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 灤 潘玉民 楊立人
2007年國家檔案局正式啟動了《檔案法》修改工作并多次召開《檔案法》修改座談會,其中檔案立法與政府信息公開的銜接成為與會專家學者討論的焦點,這也是當前亟待解決的熱點問題。以《政府信息公開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的相關條款及其立法精神為參照,我國檔案立法體系的基本內容條款存在著“銜接斷層”和“權利空檔”①,突出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問題:一是部分條款設立與信息公開立法出現“斷層”和“不銜接”,檔案開放制度在設立原則、開放時間、開放適用范圍上與政府信息公開精神不相協調;二是制度設計未充分考慮利用者的權利,出現“真空地帶”,檔案開放制度更多地從檔案館如何有效開展工作、加強檔案管理而非從公民知情權保護、政務信息的有效開發利用角度進行內容設計;三是制度設計缺乏相應的監督條款和保障措施,影響制度執行力。因此檔案立法銜接問題是當前檔案工作的重中之重,它的解決與否將直接關系到檔案法制建設進程。
為了對當前檔案立法與政府信息公開的現狀有個清楚的認識,課題小組專門針對福建省檔案館政府信息查閱中心進行調研訪談,對于當前福建省檔案館政府信息公開現狀,省館信息處黃建峰處長給本課題小組提供了許多實踐性的意見。他講到當前福建省檔案館政府信息查閱中心按照“統一、分級、分專業”管理的原則,主要收集的是省直42家單位的政務文件。目前這部分政務文件有一萬八千多份,其中紙質和電子各備一份,而且絕大多數是2003-2008年以來的所有過往文件的原件,主要涉及老百姓所關心的離退休人員待遇、職工醫療養老保險、民政優撫、復退軍人安置、征地補償、工資待遇、職稱改革、房改、工商、稅務、農村稅費改革、籌資籌勞、減輕農民負擔、農業產業化等民生檔案。對《檔案法》與《條例》的適用問題上,黃處長感慨頗深,他提到以往的現行文件中心在剛實施階段就遭到一些學者的質疑,主要包括:第一,從提供現行文件服務的主體上看,有越權行政之嫌。按照目前“局館合一”的模式,檔案館提供現行文件服務,就是檔案局提供現行文件服務。根據“職權法定”的原則,行政機關的職權,在我國主要是指中央政府及其所屬部門和地方各級政府的職權,必須由法律規定。但從《檔案法》上看,檔案局(館)并沒有提供現行文件服務的職能。第二,從接收現行文件進館的時限上看,與現行有效的檔案法規相抵觸。無論從檔案館接收或是開放來看,檔案館一直都是以非現行文件即檔案為核心的,因而局館人員都有個疑問,以前我們都圍繞著檔案、檔案法進行,現在搞現行文件利用,這件事情該怎么做?當然由于這部分現行文件數量不多,所以對于檔案館來說還是可以應付過來的。第三,從要求現行文件進館的依據上看,存在無法律依據或依據失當等我們所困擾的問題。如何有效管理以及如何協調適用《檔案法》、《條例》是擺在我們面前的難題。目前省館采用兩者并行的管理制度,也就是《條例》、《檔案法》同時適用,對于兩者共通之處采用吸收,相悖之處則擱置再議,對于這種管理模式只是權宜之計,我們迫切希望檔案法的修改能有效解決這一難題。
二戰后,世界各國普遍重視和強調公民的參政權、知情權,不斷推動政治民主化進程,在政府信息公開以及檔案開放利用的法律規范層面上,歷經曲折,逐步確立并完善相應的法律規定,為社會公眾獲取政府信息,實現信息價值提供了堅實的保障。通過立法實踐得以確立的政府信息公開制度,保障了公民的知情權,實現了政治民主化。但在與檔案開放利用的立法銜接上,各國情況不盡相同。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我國《條例》公布以后,陸續發生了有關公民起訴政府機構信息公開不到位、無法滿足用戶利用需求的案件。在此類事件中,爭論的焦點體現在所申請利用的信息是否處于法律規定的政府信息公開范圍內。《條例》對于信息公開范圍的規定采用了列舉的方式,這樣的方式顯然不能包羅行政機關理應給予社會利用的政務信息范圍,從而出現“真空地帶”,導致很多政府機關以此漏洞為借口,拒絕提供相應的信息。而世界上其他多數國家均采用例外規定方式來限定信息公開范圍。如美國《信息自由法》中就明確規定免于公開的九種例外信息范圍,凡不屬于此例外范圍的都應公開②。
