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強
(延邊大學 人文學院, 吉林 延吉 133002)
論古代詩詞中的遠志意象
李 強
(延邊大學 人文學院, 吉林 延吉 133002)
遠志作為文學意象的發生首先是從《詩經》開始的。傳統文化的浸潤以及與之相關的歷史人物故事,促使遠志文學意象不斷發展和豐富,最終成為內涵穩定的詩詞意象。歷代文人選用它作為自己的詩歌或詞的抒情意象。除此之外,謝肇淛還用它作為自己的書齋名和文集名。
古代詩詞;遠志;意象
花草意象是中國古典詩歌最早和最常用的意象之一,遠志雖不及桃花、柳、荷花等那樣被廣泛使用,但是它在文學意象的花園中也有一席之地,值得我們關注和探討。遠志早在《詩經》中就已出現。《詩經·豳風·七月》提到植物數十種,“四月秀葽,五月鳴蜩”[1]即是一種。葽,《爾雅譯注》說:“葽繞,蕀蒬。郭璞注:今遠志也。似麻黃,赤華,葉銳而黃,其上謂之小草。”[2]《說文解字》說:“葽,艸也。從艸,要聲。《詩》曰:‘四月秀葽。’劉向說:此味苦,苦葽也。于消切。”[3]李時珍認為“服用此草能益智強志,故有遠志之稱”[4]。《詩經》是我國周代先民集體智慧的結晶,它來源于民間,有濃郁的農業文明氣息與民間氣息。《七月》就是一首直接反映農業生產生活的作品,詩歌概括地敘述了農夫一年間的艱苦勞動過程和他們的生活狀況。詩中出現的表示時間的詞匯有40多個,并且時間詞匯放在句首,表示物候變化或人類活動的詞緊隨其后,形成了“時間+物候+人類活動”的結構。比如第一章中,以“七月流火”為開端,經過了九月、一之日(即十一月)、二之日(即十二月)、三之日(即正月),一直到四之日(即二月),從整體上看,這首詩很像一部記錄物候變化、安排農事活動的詩化歷法書。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四月秀葽”之“葽”在周人眼里只是物候標志而已,因為我們找不到絲毫的夸贊與寄托情意的意思。但是,雖然只是物候標志,遠志花葉的清秀身影還是進入我們的視野,在周人不經意間跨入了神圣的文學殿堂。
從字面看,遠志就是遠大的志向,三國時的蜀國名將姜維率先借它明志,《三國志·姜維傳》載:
初,姜維詣亮,與母相失,復得母書,令求當歸。維曰:“良田百頃,不在一畝,但有遠志,不在當歸也。”維卒不免[5]。
事情是這樣的,姜維棄魏歸蜀后,他的母親就修了封書信,叫他給自己買名叫“當歸”的中藥。他母親是想借此暗示他返回魏國,繼續為魏國效力。姜維在回信中給母親送去了另一味中藥——遠志,意思是說自己胸懷遠志,不應當回家。雖然母子情深,但是社稷事重,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姜維不從母命,足見其對蜀漢社稷的一腔忠誠與建功立業的雄心。此后,遠志這種植物便成了遠大志向的代名詞。有志之士也樂于援引它表達自己的宏大志向。
