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的股權轉讓協議之效力分析

徐英軍

（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法律系，河南鄭州450015）

瑕疵的股權轉讓協議之效力分析

徐英軍

（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法律系，河南鄭州450015）

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認定處于民商法和經濟法的交叉互動領域，有賴于對相關規范體系和制度價值的全面把握和綜合考量。股權轉讓協議的瑕疵主要表現為主體瑕疵、標的瑕疵、程序瑕疵、后果瑕疵等，這些瑕疵對股權轉讓協議的影響應具體分析，有的不影響協議效力，有的導致協議未生效、無效、可撤銷或者效力待定，還有的影響轉讓后股權權能的實現。

股權轉讓；瑕疵；法律效力；善意第三人保護

隨著現代經濟社會中公司數量的增加和經營規模的壯大，股權日漸超越物權和債權成為社會財富的重要表現形式。股權轉讓的低成本性和對公司經營的低影響性等優勢，使得股權流轉愈益頻繁，成為一種重要的法律現象。同其他合同一樣，股權轉讓協議以成立生效主義為原則、以審批或者登記生效為例外，當事人也可通過特約附加影響協議效力的條件或者期限。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認定則處于私法性的民商法（合同法、公司法等）和公法性的經濟法（國有資產法和外商投資法等）的交叉互動領域，有賴于對規范體系和價值判斷的全面把握和綜合考量，也成為當前司法審判實踐中的一個難題。鑒于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流通性較強，本文著重討論有限責任公司股權轉讓協議的瑕疵情形及其對協議效力的影響。

一、主體瑕疵的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

（一）轉讓人身份瑕疵

轉讓人身份瑕疵主要表現為轉讓人簽署股權轉讓協議時，系限制行為能力人，或者系無權代理人（表見代理除外），或者對標的股權無處分權。在前兩種情形下，股權轉讓協議屬于效力待定的合同，只有獲得法定代理人或權利股東的追認，協議才生效。

對于無權處分情形下的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不能一概而論。實踐中，股權轉讓的無權處分行為包括以下四種：（1）在代持股權（主要指股權信托和股權代理）情況下，轉讓方系名義股東（顯名股東）而非實質股東；（2）在股權共有情況下未經其他共有人同意擅自轉讓股權；（3）轉讓可以取得但尚未取得的股權；（4）對標的股權的處分權受到其他限制。顯然，前三種情形下的股權轉讓協議效力界定往往同股東資格認定相交織而顯得較為復雜。一般認為，在認定股東資格的證據中，合意性證據（如簽署章程、公司登記、股東名冊記載等）起決定性作用，而出資憑證（《出資證明書》等）和實際享受股權的證據則屬于輔助證據。況且，基于商法的“外觀主義”法理和“保護交易安全迅捷”的理念，善意受讓人的權益應受到尊重和保護，股權轉讓協議應為有效。譬如，名義股東與實質股東的約定不得對抗從名義股東之手受讓股權者，也不得對抗給予名義股東相應股東待遇的公司和其他股東，不得對抗名義股東的債權人。又如，夫妻一方未經另一方同意將記載于夫妻一方名下的共有股權擅自轉讓而簽股權轉讓協議亦為有效，因為夫妻一方獲取股權后，該股權已經定型化，其各項權能歸于記載為股東的一方，僅在夫妻內部存在共有的“股權”財產；而在對外關系上，所謂“夫妻股權”是不存在的［1］，權益受侵害的一方可通過向另一方主張侵權損害賠償獲得救濟。第四種情形中，常見的是標的股權被設置了權利質押，在質押有效前提下，盡管出質人的股東資格并未喪失，但《物權法》第226條明確規定“股權出質后不得轉讓”，因此，出質人簽署的股權轉讓協議因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而屬無效協議。

（二）受讓人身份瑕疵

指受讓人不具有出任股東的資格條件，主要包括以下情形：

（1）自然人受讓股權時不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或不具有商事行為能力（依法不得從事經營活動）。譬如，根據《公務員法》《法官法》《檢察官法》，公務員、法官、檢察官等國家公職人員不得參與營利性活動，因此不得受讓股權成為公司股東。

（2）法人受讓股權時依法不得從事營利性活動。譬如，根據《律師法》和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公司登記管理若干問題的規定》，律師事務所、會計師事務所和資產評估機構等中介機構不得作為股東從事其他經營活動；根據《公司法》，除法定特殊情形外，公司不得受讓本公司股權而成為自己的股東等。

