強烈的服務意識三個方面。

《書目提要》體例由三大塊組成:著錄項、提要項、人物傳略項。全書共收錄古籍地方文獻 518種,其中善本 256種。時間下限為 1949年之前古籍裝幀形式的書籍。區域包括山陰、會稽、上虞、諸暨、嵊州、新昌、余姚、蕭山在內的紹興府治八邑。凡內容與地方相關的、紹興籍和寓居紹興人士所編撰的以及經紹興人點校或輯刻之寫本、刻本、活字本、稿鈔本、批校本、排印本及影印本,皆在收錄之列。

在分類上,采用《中國古籍善本書目》分類法,以經史子集叢五部編排,其中經部 6種,史部 180種,子部 81種,集部 244種,叢書 7種。因庋藏有限,子目以三級為限,根據館藏特色,部分子目略作調整。如我們在子部類末增設“新學”類,一是秉承古越藏書樓“古今圖書兼收,東西新學并蓄”的藏書格局;二是出于實際編排的考慮,館藏中有部分為普及西方文化,由地方學府、書坊及私家編、撰、譯、刊之書,如沈桐生《東西學書錄總敘》,胡豫、沈光烈《元代合參》,何琪《少年世界史》諸書,真實反映光緒末年西風東漸,開一代風氣之先的維新氣象,這部分書籍,正是“新書”精髓所在。

在著錄項目上,著以書名、卷數、作者、朝代、版本 、冊函數 、行款 、邊欄 、書口 、魚尾 、牌記 、封面 、刻工、版框尺寸等基本格式。臚列版本時,在排比、辨析的基礎上,盡量做到版本形式清晰、時間先后明確,使讀者讀條目即可略知書之全貌。

2 提要編撰,簡扼達意

《書目提要》之提要部分,囊括編撰緣起、版本源流、書籍內容、館藏情況。對書名之含義、著述之原委、作者之旨意,以及該書性質、特色,盡量以引文的形式作客觀陳述,對寓意特別的書名,則需特別交待原委。如清章大來之《后甲集》,是書收錄章氏康熙甲午后館躍雷三年所掇詩文雜著,故名之“后甲”,一名《躍雷館日記》。明陶奭齡《小柴桑喃喃錄》,屬子部雜家雜學雜說類,卷首撰者序:“小柴桑喃喃錄者,柴桑老人錄,所以訓子姓之言也。既以老而休居,日與子姓聚語,凡身所經,耳目所聞見,閱古而有獲者,隨而錄之,喃喃似老人語。”

客觀陳述書籍之內容、主旨和體制,包括結構、卷次、體例、篇目、時代等等,其性質近似內容簡介。古籍中前序和后跋往往是考證古籍版本、交代寫作及版刻原委的重要信息,其資料價值不容忽視。特別是別集類中,同時代習儒愛文的地方人士之間往往有著縱橫交錯的關系,或為同宗,或有師承,或為詩友,或為戚朋,詩社文友中又有著向名家或同輩社友征序、互序、題辭的傳統,這些都是提供編撰者生平及交友信息的重要依據,也是考察當時民風、文風、詩風以及社團情況的有力佐證,因此,我們在提要項中將前序、后跋、題辭包括題署書名等信息也作為相關內容的一部分逐行著錄。

3 版本鈐章,考錄賅備

傳統目錄學之提要具有“辨章學術,考鏡源流”的作用,因此對書籍作版本源流的簡要考釋十分必要。如《新校注古本西廂記》六卷,元王實甫撰,明王驥德校注、徐渭附解、沈璟評。明萬歷四十二年(1614)王氏香雪居刻本。是書是在徐文長注本基礎上,綜合當時頗具影響的碧筠齋、朱石津、金在衡、徐士范、顧玄緯諸本進行校勘,頗具價值。又《會稽掇英總集》二十卷,宋孔延之編,清杜丙杰校。清道光元年(1821)山陰杜氏浣花宗塾刻本。是書向無刊本,《四庫全書》據祁氏澹生堂舊鈔本錄入。嘉慶二十一年,山陰杜丙杰從文瀾閣轉鈔付刻,道光元年,其弟杜春生又“覆審縷版”重刻之。《會稽三賦》四卷,宋王十朋撰、周世則注、史鑄增注。清嘉慶十七年(1812)湖海樓陳春據影寫宋本重刻。陳氏跋曰:“梅溪先生三賦,吾郡人家置一編,坊本注明簡略,讀者深以為病,頃從汪蘇潭吏部處見影寫宋本,急募工開雕,以廣其傳。”

對于同一著者同一種書相同內容的不同版本,《書目提要》不再一一揭示,而在提要項末對館藏其他版本情況簡略交待,并在款末索書號項中加以標注。對于同一著者同一種書內容有出入的不同版本,作單種處理。同一版本有版別差異的,亦作單種處理。

藏書印最能真實反映書籍的流傳脈絡,因此,客觀完整著錄藏書印章非常之必要。館藏古籍地方文獻大多迭經紹興本地藏家庋藏,累累朱印無言述說著鄉紳前賢對鄉邦文獻珍惜、守護的那份執著與艱辛。其中,有徐樹蘭“古越藏書樓”舊藏三十余種,周炳琦“周氏會稽詒經堂”和董氏“董竟吾藏書”舊藏數十種;亦有不少本地知名藏書樓藏書,諸如李慈銘之“困學樓”、沈復粲之“鳴野山房”、王繼香之“五云堂”、周毅修之“綠杉野屋”、連氏之“枕湖樓”、壽氏之“三味書屋”等;其他本地藏家具名姓者二十余家。朱印琳瑯,題識延澤,亦為鄉邦文化傳承之獨有景觀。