加拿大在有關政府信息公開范圍限定的立法上,更加詳細明確。《信息獲取法》規定,將信息公開豁免條款分為強制性豁免和自由裁量豁免兩類,同時配以可分割權及適用性規定,即并非所有在豁免范圍內的信息都“打入冷宮”,也不是所有信息都適用于該豁免條款。在強制性豁免信息中,明確指出包括從外國政府、國際組織、地方政府及其分支機構秘密獲得的信息,第三方的商業秘密,第三方向政府機構提供的含有特惠或機密情況的金融、商務與科技信息,其披露可能導致第三方的重大金融損失,或動搖第三方談判地位、威脅第三方競爭優勢的信息等四個方面的信息屬于特殊種類信息,不予公開。而自由裁量豁免,則根據具體情況,酌情公布包括其披露可能妨礙政府事務處理的信息,其披露可能妨礙國際事務的處理,威脅本國及盟國的防務,影響預防、偵察和鎮壓敵對活動的信息等14類信息,最大限度保證民眾的信息獲取權得以實現。
相比之下,國外對信息公開內容的限制比國內的劃分要細,同時具有更強的操作性,利于保障公民的知情權。我國應予以公開、提供利用的政府信息在《條例》中,采取列舉法,并未十分詳盡地明確限定,某些政府信息公開主體可能以此為借口,不及時公開信息。行政機關未盡主動公開信息義務,諸如“躲貓貓”、“俯臥撐”之類的奇聞異事屢見報端,必然引起公眾不滿。可見,在信息公開范圍規范方面,我們仍需完善。同時,目前正在起草的《檔案法修正案》中,對于有關政務公開信息范圍也需做相應調整,包括對于政府機關、團體、企事業單位未開放檔案的利用制訂具體條款等,以適應當前新形勢下的發展要求。
政府機關扮演信息公開主角,檔案館則是政府信息公開查閱的一個平臺。根據《條例》的規定,行政機關是政府信息公開的主體,機關檔案所承載的就是政府信息。提供利用原生政府歷史信息范疇的機關檔案顯然也遵守國家政府信息公開的法律規定③。因此,在不涉及國家機密、商業機密、個人隱私的基礎上,機關檔案都可以納入政府信息公開范圍。檔案館作為政府信息公開查閱場所,在開放政府信息上發揮著重要作用。據報載,在《條例》實施的第一天,福州市檔案館應一村民鄭祖營要求查閱有關2004年至2005年期間政府關于土地征用的相關政策,通過與市政府信息中心取得聯系、網絡查詢等,順利找到2004年《福州市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關于征用農村集體土地留用地使用管理的實施意見(試行)的通知》全文。目前國內多數檔案館將信息查閱場所與檔案閱覽室合為一體,單獨立柜支架,擺放各類政府信息、紅頭文件。然而,隨著社會民主化進程的大幅度推進,政府信息公開成為必然趨勢,更大范圍的利用群體需要配以合適的提供信息利用的場所,可以預見的是,未來檔案館中的政府信息查閱中心必然擴大。國外檔案館也在努力打造、完善館內政府信息公開查閱場所。澳大利亞一些檔案館在擴建時,充分考慮國民的信息獲取權利,將公眾利用部設在市區,檔案庫房則遷往郊外,根據預約情況將檔案送回市區。同時利用計算機遠程網絡服務,為利用者提供便利。英國的檔案館信息查閱中心則營造休閑氛圍,瀏覽信息的同時,可以品嘗咖啡,聆聽音樂,年輕人可在館內上網、購書④。可見,國內外檔案館作為政府信息開放檢索利用平臺、文化事業機構、信息查閱中心,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我國《檔案法》第十九條規定:“國家檔案館保管的檔案,一般應當自形成之日起滿三十年向社會開放。”