（3）受讓人不具備法律、行政法規規定成為股東所必備的專業資格。以有限責任公司形式的會計師事務所為例，鑒于注冊會計師行業是關涉公眾利益和經濟秩序的專業服務行業，財政部根據《注冊會計師法》發布了《有限責任會計師事務所審批辦法》和《關于有限責任會計師事務所出資人資格有關問題的復函》，明確規定有限責任會計師事務所的股東必須同時具備三個條件：具有中國注冊會計師或其他執業資格，在事務所執業，不在其他單位從事獲取工資等勞動報酬的工作。盡管財政部的上述規定的立法位階僅為行政規章，但它往往被人民法院作為認定股權轉讓協議無效的參考依據。

（4）受讓人屬于其他法律法規禁止的股東范圍。譬如，根據《公司登記管理若干問題的規定》，企業法人的法定代表人個人不得成為所任職企業投資設立的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以避免其在子公司股東會中的身份重合可能帶來對母公司利益的損害，這一禁止性規定同《公司法》第149條禁止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同本公司競業的立法精神相一致。

出現以上幾種情形之一的，股權轉讓協議應屬違反強行性規范而無效。

（5）受讓人不符合公司章程約定的股東條件。由于公司章程只是原有股東之間的約定，即便已在登記機關備案它也不具有法定公示對抗效力，第三人沒有必須知曉公司章程的法定義務，善意受讓人所簽股權轉讓協議應當有效；如果該協議不能被履行，則轉讓方應承擔違約責任。

二、標的瑕疵的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

（一）標的股權存在出資瑕疵的

首先明確，不論是存在出資不實、隱性實物出資還是抽逃出資等出資瑕疵情形，在公司章程沒有約定的情況下，都不影響持股人的股東資格。對于繳納出資與取得股東資格之間的關系，《公司法》未予規定，理論界中主要存在“否定股東資格說”、“肯定股東資格說”、“有限資格說”和“內外有別說”四種不同觀點。筆者認為，是否足額出資乃是一個履行約定義務的問題，鑒于股東資格認定涉及眾多利益主體，應當秉承“權利義務一致”和“重實質輕形式”原則，尋求各方權益之平衡，不要輕易否認股東資格。股東資格對應的是股東權利和義務，對于出資瑕疵的股東，至多是在公司內部對其股東權利予以相應或者適當的限制，而非剝奪其股東資格。從穩定公司運營、保護善意第三人利益、維護交易秩序角度考慮，也不宜否定出資瑕疵者的股東資格，因為公司債權人或者公司及股東以外的第三人沒有法定義務去了解股東是否已經對公司實際出資，在客觀上也無法調查。司法實踐中，最高人民法院在答復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關于“當事人未出資亦未支付股權轉讓對價其股東地位如何認定”的請示時也采納了這一觀點［2］。

既然轉讓方并不因其出資瑕疵而被剝奪股東資格，那么，出資瑕疵是否會影響股權轉讓合同的效力？可區分為以下不同情況：（1）如果轉讓與受讓方簽訂股權轉讓協議時，明知轉讓方出資瑕疵仍然同意受讓權的，則協議有效，而且受讓方與轉讓方應當在出資不實范圍內對公司債務連帶承擔補充賠償責任。（2）若轉讓方隱瞞出資不足的事實致使受讓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簽訂股權轉讓協議的，則受讓方有權依據《合同法》第54、55條，以被欺詐為由在1年內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撤銷該股權轉讓協議。這種情況下，轉讓方出資瑕疵的責任應當自負，對公司的資本填補責任不能及于受讓人。（3）如果轉讓方與受讓方通謀進行股權轉讓，旨在幫助轉讓方逃避出資填補義務、逃廢債務或者存在其他損害國家、集體或第三人利益情形的，則股權轉讓協議無效。

（二）不轉讓股東資格僅將股東權利的部分內容分割轉讓的

基于合同自由原則，在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公序良俗原則與誠實信用原則的前提下，應當允許股東將部分股東權利（如分取紅利權等）分割轉讓。實踐中，還有些公司的股東將其出資取得的部分股權贈與對公司具有特殊貢獻的高級管理人員或者技術骨干，同時明確受贈人只能行使分紅權但不享有表決權、轉讓權，且不得繼承，這種約定應屬有效。但是，優先認股權和股東派生訴訟權等不能分割轉讓，因為這些股東權利的行使當以享有股東資格為前提［3］309。

