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臺灣。最想了解的自然還有臺灣的古跡。兩岸同文同種、血濃于水,最根本的理由之一,正是擁有同一份歷史。不過。大陸和臺灣在近代的歷史上,畢竟有分有合。二十世紀以后,還是分的時候多于合的時候,各自的歷史也因此顯現出不同的軌跡。這就增加了彼此的神秘感。
我是一名歷史學的教師,歷史是我的主要關注所在。同時,我也深切地了解,沉醉于歷史,并非歷史學從業人員的專利,而是中華民族的民族性格。所以,我想,大陸來臺灣的游客也一定會把憑吊臺灣的古跡列入自己寶島之行的日程。
臺南是歷史悠久的古代府城,我對這次的訪古之旅抱有厚望。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我不得不說。我的期望沒有能夠得到滿足。
鄭成功即使在大陸也是家喻戶曉的人物,明延平王祠對我自然有格外的吸引力。可是,眼前的延平王祠完全是一座并不高明的新建筑,絲毫沒有古雅的氣息。里面的陳設也乏善可陳,不僅不能引發我的興趣,大概也未必能夠符合大陸游客的預期。也許會出乎臺灣朋友意料的是,倒有兩位贈匾將軍的名字會令大陸來客興奮:一位是白崇禧,一位是周至柔。很多大陸朋友對這兩位國民黨軍名將在1949年以前的事跡還是相當熟悉的。白健生將軍的公子自先勇先生在大陸的知名度則超過了其父,且不說大陸早就為了他的小說而洛陽紙貴,一出青春版昆曲《牡丹亭》更是風靡大江南北。
臺南不僅是臺灣的古代府城,也是古代中國和外部世界交往的重要橋頭堡。西方傳教士、荷蘭殖民者早早就來到了這里,鄭成功率軍和揆一統領的荷蘭殖民者交戰,更是古代中外交流史上的重要事件。然而,今天的安平古堡卻實在不能給我以和歷史相稱的厚重感覺。我不明白,為什么如此著名的重要古跡似乎沒有得到應有的足夠重視。起碼就視覺沖擊力和震撼力而言,是不及馬六甲的葡萄牙古堡的。我對臺灣政府機構的行政功能以及施政環境毫無了解,當然不能妄加雌黃。不過,安平古堡范圍內兩個考古挖掘探坑早已回填,隱約透露出政府對類似項目下的投入和推進都有點舉步維艱、力不從心。這是不能不讓我略感擔憂的。
但是,安平古堡卻再一次讓我對臺灣的民間力量肅然起敬。一家民間企業機構捐獻的中荷古兵器真是琳瑯滿目,精彩紛呈,奪人目睛,成了安平古堡里的最亮點。
臺灣人民對傳統文化和歷史古跡是滿懷熱情和責任感的,為我們導游的黃晉芳先生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名片告訴我,他是臺南市紅樹林保護協會的理事長、臺南市文化局古跡導覽解說員、墾丁國家公園義務解說員。整整一天,黃先生帶領我們游覽,不厭其煩地應對我的好奇。我不知道他的年齡,但知道他肯定比我年長,卻正在長榮大學的臺灣歷史文化研究所攻讀碩士學位,我想,那必定是興趣使然;我也不知道他的本職,但知道他已經樂此不疲地做了十多年的文化義工。
朋友告訴我,像黃先生這樣的情況在臺灣是普遍的,這很讓我嘆服。臺灣民間社會的成熟和擔當,是臺灣的真正力量之所在,是臺灣最可寶貴的“軟體”。正是在這個方面,臺灣值得大陸急起直追,認真學習。
同時,我愿意再次向臺灣當局者進一言:臺灣獨特的歷史、文化、民俗,是最能夠吸引大陸游客的,相比之下,高樓、購物尚在其次。如何更好地規劃、保護、開發臺灣這些方面的資源,已經是一個迫不及待的課題了。近年來,大陸政府在上述方面高度關注、大力投入,盡管還有不少問題有待解決,但確實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效,積累了不少經驗。這是值得臺灣借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