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黑色幽默故事:一家知名企業的副總因酒后放縱,與一名美女記者有了“親密接觸”。幾年后,美女記者以自己為其生下一個私生子為由,向副總索要175萬元撫養費。美女記者并未“見好就收”,繼而向其開出140萬元的“買斷父子親情費”……
此案告破后,令辦案民警大跌眼鏡的是,該美女記者竟然是一家茶餐廳老板,年逾不惑,離異數年;受騙副總并沒有同她發生性關系,所謂的私生子純屬虛構……
天下掉下一個私生子,驚曝當年那場酒后放縱
2009年6月26日上午g時許,江蘇泰興市一家藥業公司副總經理季樸航剛走進辦公室,突然收到一條短信:“季總,5年前的那次相遇,讓你我擁有了愛情的結晶,如今孩子已經5歲,他需要父親的愛。如云。”
看完短信,季樸航只覺得天旋地轉,他連聲問自己:“天呀,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時年52歲的季樸航是江蘇泰興市人,1981年自南京中醫藥大學畢業后,進了泰興市人民醫院當藥劑師。妻子楊蘭是當地中學教師,有一個聰明活潑的兒子,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1992年,他辭職進了當地藥業公司,從普通業務員干起,一步步奮斗至業務經理、分公司經理,直至升任集團副總經理。
如云是誰?這個愛情結晶又從何而來?往事如同潮水般涌現在季樸航的眼前。
2004年3月初,季樸航正在辦公室里忙碌著,手機響了,他一看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接聽后傳出一個陌生女孩的聲音:“季總,您好,我是江蘇省財富廣場雜志社記者郝如云,曾經采訪過您,對您一直很崇拜,非常仰慕你的風采……”
季樸航想起來了,是有一個名叫郝如云的女記者,自己在兩年前確實接受過她的采訪。此后,他再也沒同郝如云聯系了。
季樸航以為郝如云是給雜志社拉廣告、搞征訂的,就隨口說了句:“郝記者,我不負責廣告及報刊訂閱,請你理解……”
沒想到,郝如云卻“無求于他”,滿腔真誠地說:“季總,我翻開通訊錄,值得我打電話敘舊的,恐怕就您一個人了。在我心目中,您永遠是我的前輩和恩師……”此后,季樸航經常接到郝如云的電話,兩人越聊越投機。他很喜歡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感覺到自己一下子年輕了許多……他多次向她提出見面,可她卻說:“季總,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了,實在是分身無術。他提出開車去南京接她,她說:“路程有好幾百里,實在太遠了。我看,相見不如想念……”
那天晚上,季樸航開完會后百無聊賴,就打電話給郝如云,說:“郝記者,你哪天出差到泰興?你就像一杯美酒,早就讓我醉倒了。”她笑著說:“呵呵,季總,但愿我會有機會當面讓你一醉的。”聽到這里,季樸航開心地笑了。
不久后的一天,季樸航接到郝如云的短信:“季總,我母親患上了糖尿病,你那里有沒有特效藥?”他回復道:“有,你來取還是我送到南京?”她告訴他:“我過幾天過來見你吧。”
2004年5月中旬的一天上午,郝如云走進季樸航的辦公室。他吃驚地說:“郝記者,你越來越年輕漂亮了。”她莞爾一笑,說:“謝謝季總夸獎。”
拿到一大包藥物后,郝如云拿出錢包準備付款,季樸航連連擺手道:“你這不是打我耳光嗎?再說,這些藥不值什么錢,你的孝心讓人感動……”
兩人聊了一會兒,到了午餐時分。季樸航開車帶著郝如云去參加一個飯局。不勝酒力的季樸航在幾個東北朋友的勸說下,頻頻舉杯,結果是爛醉如泥。