魏晉名士謝安也為遠志注入了新的文化內涵。謝安是古代名臣之中深受后世文人推崇、仰慕和向往的一位,是歷代文人吟詠、評說不休的話題。謝安從小就得到桓彝、王濛、王導等人的譽揚和器重,以至“少有重名”。晉代士人以隱為高,其任西中郎將的弟弟謝萬就曾“敘漁父、屈原、季主、賈誼、楚老、龔勝、孫登、嵇康四隱四顯為《八賢論》,其旨以處者為優,出者為劣,以示孫綽。綽與往返,以體公識遠者則出處同歸”[6]2086。謝萬和孫綽的標準謝安都符合,但是謝安雖負盛名卻不出山,以隱逸的姿態處世,這深合東晉的時代氛圍,所以他的名望比謝萬還要高。高崧曾勸謝安出仕曰:“卿累違朝旨,高臥東山,諸人每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蒼生今亦將如卿何!”[6]2073這話令后代文人極為羨慕。其實謝安知道自己遲早是要出山的,他曾對妻子說富貴“恐不免耳”。謝安關心俗務,他“處家常以儀范訓子弟”、“戒約子侄”[6]2075,更有意味的是,他在出山以后,仍然“悠然遐想,有高世之志”,“雖受朝寄,然東山之志始末不渝,每形于言色”[6]2076。這種矛盾的做法讓很多人不舒服,以至于郝隆就不怎么買他的賬,《世說新語·排調·第二十五》說:
謝公(謝安)始有東山之志,后嚴命屢臻,勢不獲已,始就桓公司馬。于時人有餉桓公藥草,中有“遠志”。公取以問謝:“此藥又名‘小草’,何一物而有二稱?”謝未即答。時郝隆在座,應聲答曰:“此甚易解:處則為‘遠志’,出則為‘小草’。”謝甚有愧色。桓公目謝而笑曰:“郝參軍此過乃不惡,亦極有會。”[7]
郝隆的“處則為遠志,出則為小草”對答得很出色:第一,從表面上看,遠志小草只是一種植物的不同部位。郭璞說“今遠志也……其上謂之小草”。郝隆說遠志根埋在土中叫處,處則為遠志,它的葉子長出地面為出,出則為小草。可見,對遠志的這種認識在當時是一種共識。事實上,這也是寫實,遠志的葉子看起來像一束草。筆者家鄉就有這種藥草,其葉子每年農歷三月發芽,四月開花(與“四月秀葽”合),入秋即干枯,來年復生新葉。第二,郝隆巧妙地對謝安加以諷喻。謝安以隱居東山為志向,是晉人最高的人生追求,所以謝安可謂是志向高遠;他的出仕既與主流士風相悖,也違背了自己的高遠志向,雖然常做東山之想,但已經是俗人一個,與“離離原上草”無異。郝隆就借此譏諷謝安,語意雙關,內涵豐富。第三,遠志這味藥草在文學殿堂中的地位穩固,有著穩定而特殊的文化內涵。后世文人面對“出”“處”兩難境遇時,就不約而同地想到謝安,借遠志的文化內涵抒情。
中國很早就有“三不朽”的觀念,“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8]。立德太難,而且不切實際,立言又為大多數文人所不屑,而立功則不一樣,它與儒家“兼濟天下”的價值取向相同,“達”不但可以青史留名,而且于個人也有著實實在在的好處,因而成了歷代文人最有普遍性的目標。立功需要進入官場,謝安是這方面的杰出代表,他作隱士時極為出名,出仕后又建立了不朽的功業,這引發了后世文人的追慕與效仿。具體講是由隱出仕后不得志,或者官場失意,當人生充滿失敗感時,這些人就想起了謝安,而謝安與遠志的故事也就為人們所津津樂道了。
(一)遠志與不得志的詩人。
陸游在自己的詩歌中就多次使用遠志意象。靖康之亂后,還在襁褓中的他就隨父親從中原南歸。他小時候常見父輩“相與言及國事,或裂眥嚼齒,或流涕痛哭,人人自期殺身以翊戴王室。”(《跋傅給事帖》)[9]2290因此他早年就立下了“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觀大散關圖有感》)的壯志。陸游29歲參加進士考試,因為名次在秦檜孫子之前而遭到秦檜的嫉恨,在復試時被黜落,直到秦檜死后才得入仕。而南宋小朝廷一直實行投降路線,陸游在后來的仕進途中也因力主抗金而兩度被罷職。他一生中時刻都盼望著能夠殺敵報國、收復中原,仕途的不順與壯志難酬的苦悶情懷最終化為詩句噴涌而出,如《澗松》曰:
藥出山來為小草,楸成樹后困長藤。澗松郁郁何勞嘆,卻是人間奈廢興[9]39。
詩歌第一句引用了謝安的典故,詩人胸懷收復中原的壯志,但是出仕之后卻如小草一樣,不被重視,最終庸碌無為。很是感慨,言下大有羨慕謝安之意。他又在《歲暮感懷以余年諒無幾休日愴已迫為韻》中說:
江左謝太傅,高臥頗自喜,東山豈不佳,惜也終一起……當時嘲小草,雖戲實中理。所以山中人,至今笑園綺[9]1708。
表面上詩人是在說謝安,實際是說他自己,自己一生懷有報國的熱忱,仕進被兩番罷官,只能空懷殺敵報國之情,可不就是山中的遠志嗎?待在家里空有壯志,出去了毫無成就,平庸就同小草一樣。在《和范待制月夜有感》中詩人將謝安和姜維兩人的典故并用:
榆枋正復異鵬飛,等是垂頭受馽鞿。坐客笑談嘲遠志,故人書札寄當歸。醉思蒪菜黏篙滑,饞憶鱸魚墜釣肥,誰遣貴人同此感,夜來風月夢苔磯[9]960。
在這里,詩人的遠大志向已經恍惚,更向往平靜無憂的生活,《初拜再領祠宮之命有感》即是明證,詩曰:
黃紙初開喜可知,追懷平昔卻成悲。生當京國承平日,仕及皇家再造時。小草出山初已誤,斷云含雨欲何施?兒孫賀罷仍無事,卻赴幽人把釣期[9]1892。
在這里,“小草出山初已誤”,詩人完全否定自己當初仕進的選擇,足見內心之悲愴與黯然。
比陸游晚了15年的辛棄疾亦多次使用遠志意象。辛棄疾平生以氣節自負、功業自許,南歸后希望能“了卻君王天下事”,收復中原。但是這與南宋王朝茍安的政治環境相沖突,他的“歸正人”身份也屢次受到歧視和不信任。辛棄疾從29歲到42歲,雖然在做官,但均是在地方上任職,且調換頻繁,短促的時間使他無法在任上有大的建樹和作為。42歲時因被彈劾而罷職,后來雖然被起用,但是又被人誣陷,再也沒有得到重用。盡管如此,辛棄疾報國的雄心絲毫不減,如《洞仙歌》曰:
舊交貧賤,太半成新貴。冠蓋門前幾行李。看匆匆哂笑,爭出山來,憑誰問,小草何如遠志?悠悠今古事。得喪乘除,暮四朝三又何異。任掀天勛業,冠古文章,有幾個、笙歌晚歲。況滿屋貂蟬未為榮,記裂土分茅,是公家世[10]84。
這首詞的序交代了作詞的緣由:“趙晉臣和李能伯韻,囑余同和。趙以弟兄皆有職名為寵,詞中頗敘其盛,故末章有‘裂土分茅’之句。”詞人對于富貴并不羨慕,也不贊賞,但又贊賞謝安出山后所建立的功業,甚至有幾分羨慕與向往。只是官場的不順利使得辛棄疾萬分無奈,最終心情黯然,他在《瑞鷓鴣》中說:
聲名少日畏人知。老去行藏與愿違。山草舊曾呼遠志,故人今又寄當歸。何人可覓安心法,有客來觀杜德機。卻笑使君那得似,清江萬頃白鷗飛[10]149。
歷盡滄桑的詞人雖然還說“山草舊曾呼遠志”,但是已經不再向往建功立業,而是以鷗飛為喻,表達了歸隱田園、自在忘機的愿望。顧炎武《日知錄》云:“辛幼安詞‘小草舊曾呼遠志,故人今有寄當歸’,此非用姜伯約事也……幼安久宦南朝,未得大用,晚年多有淪落之感,亦廉頗思用趙人之意爾。觀其與陳同甫酒后之言,可知其心事哉。”[11]這一評論可謂恰到好處,直指辛棄疾的內心。
趙孟頫是個特殊的文人,他貴為趙宋王朝的皇族嫡裔,但是加入了蒙古政權,雖然獲得了高官厚爵,卻為后人所詬病和不齒。當時,宋朝的人看不起他,因為他叛宋;元朝的人也看不起他,因為他降元。他很痛苦,也很內疚,“出”后境遇十分尷尬,趙孟頫寫過一首題曰《罪出》的懺悔詩:
在山為遠志,出山為小草,古語已云然,見事苦不早……昔為水上鷗,今如籠中鳥。哀鳴誰復顧?毛羽日摧槁。向非親友贈,蔬食常不飽。病妻抱弱子,遠去萬里道。骨肉生別離,丘壟缺拜掃。愁海無一語,目斷南云沓。慟哭悲風來,如何訴穹昊[12]。
從這首詩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趙孟頫內心的矛盾和痛苦。他的痛苦并不在于他的懷才不遇,時刻擠壓在他心口的巨石恰恰是儒家的道德規范,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士而仕二主的行為是與儒家的道德規范截然相悖的,他的心靈時時刻刻都在經受這條無形鞭子的抽打。在元代,當時降元的漢族知識分子似乎能夠理解趙孟頫,并對他推崇備至。但趙孟頫作為大宋遺民,面對江山同胞,總有無地自容之痛。這首詩中,有著沉痛的懺悔,有著深切的自責。自己的“出”非但沒有實現兼濟天下的志向,反而背上了千古罵名。“見事苦不早”,足見他的痛悔心情,他痛恨自己當初何不就如山中遠志一樣,那樣就不會有今天的尷尬了。
龔自珍也在自己的詩歌中使用遠志意象。林則徐赴廣東查禁鴉片之前,詩人預料到英帝國主義可能會出兵侵犯,遂建議清廷加強戰備,鞏固邊境海防,可惜他的建議未被重視和采納。在這種情況下,詩人想到了遠志,詩曰:
九邊爛熟等雕蟲,遠志真看小草同。枉說健兒身在手,青燈夜雪阻山東[13]。
詩人在這里借喻中藥遠志,生動形象地抒發了不被重用的心境和憤世之情。可見,詩人借用遠志意象的內涵,表達自己的人微言輕的思想和心境。
(二)遠志與隱士。
隱居在元代是有氣節的文人士子的普遍選擇,隱士高唱“在山為遠志”來表白自己隱居不仕的人生態度。元代文學家張雨(1277—1348)就在詞中表達了這樣的志趣,他有一首《木蘭花慢·龜溪寄張小山》曰:“問出山小草,誰與伴,五湖游……”[14]張雨字伯雨,一名天雨,號貞居,錢塘人。曾從虞集受學,詩才清麗。年20時棄家為道士,居茅山,道名嗣真,道號貞真子,師事茅山宗師許道杞弟子周大靜,后師事玄教高道王壽衍,居杭州開元宮,過著半是道士、半為儒生、半隱半俗的生活,詞人公然吟唱隱居生活,借遠志表達隱居的生活情趣與人生追求。
處在亂世且一心要隱居的王冕也借遠志明志。早年的王冕,不像《儒林外史》中那樣悠閑恬靜,反而是個一度熱衷于功名事業的人。他曾專心研究孫吳兵法,學習擊劍,立下了澄清天下的志向,常以伊尹、呂尚、諸葛亮自喻,想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但元蒙貴族統治者歧視漢族知識分子的殘酷現實使他的幻想很快就破滅了。他也參加過進士考試,但沒考中,滿懷憤郁的他把所有的文章燒掉了,表示永絕仕途的決心。正如他在《自感》中所說的:“長大懷剛腸,明學循良圖。石畫決自必,不以迂腐拘。愿秉忠義心,致君尚唐虞。欲使天下民,還淳洗囂虛……”[15]57元代末年黑暗的現實生活使他放棄了一切功名欲念,甘心做個隱士,他在《山中作寄城中諸友》就表達了自己的人生選擇,詩曰:“……在山雖無榮,出山有何好?清流混潢污,遠志成小草。”[15]60-61黑暗的現實使詩人對自己的人生作了新的選擇,即寧愿在山作無榮的遠志,也不愿在現實中變成“潢污”之水,變得像小草一樣平庸。