三、程序瑕疵的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

（一）未依法辦理批準、登記等手續的

按照現行立法，股權轉讓協議不以辦理登記手續為生效要件（登記僅起到股權變動的對抗效力），需要審批才能生效的股權轉讓協議主要發生在國有股權轉讓和外商投資企業股權轉讓中?！镀髽I國有資產法》第53條規定，“履行出資人職責的機構決定轉讓全部國有資產的，或者轉讓部分國有資產致使國家對該企業不再具有控股地位的，應當報請本級人民政府批準”?！吨型夂腺Y經營企業法》《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實施細則》和《外商投資企業投資者股權變更的若干規定》也規定報請批準是中外合資經營企業股權轉讓協議生效的前置程序。又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9條第1款，“在一審法庭辯論終結前當事人仍未辦理批準手續，或者仍未辦理批準、登記等手續的，人民法院應當認定該合同未生效”。因此，未依法辦理批準手續的股權轉讓協議屬于尚未生效的合同。

那么，轉讓雙方私下達成未經審批的股權轉讓補充協議的效力如何呢？筆者認為，在原轉讓協議經過審批的情況下，如果補充協議對原協議的修改或者補充內容屬于純粹自治事項范圍，如轉讓價款、履約方式、違約責任等，則應當尊重雙方的契約自由，不宜以補充協議未經批準為由視為未生效。如果補充協議中的修改或者補充內容屬于應當接受公權力干預的非自治范圍的事項，例如涉及外商投資企業的經營范圍、產業政策、稅收優惠等，或者雙方實際以補充協議取代原協議以規避審判機關審查的，則應當視為已經成立但尚未生效的合同。

（二）未征得其他股東同意對外轉讓股權或者未給其他股東行使優先受讓權提供條件的

根據《公司法》第72條，股東向第三人轉讓股權時，應當經其他股東過半數同意，應就其股權轉讓事項書面通知其他股東征求同意；經股東同意對外轉讓的股權，在同等條件下，其他股東有優先受讓權。由于這種告知義務直接影響到其他股東是否行使優先權的判斷，因此，告知內容應當包括擬對外轉讓股權的數量、價格和受讓人基本情況等。那么，股東瞞著其他股東徑直同第三人訂立的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如何？這涉及《公司法》關于其他股東的同意權與優先受讓權的規定屬于任意性規范還是強制性規范問題。

《公司法》規則中究竟哪些是任意性規范，哪些是強制性規范，一直是一個世界性的法理難題。美國學者梅爾文·阿倫·愛森伯格把公司法律規則分為三種——結構性、分配性和信義規則來分析其任意性程度的觀點頗有見地［4］。羅培新進一步提出，在劃分強制性規范和任意性規范時，要綜合考量，具體分析，既要區分結構性規則、分配性規則和信義規則，還要區分閉鎖公司和公眾公司，區分初始章程與后續章程的修改空間［5］。筆者認為，有限責任公司股東對外轉讓股權應首先滿足其他股東的同意權與優先受讓權的程序性規定，彰顯了有限責任公司有別于股份有限公司的“人合性”特征，并關乎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和諧、小股東利益保護和經營穩定，應視為股東之間的“信義規則”，具有強制性，這一同意權和優先受讓權應視為固有股東權。本著公司法的“標準合同”和“漏洞補充”機制之理念，盡管現行《公司法》允許公司章程對股權轉讓事宜另作約定，但應理解為章程的約定可比《公司法》更為嚴格或者略微寬松，但不能通過章程尤其是后續章程完全取消其他股東的同意權和優先受讓權。因此，侵犯其他股東的同意權和優先受讓權的股權轉讓協議應為無效協議?！吨型夂腺Y經營企業法實施細則》第23條更明確規定，侵犯其他股東優先受讓權的股權轉讓無效。