在瑞典、美國等國家,只有文件進入到檔案館,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檔案。而在我國,只要文件“歸檔”,便轉化為檔案。而一旦歸檔,便有了保管期限,利用成了難題。因而公眾在瑞典、美國等國查詢文件材料,實質上類似于我國檔案利用者在利用機關檔案。美國采用把政府信息與檔案納入同一部法律予以規范的立法模式,無論是文件還是檔案的利用都受到《信息自由法》和《聯邦文件管理法》的調整。按照美國法律的規定,文件形成30年后,對其保管價值進行評估,符合條件的轉入檔案館。所以,文件進入檔案館的時間,基本上就是其被解密的期限。因此,如果某些政府信息形成之時就已公開,那么,轉化為檔案后也應該向公眾開放。所以,凡是已經公開的政府信息,檔案法律法規都應將其劃分為對外開放范圍,提供給社會利用。另外,在德國,大多數檔案館實行30年封閉期的制度,即文件從產生之日起滿30年即可向公眾開放。而《瑞典法令》則規定,公民有權利用政府文件,不受年代限制。加拿大根據1978年頒布的《加拿大內閣關于開放公共文件的指示》,移交到國家檔案館的已滿30年無特殊限制的任何公共文件,都可以向公眾開放。
《檔案法》第22條規定我國檔案開放的權限分為兩種:屬于國家所有的檔案由國家授權的檔案館或者有權機關公布;集體所有的和個人所有的檔案由檔案所有者有權公布。美國在開放權限上富有本國的獨創性,在多數情況下是由利用者而不是檔案工作者來公布檔案內容。無論是國家的還是州的、地方的政府機關和檔案館,都不對其保管的檔案擁有版權,因而也不能限制任何一個利用者出版其檔案或者將檔案用于其它商業用途⑤。可見,檔案的公布權直接關系到檔案的對外開放利用。從美國的經驗上看,為了促進政府信息公開,檔案立法應確認各級國家檔案館是同級黨政機關已公開規范性文件和相關政府出版物的集中查閱場所,本級黨政機關公開發布規范性文件和出版書刊時,應當同時把已公開規范性文件和已出版的政府書刊報送同級國家檔案館⑥。同時,應確定由檔案館作為公布政府檔案信息的法定機構。此外在法律層面上,國外對政務信息公開制度均配備以較為完善的救濟機制。當檔案機構及其工作人員未履行法定公開政務信息義務時,利用者有權申請權利救濟。這種救濟方式主要包括行政救濟和司法救濟兩種形式。
我國《條例》對于政務信息公開的服務對象規定公民、法人及其他組織都是本條例的服務對象,但并未對外國籍人、無國籍人加以規定。相比之下,德國《信息自由法》則規定了,該法保障的是任何人向聯邦行政管理部門和機構獲取信息的權利。這一規定對于德國公民和外國籍人同樣適用,不受居住地的約束。澳大利亞檔案法也同樣規定了,檔案一旦開發,任何人都可以公開利用,外國人持有效護照也可以利用。加拿大國家圖書檔案館(以下簡稱LAC)可謂是讀者的天下,其重視檔案利用信息服務理念可見一斑,無論你是初次訪問LAC的新利用者,還是經常光顧的老利用者,都只須登記注冊有效期為一年的“利用卡”便可以享受到讀者所需要的服務⑦。
國外政務信息公開制度建立的核心思想是在充分保障人權的基礎上,立足于公民權利的實現的立法理念,并通過具體的立法實踐,順應民主政治的發展趨勢,打造一個透明的政務信息平臺。政府信息公開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作為行政管理的一大重要環節,是溝通管理者與被管理者的橋梁。孟德斯鳩曾說過:一切有權利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萬古不易的一條經驗。可見做到信息公開、執政透明、行政隊伍廉潔的緊要性和艱難性。國外政府信息公開立法實踐給我國以如下啟示:
國外立法大都經歷從低層次到高層次,從地方到全國的轉變。這種自下而上的的立法層級模式有它的益處,即可將政府信息公開的輻射面增廣,微觀方面的問題得以解決,同時借鑒地方規章制度,完善法律。如法國的檔案法規定,入館前在地方立法上允許自由查閱的文件進館后繼續無限制開放。而在我國,地方檔案立法從屬于國家檔案立法,這種從屬性是由現行的“一元多層次”的立法體制決定的。由于地區的差異性,各地在制定實施國家有關檔案法律法規的立法過程中具有相對的獨立性。所謂的相對獨立性是指地方檔案立法在不與上位法抵觸的前提下,從本地的具體和實際出發,發揮積極性和創造性,凸顯地方特色。因此,倘若我國能夠借鑒外國地方特色立法對中央立法的借鑒意義,使地方立法成為國家檔案立法改革與創新的先導,將有助于推進我國政府信息公開進程。
我國的《條例》在法律效力級別上屬于行政法規,而國外的政府信息公開制度大多是通過最高立法機構以法律方式來調整的,如英國《信息自由法》、日本的《信息公開法》等。我國《條例》的法律效力不夠高,并且在救濟和監督方面欠缺,不利于公民知情權的實現。從長遠角度講,可以在現有條例實踐基礎上,逐步升級為法律,使之成為《政府信息公開法》,這也是近年來學術界所一直呼吁的。
國外政務信息公開制度建立的核心思想是在充分保障人權的基礎上,立足于公民權利的實現,從保護公民知情權、政務透明化的角度出發,國家機關應當盡公開政務信息的義務。而在我國,現行檔案法律法規對于公民知情權的保護缺乏強有力的保障舉措。如《檔案法》規定,國家及其檔案行政管理機構、國家檔案館可以視具體情況,延長檔案的保管期限。檔案行政管理部門借機發揮,自由控制檔案的解密操作,這在某種程度上,會極大損害公民的知情權。在當今時代,檔案信息資源不應成為統治階級獨占工具,而應為人民所利用。立法機關可以借鑒國外對于信息公開的立法原則及實施措施,本著以人為本的立法理念,為公民知情權的實現提供最大限度的監管和保障。
國外政府信息公開立法實踐中,非常重視利用者的申訴權利實現。對于未能做到信息公開的義務主體,利用者可以根據法律規定,對其提起訴訟。墨西哥甚至設立五人制獨立審查委員會,專門受理民眾申訴。我們可以借鑒包括行政復議制度在內的其他國家地區的立法經驗,建立相應的救濟體制。與此同時,政府機關及檔案部門應當通過信訪、媒體等方式,加大信息反饋力度,進行滿意度跟蹤調查,亦可廣泛征求學者意見,對提供信息服務工作作出實效改進。同時可以建立整體信息服務鏈條,從輸入——處理——輸出——利用——回饋諸多環節著手,保障信息質量,使信息受眾滿意。
職權法定是指中央政府及其所屬部門和地方各級政府的職權,必須由法律規定。現行文件中心在剛實施階段,一些學者根據“職權法定”的原則認為檔案館開展信息公開服務有越權行政之嫌,因為從《檔案法》上看檔案局(館)并沒有提供政務文件服務的職能。《條例》似乎解決了這一問題,其第16條規定:“政府應該在國家檔案館、公共圖書館同時設置政府信息查閱場所。”該條例賦予了檔案館提供政務文件的權能,但這卻違反了法理學上上位法優于下位法的定律。《檔案法》是由全國人大常務委員會制定,而《條例》是由國務院頒布的。以下位法的規定來規范上位法的法定內容,有違立法理念以及法的效力等級。所以,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賦予檔案館提供政務文件服務的權能,使檔案館的權能拓展,將機關檔案室的檔案列入公開的對象⑧,在不背離《檔案法》的基礎上對這一部分檔案的公開做出應有的規范,這是對《檔案法》關于機關檔案利用規定的延伸、完善和補充,是機關檔案室在新的歷史環境下職能的拓展。
