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每一次落下鍵盤,都是滄桑的手印,都是郁金香大朵大朵盛開的花宴。
#10102;
前些日子用稿費給自己買了個史努比抱枕,午休時蝸在它身上對著鏡子搽面霜時,突然發現右邊的臉很紅很燙,像翻騰著一簇焦躁不安的焰浪。可心卻像浸泡在無邊的冰冷里,連呼吸也翕張的氣若游絲。
走在2009年冗長的尾巴上,這個冬天似乎散發著疲憊的氣場。
重感了呢。咳起來肺都爆了,沒完沒了的要命,嘴里是蒼白無力的晦澀。我不去看校醫也不吃感冒藥,病不死我的。
耳機里的歌盛滿了安靜,像天使淺淺的哭聲。文字和音樂為我堆砌了一個安靜的城堡。我在自己的princess castle里安靜地安靜著。
聒噪的女人,忘記憂傷忘記任性忘記落淚。
忘記所有,也忘了我自己。
也是因為太怕寒冷了,所以才想到要努力尋找感動至溫暖的契機。
#10103;
月考。
天氣倏忽特別的陰郁。
麻木地做著密密麻麻的語文卷子。頻繁地停下來搓搓手。想起了蘇小蟲。
蟲子啊,你說過當我寒冷時你會第一個抱住我。可是今天好冷的,你在哪里?遲遲等不到找不見你,連我自己也遺失在了那來路。
寫著寫著驀然發現右手的食指沾染著細碎的血跡,訝異地看左手,左手的中指和食指上也斑駁地蔓延著凝結的暗紅色。
原來是左手拇指縫里不知幾時滲出血,黏稠地覆蓋滿了原有的蒼白。
靠,病態。
#10104;
蘇小蟲在日志里寫給我的一段話里說——
這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在陌生的地方換誰來抱抱她,給她感動和勇氣。
后來在電話里我笑著說:“你太小資了吶蟲,我堅強得很呢。”
然后我在心里大聲地說,是啊是啊,誰來抱抱我,借我溫暖。
我就是這么自欺欺人的小資。
這個冬天里,常常在夜里腳沒心沒肺地抽筋,肆虐的抽搐讓我淚流滿面。
#10105;
月考的試卷發下來了。
已經習慣了對分數的漠然,可是作文卻是低分得可以。
應試應試應試TMD應試。
我最后的資本一點點地消蝕掉。語文老師依舊絮絮叨叨說我的考場作文有問題。
決定了,為了高考為了世俗的分數,我必須放下原則,去寫自己不愿寫的東西,去寫惡心自己也惡心別人的東西。
什么原則什么自以為是的驕傲,在應試面前都是個屁。
你只能是溫馴的小綿羊,當不了憤世嫉俗的小刺猬。不然在生活這個硝煙戰場上,你只會鼻青臉腫,落個渾身是傷地落荒而逃。
人總要不斷地犧牲信仰,把自己變得一無所有,只剩下滿身世故。
畢竟這樣的生活,總使你不得不絕望。
#10106;
我用黑色的筆在墻上畫了個哭泣的瓷娃娃。
習慣了每天不緊不慢地做相同的事情,以相同的心情。日復一日。當哪天發現不對頭時,流年卻早已甩開我,坐著雪橇絕塵遠去。留我氣喘吁吁再也跟不上它的影子。
高一已經快結束一半,而我還像個離群的孩子猶如新生,格格不入。
總是把自己泡在回憶的染缸里,像個賭氣的小孩般掙扎在過去的時光不肯回來。
懷念以前在X中風風火火的日子,懷念那些說著永不分離的人,然后難過得一塌糊涂。
一個人在無邊黑暗的深夜里聽落拓的歌,小心翼翼地落淚。像被活生生割破動脈,回憶像血般噴薄而出。原來那些沉淀的愈是美好的記憶,在背負了離散之后,就愈是萬劫不復的痛。
沒人知道我的孤單,一如在這樣的夜里沒人看到我的眼淚,我的不堪一擊。
雖然和新同學相處得可以,但心里仿佛是籬了一堵圍墻,我不想融入他們,也不讓他們走進我。
聽學長說高二分班時很多人緊緊相擁而泣,多么地難以割舍。
或許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離別這種致命的撕心裂肺的傷,對我來說,一次就夠了。
#10107;
夜里抱著毛絨絨的史努比入睡,原以為會多溫暖。第二天醒來時感冒更嚴重了。被子掉了半截,冷空氣從史努比撐起的空隙里鉆進被窩,愈發地冷了。
原來那些看起來溫暖的東西并不多溫暖。我們只是被它們虛偽的表象蒙蔽了,而且一直傻傻地信以為真。
#10108;
雨淅淅瀝瀝,打濕了每個行人,每雙潮潤的眼睛。帶著突如其來的一陣悲傷。親愛的左腳長出了不親愛的泡泡。感嘆天災人禍啊。
想起一句話:我想活下去,可是你們都不給我機會。
想起很多事,心里突然壓抑得慌,一不小心眼淚就唐突地掉下來了。跑到草地上去吹風。
聽見遠處室友在喊我,于是我壓低傘檐拭去淚痕,再戴上平靜的微笑。
總是盡量使自己顯得波瀾不驚,使自己站在一個高度上俯視生活鬧劇式的始末。其實心里早已像浮萍般在波濤洶涌中被撕得粉碎。
#10109;
又是兩個月一次的儀容儀表檢查。我的頭發又被討厭的紀檢部登記扣分了。
我舍不得去染回來,因為這一頭亞麻色,是蘇小蟲親手幫我染的。
現在她不在了,我拿什么去記憶她。
只是每次梳頭時,總會聞到她雙手淡淡的味道。我再撫摸這頭長發時,就好像她依舊牽著我的手。
不曾離開。
#10110;
早上醒來霧很大很大,鋪天蓋地地籠罩在J中的頭頂上。
上課時F托后桌傳來一顆糖,我剝開糖含進嘴里嚼得稀巴爛。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乳白色的糖紙展開、鋪平、壓去褶皺,放進筆袋里。
不需要思考,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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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幾米喜歡他的詩。
幾米寫下這樣的文字——
大家都說做人好累,我也這么覺得。
要戴上假發、戴上面具、戴上眼鏡、戴上笑容。
穿上內衣、穿上外衣、再穿上外套。
穿上內褲、穿上外褲、再系上皮帶。
穿上襪子、穿上鞋子、再綁上鞋帶。
天天都得如此,直到上天堂。
幾米就像我的一只瞳孔,替我詩意地望穿現實的蒼涼與絕望,再置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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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隨筆本子時,你的照片突然地滑落了出來。我的眼角平靜地抽搐了一下。
隔著空間和時間堆砌而成的水晶墓碑,記下凄慘溫柔的文字,用圓珠筆畫著前一秒的自己。
天終于放晴了。光線照花了我的影子,伸手觸摸到陽光,心情也從潑墨的陰郁終于走到了明亮。
冬天總會過去的對吧。
想起心里郁積很久的心愿——放下憂傷放下一切,一個人去到遙遠的地方。
是的,一個人去到遙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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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著光,踏上2010。
從春天走來。
#9829;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