總之,當人生不順意時,文人墨客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謝安,想到了遠志出處后的不同境遇,都會借它來抒發自己的情懷,陸游、辛棄疾、元好問、趙孟頫、龔自珍,還有黃庭堅、陳與義等,均用遠志來抒發自己的情懷。當他們看清社會現實,對社會現實絕望時,他們又經過最終抉擇,甘愿做山中遠志。在異族入侵、國家比較混亂的元代,這幾乎蔚為風氣,張雨、王冕、陸文圭等人即是典型的代表。
謝肇淛(1567—1624)也十分喜愛遠志,他用遠志的別名小草作自己的書房名、文集名。謝肇淛字在杭,號武林,福建長樂人,是晚明比較重要的詩人[16]。早在萬歷十九年,居家時的謝肇淛就編有《小草齋稿》,序曰:
己丑之夏,余放還山矣。家居無諸城南九仙山下,四壁立,久之,不自得,日羅山卒業焉。一切謝人間事,杜門卻掃……無何,探錦囊中,漸累累滿地。凡為日七百六十有奇,文一帙,詩賦如干首,皆以“小草”名,從其名齋者也[17]。
事實上,這一年謝肇淛“上春官,不第。歸讀書羅山”[18],所以說自己“放還山矣”。但是作者以小草為齋名和詩集的名字,因為“小草有遠志”,雖然此次失利,但是詩人并不失望,反而以此來勉勵自己,足見詩人對遠志之喜愛。確切地講,詩人在這里更多是欣賞姜維的“但有遠志,不須當歸”。
謝肇淛一生為官,他在晚年為自己編全集時,曾考慮將詩集定名為《謝工部集》或《謝在杭詩》,但是最終又折回用早年的齋名“小草”名其集。但謝肇淛此時的用意似乎復雜一些。《鄭性之過小草齋》曰:“吾方慚小草,君肯問枯枝。”[17]此處似有自慚之意。詩人的《小草齋雜興十首》其一曰:“一向東山臥,神情近若何。”此處大有謝安高臥東山的蕭散情志。有趣的是,謝肇淛的同鄉葉向高也曾作有《小草篇》一篇,謝肇淛則鄭重為其作序,序云:
《小草篇》者,元輔葉先生被召出山都中作也……先生有憂,晝則蒿目綸扉,平章軍國重事,夜則命酒賦詩,以遣郁懷,久且犁然成帙矣。夢在故山,心傷時世,悵始之未遂,恐猿鶴之笑人,此“小草”所由命也。昔吾家太傅高臥東山,一旦應辟,人嘲小草,比一出而寢桓謀,平符寇,再造典午,而東山之志始終不渝。形于顏色則小草也,乃其所以為遠志也[17]。
謝肇淛此文寫于《小草齋集》編定之后,謝肇淛此時對“小草”的詮釋已與早年有所不同,出山而濟天下蒼生,就算是被稱作“小草”,又有何妨!“小草”既是自謙,同時又是對自己的勉勵。
綜上所述,遠志(小草)在《詩經》時就已經進入文學殿堂,因為姜維的故事,它被賦予胸懷遠大志向的含義;后又因為東晉名臣謝安的故事,遠志這一植物成了出處境遇尷尬的象征。官場失意者、不得志者借它澆自己胸中塊壘,而立志于隱的人又反復詠嘆以表達自己的志向,銳意進取且仕途順利的人則會以遠志來勉勵自己。總之,一旦提到遠志或小草,它就成了這三種情感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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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海寧
I207.22
A
1007-8444(2010)03-0386-05
2009-10-20
李強(1983-),男,陜西延安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