檔案法是調整國家機關、企事業單位、社會組織及公民在檔案管理、保護、利用過程中所發生的社會關系的法律規范的總和。具體而言調整對象包括:過去和現在的國家機關、社會組織和個人從事政治、軍事、經濟、科學、技術、文化、宗教等活動直接形成的對國家和社會有保存價值的各種文字、圖表、聲像等不同形式的歷史記錄。檔案法調整的是非現行的歷史記錄,對于是否該將現行政務文件納入檔案法的調整范圍,可以借鑒圖書館學者王子舟教授的“知識受眾本位觀”。所謂“知識受眾”,它是指一切通過知識媒介接受知識、獲取知識的人。知識受眾的合法權利,具體包括平等獲取知識權、知識信息知情權、知識信息保障權等⑨。檔案的利用者不正是利用檔案載體接受知識、獲取知識的知識受眾么?所以,檔案法的修改必須跳出傳統檔案管理的束縛,擴大檔案法的調整范圍。此外《條例》所調整的是行政機關在履行職責過程中制定或者獲取的,以一定形式記錄和保存的信息,它以公開為原則,以保密為例外,對檔案法有借鑒意義。檔案法的調整對象有必要進行相應擴大。
檔案開放絕不僅僅是檔案業務問題,它關系到政府的“開明”程度,關系到國家的民主與法制進程,在政府信息公開的背景下,有必要對我國長期以來實行的30年檔案開放期限重新進行反思⑩。1993年檔案學家特魯迪·H·皮特爾松女士在國際檔案圓桌會上提出:“設計并保證擴大公民查閱文件與檔案權利、爭取縮短檔案開放的法定期限是現代化檔案立法中的一個必要的具有普遍性的問題。”檔案開放規定中最先需要調整的就是開放時間的縮短和檔次的細化。而解決時間設置的滯后必須首先確立“隨時開放為原則,延時開放為例外”的宗旨。2007年國務院頒布的《條例》借鑒國外政務文件開放經驗,重視保護公民對政府事務的知情權、監督權和參與權,規定除了“不得公開涉及國家秘密、商業秘密、個人隱私的政府信息”外,行政機關、法律法規授權管理公共事務組織和公共企事業單位在履行職責中形成的政府信息,應該在政府信息形成或變更之日起20個工作日內予以公開。我國《檔案法》第19條雖然規定了科學、經濟、技術、文化等檔案的開放期限可以少于30年,但是這樣的規定沒有具體可操作性,主觀隨意性過大。為此,《檔案法實施條例》做了相應的修改,其第20條第三項中規定經濟、科學、技術、文化等檔案,可以隨時向社會開放。但開放的對象范圍仍是不明確的。因此《檔案法》修正案應取消對政府信息的機關檔案開放期限限制,即時向社會開放。
《條例》第16條確定了國家檔案館、公共圖書館作為政府信息查閱場所的法定地位。從國際慣例來看,政府信息公開的服務主體是多元的,它主要包括專門設立的政府信息公開與發布機構、政府機關及其內部職能機構、公共檔案館、公共圖書館等,后兩個機構在服務功能上各有千秋。圖書館作為政府信息的查閱場所之一,其優勢在于圖書館是文化休閑的主要場所,具有全方位的自動化、數字化、網絡化信息服務機制,信息服務職能健全,人流量較檔案館大,并且利用者在利用時不會有心理包袱(這里所說的心理包袱主要是指檔案館一直被視為是機密場所,檔案局作為政府部門辦公廳直屬部門,政治氣氛比較濃厚)。相比之下,檔案館優勢主要體現在:第一,檔案服務機構是立足于檔案系統實際,充分利用檔案資源,專門從事檔案技術咨詢服務的社會化服務機構?,檔案館的核心職能就是保存歷史和社會記憶,提供檔案信息利用服務;第二,已有現行文件中心基礎,就是說檔案館比圖書館更早接觸到政府信息,在政府信息查閱的工作經驗上略勝一籌,并且相對于圖書館來說在投入上也會相對較少;第三,圖書館利用者主要以娛樂休閑為主,用檔目的性不強,而到檔案館的利用者目的性則是很明確的。政府信息公開的服務主體多元化,并不否認檔案館在政務公開中的主體核心地位。要建立多元、核心、開放的政務信息服務體系,各服務主體之間必須通過對話、協調、互助等方式建立彼此之間的良好合作關系,最終達成公共利益?。
我國檔案法規定,準備開放或公布的檔案如涉及隱私權問題應當征得所有權人的同意或提出限定性意見。建立的公共檔案利用與公布的二元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間接彌補隱私權保護規則缺失遺留下的法律空白。然而這樣的隱私保護規則過于模糊且保護的途徑是極為有限的。主要表現在:第一,公共檔案公開制度僅限于禁止利用人首次公開,而不限制公共檔案保存機構公開,而且對于公開后的再次公開、擴大公開也不禁止,這恰恰是可能構成隱私權侵犯的;第二,公共檔案的利用與公布制度的區分,沒有提供給當事人對所涉及的個人信息的積極控制權(獲取權、更正權、知情權);第三,對隱私權的法律限制和救濟的缺失。