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說中,保爾出生在一個貧困的工人家庭。其實尼古拉并不是無產階級子弟,而是生長在軍人世家。父親阿列克謝參加過巴爾干戰爭,因為戰功顯赫,還獲得過兩枚格奧爾基十字勛章。母親奧莉加有捷克血統。天資聰穎,感情細膩,,閑暇時還經常賦詩。奧莉加共育有6個子女,但活下來的只有娜杰日達,葉卡捷琳娜,德米特里和尼古拉。德米特里便是小說中阿爾喬姆的原型。奧莉加是位非凡的女性,能講波蘭語、捷克語、德語、猶太語、烏克蘭語和俄語,戰爭期間,她經常去撫慰受傷的戰士,用溫暖的話語鼓舞他們重樹生活的信心。尼古拉繼承了母親悲天憫人的情懷和文學創作的天賦,在小說中,作者沒有一處提到過保爾的父親,這與他自己的人生經歷不無關系。他的父親比母親年長22歲,是一個沉迷牌桌賭博的癮君子,根本無暇關心子女的教育。1912年,他甚至輸掉了貸款買來的房子。母親一氣之下,帶著幾個孩子回到老家。為將孩子撫養成人,母親當過廚娘、裁縫,甚至做過產科醫生。她的賢慧與堅韌令尼古拉非常欽佩,他曾經深情地寫道:“有種美好情感我們終身無法償還。這便是母愛。”
早熟的尼古拉從12歲就開始工作,以減輕母親的負擔。他在鐵路的小賣部當搬運工,能掙8個盧布。15歲那年,他不辭而別,參加了反對波蘭白匪軍的國內戰爭,在科托夫斯基旅中英勇殺敵,兩度身受重傷,彈片傷及大腦,導致右眼失明。他卻樂觀的說:“還好,左眼保住了。”16歲的他因傷不得不離開了戰場,
他的幾個兄妹也都飽經離合悲歡,姐姐娜杰日達很年輕時就去世了,留下兩個孩子。葉卡捷琳娜16歲嫁給神父,22歲時就已經是4個孩子的媽媽了。她出于憐憫,收留了一位生病的波蘭革命者和他的妻子。革命者不久便去世了,其妻無處可去。仍然寄居在她家中,幫她料理家務。有一次回家,她發現丈夫與女客人在接吻,她傷心之極。她奔出家門,一口氣跑了20多公里,來到位于舍佩托夫卡的母親家中,跟奧莉加抱頭痛哭。她病倒了,正當她療傷時,蘇聯與波蘭簽署了停戰協定,劃分了新的邊界,她原先住的地方成了波蘭領士。病愈后,她歸心似箭,希望早些回家照顧兒女。但家人,尤其是對情況非常了解的尼古拉竭力阻止她這么做,認為她在穿越俄波邊境時可能會被逮捕甚至槍殺。波蘭全面中斷了與俄羅斯之間的聯系,甚至不能互通書信。所以她直到18年后才見到子女。1939年,她前夫所居住的地方才重回蘇聯懷抱,返回家中,她才知道兩個年幼的女兒在她離家后不久就先后病死于白喉,而長子和長女都以為母親早已去世。
尼古拉在小說中美化了兄長德米特里,但他沒有隱瞞他的失敗的婚姻,他娶了一個名叫斯捷莎的俄國村姑,盡管兩人已育有一子一女,但最終還是分道揚鑣了。尼古拉童年時,德米特里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但隨著歲月流逝,兩人的角色發生了互換。成熟果敢的尼古拉似乎成了兄長,而性格優柔寡斷,與世無爭的德米特里幾乎對弟弟言聽計從。
尼古拉與妻子賴莎的相識也并沒有花前月下的浪漫。尼古拉要去新羅兩斯克養病,母親要他探望一下居住在那里的遠親阿爾賓娜·屈茨一家。尼古拉因而結識了她一對如花似玉的女兒葉蓮娜和賴莎。他對葉蓮娜一見傾心,但最終卻娶了賴莎,即小說中的塔婭。他為何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人們都百思不解,只知道19歲的塔婭當時與父母關系緊張,很希望早日掙脫家庭的樊籬。尼古拉在小說中曾這樣描述自己的妻子:“塔婭從來都不是美女,但她深棕色的大眼睛如兩泓秋水,宛若蒙古女子的雙眉纖細彎長。她的鼻子輪廓很美,嘴唇嬌嫩,這一切都令她十分迷人。發育成熟的胸脯好象隨時會漲破條紋工作服。”小說中,年輕的妻子學習勤奮,工作努力,無微不至地照顧著病中的丈夫。事實上,尼古拉與賴莎真正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只有3年。這不能責怪賴莎,她畢竟是一位正值妙齡的女子,而丈夫完全癱瘓在床,又幾近雙目失明。尼古拉后來搬到專為他在索契修建的公寓樓里,每次賴莎過去看望他時,他都覺得非常尷尬。他曾在小說初稿中,真實地寫出了自己與妻子名存實亡的關系,但當時蘇聯黨的宣傳部門卻希望將他塑造成一個完美無缺的人物。相應的,他的妻子也應當是“無可指責的忠誠戰友”。于是,他不得不對這段內容進行了修改。后來,賴莎嫁給了尼占拉的哥哥德米特里,并一直在奧斯特洛丈斯基紀念館工作。
在尼古拉生命的最后階段。陪伴他的只是年邁多病的老母親和姐姐葉卡捷琳娜。當時他全身能活動的只有右手。每天都是他姐姐喂他吃飯,幫他洗澡。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便是文學創作。他不停地用刻字版寫書,然后由他的姐姐和母親一起再將文稿謄寫出來。
隨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的問世,尼古拉迅速成名。他的名字傳遍了廣袤的蘇聯大地,人也被授予各種極高榮譽,但他的心并沒有被名利的浮云所遮蔽。他曾經不止一次對朋友抱怨:“我們所建成的,與我們為之奮斗的完全兩樣……”1936年夏,尼古拉完成了《暴風雨所誕生的》第一部,同年冬天,他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他生前的摯友薩爾達托夫說:“尼古拉的個性太直率了。如果他不在1936年病逝,遲早也會有人‘幫助’他提前結束生命的。”因為他一直都對當時國家的新經濟政策存有異議,他也曾激烈反對過斯大林時期的肅反運動。而那些曾經與他一起并肩殺敵,交情深厚的戰友,很多都沒有逃過被逮捕,遭槍斃的厄運。這對于原本體弱多病的他,不啻于沉重的打擊。依他的性格,他決不會只選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