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xí)慣性地拍拍你的肩。
你沒反應(yīng)。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把頭偏過45度角,對媛說:“忘了,不小心拍錯人了。”
你還是沒反應(yīng)。你這樣已經(jīng)2天了,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一種新的習(xí)慣。
我最近剛給你取了新外號:老賴。你不喜歡我這樣叫,每次我這樣喚你,你總是很郁悶地放下筆,滿臉不爽地轉(zhuǎn)過來:“不許這樣叫!”你喜歡我們叫你“賴大哥”,那次的晚會你很自豪地介紹:“你們可以叫我賴大哥!”
后來我叫你“賴大哥”,有時喊得高興了,干脆叫“賴咯咯”,你極其憤悶加不滿地說:“你當(dāng)母雞下蛋呢!”
那次我跟你開玩笑說:“如果你是男的,我就嫁給你!”結(jié)果把你嚇得不輕,還以為我是同性戀。
孩子,記得你答應(yīng)過我今年過年我們要一起過嗎?你記得你還欠我一篇新年賀詞呢!你說:遇到我注定了一段不一樣的開始。可是,為什么也必須有一個不一樣的結(jié)局?
我們相識超過3年,相知也才剛過半年。你,是我的同桌,這是我為了你而特地去跟可怕的班主任求來的。你,就坐在我的左邊,我的左手邊。
你有一個足以讓全班都受寵若驚的招牌動作——一個15度角的鞠躬。問別人問題時,哪怕無法得到回答,你也鞠個躬說聲謝謝;還別人東西,甚至是別人還你東西,你都會條件反射般地鞠個躬。有一次我們故意尋你開心,看見你就得雙手放在腹前,彎腰45度,滿臉堆笑地說“哦哈依喲……(日文的你好)”,玩得起勁了,就一群人排成隊集體鞠躬。搞得那段時間你看見我們就跟羊撞上狼似的。
你總是特別特別地關(guān)心我。那次我感冒了,喉嚨干得難受,下課時光記得睡回籠覺忘了倒水,你便把自己的水倒在了我的杯里。我看著那水汩汩地流入杯中,感覺更像是流入我的心中,很暖,很溫馨。我發(fā)誓我一定要對你好!
我上課常常走神,完了還得跟你發(fā)表發(fā)表感想。你呢,總是很禮貌地笑了,再來個小幅度的鞠躬。有時候游離了好久,突然回過神來問你上到哪了。你也總能向我公布最新動態(tài)。他們問我都高中了怎么敢上課老走神,我總是很瀟灑地一甩劉海:“沒事,賴大哥替我聽著呢!”
我,依賴你的右肩。每次,我都學(xué)著湯姆睡前拍枕頭的樣子,拍拍你的肩,再推一推,讓它更“蓬松”一些,才舒舒服服地靠上去。你總是很生氣,卻笑著責(zé)備:“你把我當(dāng)枕頭啊!”
“嗯。賴大哥的肩膀比枕頭還舒服!”
“你這是諷刺,赤裸裸的諷刺!”
第一次月考過后不久,要調(diào)座位了。原本,我還以為你是學(xué)習(xí)委員,手掌“生殺大權(quán)”,我們可以不分開,只是沒想到媛的父親橫插一腳,連班主任也沒辦法了。從此,同桌變前桌。正如他們所說——沒什么。或許是吧,但在我心里,這又是一次遺失。有點諷刺的是,我前不久才剛寫了篇日志,說我要跟你做永遠(yuǎn)的同桌,若是誰敢拆開我們,我就哭給他看!但夢想破滅得比想像還快,讓人措不及防。快十年的學(xué)生生涯了,前后也換了十幾任同桌,獨你,令我如此不舍。
當(dāng)新的座位表公布時,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你我已注定離別,難過、不舍一齊涌上心頭。我像個三歲小孩似的用力搖你的右胳膊,幾乎是用哭腔說的:“我不要跟你分開!我不要!”前桌的男生轉(zhuǎn)下來起哄:“哭!趕緊哭!”我不理他,伏在你的肩上,還是那么溫暖,卻終將成為過去。我的玩笑變成了現(xiàn)實——我還是哭了。你的右肩有淤青,我靠在那兒抽啜一定硌得你很疼。你沒有推開我,因為那真的只能是最后一次了。
我跟你還是在一起。
我們一起打球。你還是像從前一樣,給我講你的故事,給我講那個,熟悉而陌生的網(wǎng)友。你告訴我他叫Y,你說你們是在學(xué)校的群里認(rèn)識的,你也知道他就在我們樓上兩層的教室。可是你們約好永遠(yuǎn)不見面,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我支持你。你說起他,很幸福的樣子。我便不懷好意地八卦:“咋的,看上人家了?”
“去,別胡說!連面都沒見過。這叫崇拜!”
三天前,他差一女生送來一本書,一本很漂亮的書。你很激動地找到在走廊上曬太陽的我,把書給我看。我替你高興,在好奇心和另一女生的“唆使”下,我決定去看看那個Y到底長得啥樣,到底帥不帥。沒想到竟會一大群人跟著起哄,然后我們便一大群人擁上樓了,不管你到底會怎么樣。
我們只是趴在拐角那兒,派一男生上去把他請出來。沒想到那個笨蛋沒話說,當(dāng)Y問他干嗎時,竟指著我們說:“那邊有一群人要看你!”結(jié)果,我們還沒來得及看他便嚇跑了。回到教室,我向你匯報戰(zhàn)果,你還是笑笑的,沒想到下午再見你時,你已把我放逐。
那天下午,剛到學(xué)校我便覺得你不大對勁了。不管我說什么,你都不回答,像沒聽見似的。我想了想,便知道你是生我早上的氣了。我向你道歉,你也不理我。你拒絕接受我的任何言語,拒絕向我說任何話語。鬧事的一群人先后來向你道歉,你都原諒了他們,唯獨我,毫無半點商量的余地。
千方百計地認(rèn)錯過后,倔強的我,也生你的氣了,發(fā)誓也不跟你說話了。他們都勸我別這樣,可是,你想讓我怎么辦?為什么你原諒了所有人,卻把我拒之千里?他們說是因為你最珍惜,最看重我,我也一樣啊?難道最珍貴的友情,也是最脆弱的?從此我為你悲傷難過,像是走到了世界末日般無助彷徨。
“看開點。真正的友誼難免磕磕碰碰!”
“我也知道。可是,它怎么能一碰就碎了呢?”
你向我實施了最可怕的報復(fù)——沉默,永遠(yuǎn)的沉默!我知道凡是你決定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就像你這三個月來真的再沒跟前前桌的那男生說過一句話一樣。我知道,我便是下一個他。
果然,越珍貴的東西越容易破碎。
你這孩子,騙了我那么多的眼淚,怎么可以就這樣走人!
可是,老賴,真的沒法再回頭了嗎?
#9829;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