《條例》體現了公共信息公開中應該保護隱私權的基本理念,其第14條第四款中明確規定了行政機關不得公開涉及國家秘密、商業秘密、個人隱私的政府信息。然而由于《條例》以調整政府信息公開的范圍、方式和程序以及監督和保障為對象,《條例》意義上的政府信息還并不是公共檔案,《條例》所規范的只是行政機關在履行職責過程中制作或者獲取的,以一定形式記錄、保存的信息。政府信息和政府檔案之間存在法律上的重大區別,所以《條例》的頒布并不能填補《檔案法》在公共檔案利用中隱私權保護的空白問題,有必要在目前《檔案法》修正案中,增加關于隱私權保護的條款?。隱私權的保護固然重要,但也間接阻礙信息自由流通、開放。長期以來,檔案館的個性化信息服務存在著隱私泄露和被侵犯的危險,用戶在利用檔案館個性化信息服務時只能進行有限選擇或產生心理排斥。用戶的隱私權保護是在法律規定范圍之內的隱私權保護,而不是一味的限制,這就存在檔案隱私權立法限制的問題?。隱私權的保護存在以下幾種另外:(1)合理利用,主要是指檔案信息在不損害所有權人合法利益時的合理利用,最大限度的擴展檔案信息資源的共享。(2)權利人同意,即權利人可以縮減或放棄自己的隱私利益范圍,“同意”本質上是維護權利人人格完整的自我決定。(3)為當事人利益考慮的行為,如“文革”時遭遇迫害,通過公開檔案,證明清白。(4)為社會公共利益考慮的行為,主要指防止、偵查或調查罪行,消除不合法或嚴重不當的行為或依公共職務、專業適合程度而強制公開涉及當事人個人隱私的公共信息情形。
檔案立法與政府信息公開的銜接是當前亟待解決的焦點問題,它的解決將在一定程度上為檔案事業的發展以及打造陽光政府,加強公眾對政務的監督力度,營造新型的民生檔案服務平臺,切實保障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利用檔案政府信息的權利,為檔案立法體系的構建和完善起到重要作用。檔案立法要順應時代要求,以人為本,為檔案事業的進步保駕護航,真正實現依法治檔。
注釋:
①李揚新:《政府信息公開立法啟示下的檔案開放制度設計》,《檔案與建設》2007年第1期
②連志英:《政府信息公開中公民私權利的保護》,《檔案學通訊》2009年第4期
③趙力華:《政府信息公開提速下的檔案立法對策》,《檔案學通訊》2009年第1期
④黃霄羽:《外國檔案管理學》,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年5月版
⑤威廉.W.莫斯:《美國檔案的開放與利用》,《中國檔案》1995年第7期
⑥趙力華:《美國檔案立法的啟示》,《中國檔案》2005年第11期
⑦羅灤:《淺談檔案信息服務系統——以加拿大國家圖書檔案館為例》,《蘭臺世界》2009年第10期
⑧中國首屆檔案學博士論壇論文集:《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論機關檔案室擴大提供利用服務范圍》,中國人民出版社2001年
⑨王子舟:《圖書館學基礎教程》,武漢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
⑩趙力華:《對我國三十年檔案開放期限的反思》,《北京檔案》2008年第9期
?張根凱:《檔案服務機構的完善和發展》,《檔案天地》2001年第2期
?傅樹京:《發展多元化服務主體》,《中國行政管理》2007年第11期
?張建文:《公共檔案利用中的隱私權保護問題——從〈政府信息公開條例〉看〈檔案法〉修改》,《北京檔案》2008年第7期
?李宇寧:《從隱私權角度考察〈檔案法〉修改和完善》,《檔案》2009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