擬轉讓股權的股東向第三人轉讓股權的事項經全體股東過半數同意后，未給其他股東行使優先受讓權提供條件（如未告知交易條件、未給予30日行權期等）就同第三人簽訂股權轉讓協議的，應為效力待定的協議，即要根據現有股東是否在法定時間內行使優先受讓權來確定協議的效力，股權轉讓協議的受讓方可以依據向合同法現有股東催告，現有股東在30天內不予回復或者明示不行使優先受讓權的，則該協議有效。如果現有股東主張優先受讓權，則股權轉讓協議無效，即便受讓人已經辦理了股權變更登記也不能主張善意取得股權［6］，已經進行的股權變更登記應予以撤銷。較為復雜的是，如果現有股東只愿意受讓部分股權，那么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和優先受讓權的沖突如何處理？可視情況區別處理，如果第三人也愿意受讓其余股權，可將其擬轉讓的股權一分為二，分別轉讓給擬受讓股東與第三人，對股權轉讓協議的標的股權數量進行相應修改；如果第三人只愿意受讓全部股權不愿意受讓剩余股權（往往為了獲得對公司的控制權），或者要求在降低價格前提下受讓部分股權的，則擬轉讓股權的股東可拒絕現有股東就部分股權行使優先受讓權，即可將其股權全部轉讓給第三人。否則，“倘若強迫擬轉讓股權的股東將其出讓股權切塊出售，無疑阻礙了股東的股權轉讓自由，甚而剝奪了股東出售控制權的溢價利益”［3］321。就《公司法》規定“同等條件”的法理而言，應當是包括轉讓價格、交易標的在內的多個條件的集合，現有股東行使優先受讓權不僅應當在價格上達到“同等條件”，還要兼顧形成該價格的標的數量、付款方式等條件。

實踐中，侵犯現有股東優先受讓權的情況還有轉讓方同外部受讓方簽署轉讓價款不同的兩份協議（即陰陽合同或黑白協議），以轉讓價款高的“陽合同”對其他股東進行告知、實際執行轉讓價款低的“陰合同”，達到阻礙現有股東行使優先受讓權的目的。顯然，這屬于惡意串通、損害第三人利益而訂立合同，其他股東可依據《合同法》第52條第2款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認定“陽合同”無效，進而否定相應股權變動的效力，恢復原股權結構；或者要求以“陰合同”的價款行使優先受讓權，相應變更股東名冊和工商登記。

（三）轉讓國有股權未依法進行評估或進場交易的

國有股權轉讓協議的簽訂除了要適用《公司法》與《合同法》的一般規則，還要遵守國有資產轉讓的特殊規定。《企業國有資產法》第47條和國務院《國有資產評估管理辦法》第3條均要求國有資產轉讓應當進行資產評估，國資委《企業國有產權轉讓管理的暫行辦法》第13條規定，在清產核資和審計的基礎上，轉讓方應當委托具有相關資質的資產評估機構依照國家有關規定進行資產評估；評估報告經核準或者備案后，作為確定企業國有產權轉讓價格的參考依據；在產權交易過程中，當交易價格低于評估結果的90％時，應當暫停交易，在獲得相關產權轉讓批準機構同意后方可繼續進行。這些旨在防止國有資產流失的規定屬于強制性規范。同時，兼顧對善意第三人的保護，不應將未依法評估即簽訂的國有股權轉讓合同認定整體無效，而應將有關價格條款認定為無效；如果受讓人愿意接受經過評估后的價格，合同效力仍然應當得到維護；受讓人不能認可評估價格，可認定合同無效。鑒于國有資產管理部門和國有資產持有人負有依照法定程序進行評估的職責，受讓人也有知悉相關法律法規的注意義務，因此合同無效后所導致的損失應當由雙方分擔。

轉讓國有股權未按照《企業國有資產法》第54條規定在法定產權交易場所內進行是否影響國有股權轉讓合同的效力？《企業國有產權轉讓管理的暫行辦法》第32條規定，企業國有產權轉讓未按規定在產權交易機構進行的，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機構或者企業國有產權轉讓相關審批機構應當要求轉讓方中止產權轉讓活動，必要時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確認轉讓行為無效。鑒于違反國有股權進場交易的規定的行為直接損害了國家利益，應根據《合同法》第52條第2項認定此類轉讓合同為無效合同。

四、后果瑕疵的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

（一）普通有限責任公司股東人數少于2人或者超過50人上限的

當股權轉讓導致公司全部股權集中于一個股東名下時，公司將喪失其團體性，并可能出現一些不符合《公司法》強制性規定要求的情形，譬如：（1）出資期限不符合法定要求，普通有限責任公司可以分期繳付出資，而一人有限責任公司則須一次性繳足全部出資；（2）股東權利不符合法定要求，一個自然人可以作為多個普通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但只能投資于一個一人有限公司；（3）法定最低資本額不符合法定要求，普通有限責任公司的注冊資本不低于3萬元，而一人有限責任公司的注冊資本應不低于10萬元。

