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的大師級攝影師中,溫·布洛克是神秘而又讓人好奇的一位。他的作品被全世界90多個主要博物館收藏,他一生受到的贊譽無數,他出版了一系列的圖書。他的名字被歷史銘記。當然。他也會時而消失在人們慣常的視野中,讓人難以捉摸。如今,隨著他的作品在國際上迅速地增溫,重新發現和解讀他的時機終于成熟了。
布洛克1902年4月18日出生于美國伊利諾伊州的芝加哥。42歲時他決定做一名攝影師。印象派藝術和后印象派藝術給了他許多靈感,特別是塞尚,還有匈牙利藝術家拉斯洛·莫霍里·納吉(Laszle M0holy-Nagy)和美國藝術家兼攝影師曼·霄(Man Ray)。布洛克申請進入了洛杉磯中央藝術學院,并師從于影響了幾代攝影人的著名攝影教育家愛德華凱明斯基(Edward Kaminski),從此與他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凱明斯基的教學強調各種攝影創新實踐的重要性。后來在回憶錄中布洛克曾說,1941年他舉行了人生的第一次展覽,這次展覽的全部作品“被中央藝術學院完全否認,然而只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凱明斯基。因為作品全部都是曝光過度的具有實驗性的風格。”
1940年他還曾師從于語義學派創始人阿爾弗雷德-科澤斯基。科澤斯基的學說是建立在語言、思想和意識形態關系上的,這也包括視覺的意識形態。這些都大大地影響了布洛克哲學觀的發展。1948年布洛克遇到了同樣生活在加州的愛德華雌斯頓(Edward Weston)。維斯頓與亞當斯都是f/64小組的先鋒人物,在美國主張起源于上世紀30年代的“純粹”攝影。維斯頓對布洛克的攝影理念有很深影響。
他們的作品有一種難言的共通點,然而兩者作品的不同也很顯著。他們對自然都懷有一份敬畏,并相信對于耐心的觀察者(包括拿著相機的觀察者)來說,上帝會讓其復雜與神秘得以顯現。他們對科學性的描述毫無興趣,他們把他們的熱情全部揮灑在膠片上。就像布洛克自已所說:“我不想告訴你什么是樹什么是草,我想讓它們傾訴于我,我再將它們在自然中的意義傳達出去。
而他們分歧的地方在于他們在傳統攝影之外所探索的領域。維斯頓,就像亞當斯和其他f/64純粹主義小組的成員那樣,拒絕一切暗房實驗操作,包括照片的沖洗和印刷。對于他們來說,就算是蒙太奇和長時間曝光這樣的影像手法都是一種禁忌。這是美國版本的現代主義攝影,對于攝影操作有著極其嚴格的規則。布洛克的攝影思想則更為開放,體現了歐洲版本的攝影現代主義。他接受了蒙太奇手法、曝光過度、手繪底片版照片,以及因為長時間曝光而帶來的模糊效果,甚至將用幾張底片合成沖洗出一張照片的手法視為正統。這些都被他當做攝影中固定的、具有多種搭配形式的工具、材料和過程。布洛克這種將美國現代主義和歐洲現代主義相調和的能力非常罕見。他的廣博和對攝影方式的探索,毫無疑問地使他成為當時美國最具先鋒意識的攝影師之一。
盡管他不斷實驗,大眾對布洛克作品的廣泛關注首先來自于f/64小組建立的新模式。1955年由愛德華·斯泰肯策展的1人類大家庭2 (“The Familv of Man”)在紐約當代藝術博物館進行首展的時候,參觀者走進展廳所看到的最前面的兩張作品就是布洛克的作品。它們分別是1954年的《讓那里充滿光明》和1951年的《林間孩童》。它們同時也成為本次展覽所附畫冊的前兩張照片,這本畫冊也是攝影史上最廣為傳播和最受讀者喜愛的畫冊之一。毫無疑問,布洛克用他的后半生默默地追尋著攝影方式的突破,而且實現了他自己的目標。他在這個領域的影響已經被證明是深刻和持久的。杰里·尤斯曼寫道:“溫·布洛克是一個獨具天賦的男子,他個人攝影的追尋之路不但拓寬了攝影本身的可能性,也拓寬了生活本身。”
疾病使布洛克在生命的最后兩年不再能夠拍照或者沖印。1973年至1975年,他用大量的時間來深入閱讀哲學著作:科譯斯基,黑格爾,老子……他將自己對創作過程的最新理解寫成筆記,深入探討了時間,空間,事件這些概念與攝影的關系。通過他的攝影研究,他對東西方哲學的研究和他對自己思考的實踐,他進入了人類學家所說的“動態宇宙”:一個什么都活著的宇宙。他宣稱:“一直受到任何事物都是一種發光能量的影響。光可能是宇宙中最深刻的真理。”攝影,作為把光當作原材料的一種藝術形式,為他打開了通往宇宙神秘世界的一扇大門。
溫·布洛克因癌癥于1975年11月16日與世長辭。直到去世,他一直在堅持寫作。他曾寫道:1創作是人生的頌歌。它不是娛樂的一種形式,而是快樂的源泉。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