4 人物生平,悉為考訂

《書目提要》作為一部地方文獻性質的工具書,地方人物的資料價值毋庸置疑。該書所收編撰者,凡知見所及者,均附編小傳或簡介,內容包括生卒、字號、籍貫、科第、仕履、親友、師承、封謚及著述等,在具體編撰中,人物仕履一般選擇意義或影響最大者,官職則列舉其最高或最后。《書目提要》全書共編撰地方人物傳略 357則。人物傳略的編撰,是我們編撰工作的重點,也是難點,編撰過程中既有著碧落黃泉、山重水復、眾里尋她千百度的艱辛考索,更有峰回路轉、柳暗花明、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之收獲與驚喜。

部分人物聲名顯赫,撰著宏富,或為一代碩學,或為地方望族,具一定的社會影響,有宗譜家乘之類的文獻可征,或有史書碑志等其他的佐證,不難考查知悉生平。也有部分人物籍籍無名,未見載籍,亦少其他資料可供參照,其事跡履歷僅存于名不見經傳的自刻本、家刻本,或純系“草根雜著”的民間稿鈔本,如《竹生吟館墨竹詩草》之周師濂、《懷古軒詩集》之潘江、《香嵒詩稿》之周鉞、《海鷗館詩存》之黃霽棠、《嵩涱詩集》之章寶銓、《姜征君遺詩》之姜秉初、《鄰彭山館詩鈔》之紀勤麗等等,而這些人物的生平資料,恰是極為珍貴的地方史研究資料,有佐史補史的補充作用,值得我們重視。梳理這些人物的生平,最好的依據是文獻自身,反復斟酌文本內容,結合序跋以及成書時間,還須考察同時代相關人物的作品、交誼及履歷,互為參見,才能完成相對準確的考訂。

人物生卒年考,是人物傳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可避免古籍排序的混亂現象。對于無法考證人物生卒年的,則按其交游、履歷、戚朋等信息,約略而定,置放適當位置,讀者亦可依據人物所處的位置上下,查獲其所處的大致時代。在資料使用上,盡量使用第一手資料,同時盡可能作以細致核查,防止訛誤和疏漏。如余煌生卒年的考證,徐維則抄本《余忠節公遺文》和民國鉛印本《越中文獻輯存》皆見載附錄《監國魯王敕文》:“忠介公諱煌,號公遜,又號武貞。生于大明萬歷戊午十月十七日辰時,殉節于監國魯元年丙戍六月初四辰時,中天啟辛酉科鄉榜,登乙丑科會榜,歷官右春坊右蔗子經筵日講,監國魯元年升吏禮兵部尚書”,可推知其生卒為:1618-1646。據上所載,天啟五年即1625年中進士,《明史·本傳》亦載余氏“天啟五年,進士第一”,難道虛歲八歲就登進士了?可見其生年有誤。又據書內敕文:“余煌妻,韓氏,生于大明萬歷辛卯七月十二日辰時,卒于監國魯元年丙戌九月十三日申時”,可考韓氏生卒年為:1591-1646,更可見余之生年有誤,其生年當與韓氏相近,在 1591年前后。所有這些,都需要我們在考察時細加斟別,避免以訛傳訛。

在《書目提要》編撰人物傳略過程中,對諸如《紹興市志 》、《紹興縣志 》、《中國人名大辭典 》、《清人別集總目》、《清人生卒年考》等相關工具書所涉的地方人物資料考異求證,就人物生卒、字號、編著、履歷有添增校誤者,約占六成。人物傳略為首次編撰者,約占二成。為方便人物檢索,特別在書末附錄編制人物索引,以拼音為序。

5 書影配備,按圖索驥

《書目提要》全書采用一書一頁、自成格局之版式,亦文亦圖,疏朗悅目。

為方便讀者按圖索驥,查找或核對原書版本,《書目提要》以一圖一文的形式編排。每部書在編撰提要的同時,配備彩色書影一幀。我們選擇最直觀最能表現書籍特色的書影,原則上以卷端為主,個別選取頗具版刻意義的印章和牌記,若有校勘題跋者,酌加之。

《書目提要》本書之編撰,歷時一年半,三易其稿、五校其稿,就中辛苦不言而喻。由于新證材料的不斷增補、人物資料的紛紜繁復,校稿工作如秋風掃黃葉,時掃時落。全書的統一、編排和審核,糾繆補闕、反復翻檢,字斟句酌、分合增刪,頭緒紛繁,工作量甚大。由于時間的匆促,是書又成于眾人之手,諸如文字風格不夠統一、著錄考證有精有粗、內容提示不夠全面、人物事跡未及完整、館藏古籍猶有遺漏這些方面還有待將來修訂和完善。

紹興作為人文淵藪、文獻名邦,眾多地方文獻至今散落于全國乃至世界大大小小公(私)藏機構的各個角落。今天我們以一館之藏品來編撰區域書目提要,可謂滄海一粟。將來如果有機會能夠匯編一部完整反映地域特色、全面盤點紹興古籍地方文獻現存情況、具有聯合目錄性質的《紹興古籍地方文獻書目提要》,將是我們莫大的心愿。

〔1〕 趙任飛.紹興圖書館館藏古籍地方文獻書目提要.揚州:廣陵書社.20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