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辭上講夸張時,一般分為三類:擴大夸張、縮小夸張和超前夸張。它們的共同特點都是在原有基礎上故意言過其實,將事物某一方面引申到與事實不相符合的程度。通過夸張,可以表現出作者對事物的鮮明的態度,也可以通過渲染突出事物的本質。講夸張,往往要強調夸張的事實根據,即夸張的基礎。有事實根據,不影響人們的正確理解,是構成夸張的客觀基礎。
還有一種夸張,既不是擴大和縮小,也不是超前,同樣不影響人們的正確理解。如:
1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漢樂府民歌·上邪》)
2 昨天給情人甩了。今天給丈人攆了,失戀繼之以失業,失戀以致失業,真是摔了仰天跤還會跌破鼻子。
(錢鐘書《圍城》)
3 人倒霉了喝涼水也塞牙。
(俗語)
4 不走運了鹽罐也生蛆。
(俗語)
以上的句子也是在原有基礎上進行夸張,它們和一般夸張一樣,是在客觀基礎上引申的。但卻引申到一種根本不存在的荒謬的程度上去,從而對事物起到強調的作用。這種修辭方法。可以稱之為“夸謬”。
“夸謬”與其他三種夸張形式有相同的地方,但又有它自己的特點:夸張后的結果是荒謬的,沒有事實根據的,也根本不可能存在、實現;夸謬常與比喻結合在一起,它在本體的基礎上設想一件事做喻體,喻體是本體的夸謬,既能使本體形象化,又能使本體的修飾程度得到強化。如:
5 范小姐雖然斯文,精致得恨不能吃肉都吐渣。但多喝了半杯酒,臉上沒涂胭脂的地方都作粉紅色,仿佛外國肉莊里陳列的小牛肉。
(錢鐘書《圍城》)
有時“夸謬”不與比喻結合,夸張的結果帶有很大的隨意性,是作者隨機設想的,語言顯得極為機智。如:
6 高松年發奮辦公,親兼教務長,精明得真是睡覺還睜著眼睛,做夢都不含糊的。
(錢鐘書《圍城》)
7 衛雖然怕母親。同時卻是極愛母親的,所以一想起母親裝在棺材里抬出去,她那小胸口里就不免疼痛起來,病得連呼吸都不大靈便,
(瑪格麗特·米切爾《飄》)
夸謬還是一種詼諧幽默的語言。如:
8 方鴻漸忙說,菜太好了,吃菜連舌頭都吃下去了。
(錢鐘書《圍城》)
“夸謬”的結果由于是不可能出現的事,因而往往從正反兩方面去說。從反面假設如果有這種情況的話該如何,又從正面講這是不可能有的事。如:
9 好幾秒鐘,屋子里靜寂得應該聽見螞蟻在地下爬,可是當時沒有螞蟻。
(錢鐘書《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