筆者認為，這些情形的出現并不當然導致股權轉讓協議無效。首先，應當區別是股權交易行為本身還是股權轉讓協議的履行結果違背了強行性規范，只有當股權交易行為本身（包括行為主體、意思表示和交易標的等）違反法律強行性規范時才導致股權轉讓協議無效。其次，股權轉讓導致的瑕疵往往可以通過補救予以消除和完善：在第一種情況下，可由一人公司的股東補足全部股款；在第二種情況下，可要求該股東在一定期限內通過股權轉讓使其中的一個一人有限公司轉化為普通有限公司；在第三種情況下，可以在股權轉讓后限期由公司股東增加出資達到法定資本最低限額。再次，《公司法》并未規定當公司只剩一個股東時應當解散，相反，肯定這種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有助于打破公司股東之間的僵局，體現商法特有的“營業支持原則”［7］21，維持社會經濟秩序。

同理，當股權轉讓導致有限責任公司股東人數超過50人的上限時，股權轉讓協議依然有效，應由各繼承人協商合并部分繼承份額，以使公司股東人數符合法定要求。

（二）中外合資有限公司股東全為中方或全部為外方的

如果中外合資有限公司股權轉讓結果是股東均為中國企業的，公司股東結構不再符合中外合資經營企業的特征，其身份類型隨著股權轉讓完成而轉化為內資公司；如果中外合資有限公司股權轉讓結果是股東均為外國企業或個人的，股東結構不再符合中外合資經營公司的特征，應轉為外商獨資有限公司，應依法辦理繳銷外商投資企業批準證書、登記換發《企業法人營業執照》等手續，不影響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

需要強調的是，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不同于股權變動的效力，二者既緊密聯系又嚴格區別。從邏輯上看，股權轉讓協議生效在前，是因是源；股權變動生效在后，是履行生效的股權轉讓協議的后果，發生股權轉移的法律效果，是果是流。有些股權轉讓協議中“本協議自辦理股權變更登記日起生效”的約定存在邏輯錯誤，應當解釋為未作約定，不影響股權轉讓協議效力。股權變動的效力采取公司內部登記生效主義與公司外部登記對抗主義相結合的態度，即對公司內部關系（主要是公司和其他股東）而言，股東名冊變更產生股權變動的法定效力，股東名冊的變更登記視為股權交付、股東資格轉移的標志。對外部關系而言，公司登記機關的股權變更登記具有對抗第三人的效力。而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不以辦理股東名冊或者工商登記變更為生效條件。

總之，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認定體現出公司自治、制衡機制同外部監督、校正機制的互動平衡。為了避免股權變動對多方利益的關聯性影響，維護公司法律關系的穩定，股權轉讓協議一旦被實際履行，應當盡可能維系股權轉讓合同的效力，允許當事人彌補瑕疵。

［1］吳越.公司法先例初探［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225.

［2］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胡克訴王衛平、李立、李欣股東權糾紛一案的答復［Z］.〔2003〕民二他字第4號.

［3］劉俊海.新公司法的制度創新：立法爭議與解釋難點［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

［4］Melvin Aron Eiesnberg.The Structure of Corporation Law［C］.New York：Columbia Law Review，1989：1461－1529.

［5］羅培新.公司法強制性與任意性邊界之厘定：一個法理分析框架［J］.中國法學，2007（4）.

［6］趙旭東.新公司法實務精答［M］.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05：187－189.

［7］高在敏，王延川，程淑娟.商法［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21.

Analysis on the Efficacy of Flawed Equity Transfer Agreement

XU Ying－jun
（Zhengzhou Institute of Aeronautical Industry Management，Zhengzhou 450015，China）

The confirmation of the efficacy of equity transfer agreement lies in the intercross fields of civil law and economic law and depends on the general measurement of normal system and systematic value.The flaws in equity transfer agreement are body flaw，target flaw，procedure flaw and result flaw，the effect of which on the agreement should be analyzed concretely.Some will not affect the efficacy of agreement，some will lead to the inefficacy，cancellation or efficacy to be hanged，and some will affect the realization of capability after the equity transfer.

equity transfer；flaw；legal efficacy；rule of protection of the third party

D913

A

1000－2359（2010）03－0082－05

徐英軍（1971－），男，河南濟源人，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法律系教授，主要從事民商法學理論與實務研究。

［責任編輯 孫景峰］

2010－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