在季樸航的要求下,郝如云扶著他去附近的一家賓館里開了房間休息。他先是嘔吐,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醒來后,季樸航發現自己裸身躺在賓館的客房里,手機上有幾個未接電話,其中包括妻子和郝如云打來的。他一一回撥過去。
令季樸航大吃一驚的是,郝如云在電話中含羞帶怯地告訴他:“季總,請原諒我昨天下午不辭而別……我們雖無夫妻之名,卻已有夫妻之實,但愿君心似我心,永不負我……”
季樸航說,自己昨天酒醉后頭疼欲裂,根本記不清發生了什么。郝如云告訴他:“你嘔吐后,我買來蘋果醋給你醒酒,然后又用濕毛巾敷你的額頭。待你睡著后,我這才清理地面,沒想到你突然醒來,一把抱住我……”
季樸航連連搖頭說:“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一點兒記不得呢?’,郝如云高聲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我最瞧不起像你這樣不負責任的男人……”
聽到這里,季樸航以自己馬上要開會為由,匆匆掛斷了電話。此后,他更換了手機號和辦公室的座機號,徹底切斷了與郝如云的聯系……
未婚媽媽步步緊逼,副總為私生子買單175萬
往事剪不斷,理還亂,讓季樸航深陷于痛苦之中。他連連責備自己,酒后放縱,晚節不保,竟然有了一個私生子。這件事如果傳播出去,自己這張老臉往哪里擱?
郝如云似乎猜出了季樸航的心思,陸續通過手機彩信,給他發來兩張小男孩的照片,并請他“驗明是不是他的親骨肉”。她還告訴季樸航:“2005年3月22日上午10點多鐘,我在南京市婦幼保健醫院里生下了咱們倆的小寶貝。”
季樸航掃了一眼小男孩的照片,覺得有點兒像自己,但不敢細看,趕緊刪掉。他想到的是,“是禍躲不過,5年前埋下的那顆地雷終于拉響了。”
無奈之下,季樸航只得硬著頭皮認下了這個名叫郝誠誠的私生子。他打電話問郝如云:“你怎么隔了這么長時間才找我?”
郝如云哭著說:“你的手機和座機都換號了,叫我怎么聯系呀。如果我從南京趕到泰興,告訴你,我懷孕了,你肯定會逼我去打掉這個孩子……醫生說我子宮內膜壁偏薄,如果打胎的話,以后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季樸航連聲嘆氣,待郝如云說完,他開口問她有什么要求。她說:“我要你離婚娶我,給誠誠一份完整的父愛!”
“天呀,這不是亂彈琴嗎?”季樸航失聲驚叫道。郝如云告訴他:“這幾年來,我忙著懷孕生育,再加上撫養誠誠,一直無暇考慮個人的終身大事。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是別的男人難以替代的……”
季樸航知道,妻子楊蘭雖然是中學教師,但性格剛烈,如果自己提出離婚的話,她非得同自己拼命不可。再說,郝如云雖然年輕漂亮,并且給自己生下了一個私生子,但自己同她畢竟沒有感情基礎,如果就這樣談婚論嫁的話,會讓周圍的親朋好友及同事笑掉大牙的。
想到這里,季樸航嚴肅地指出:“小郝,我離婚這條路肯定走不通,你要我娶你,等于是要了我的命!”郝如云并沒有被嚇住,問了一句:“季總,難道你想讓我抱著誠誠,來到藥業公司的門口,當眾給誠誠認親生父親嗎?”
季樸航急忙說道:“小郝,你千萬不要這樣做,凡事好商量,何必走極端?我也想離婚娶你,但這得從長計議……”
郝如云告訴他,誠誠生下來后,自己就從雜志社辭職了。這幾年,自己獨自撫養誠誠很不容易,惟一的收入來源是給報紙和雜志撰稿,微薄的稿費只夠養活母子倆。如今誠誠要報戶口、上幼兒園,需要一大筆錢。
季樸航頓時明白了,問郝如云需要多少,她說:“起碼要10萬塊。”
第二天,季樸航瞞著妻子,拿出10萬元“私房錢”,匯到郝如云提供的銀行卡上。他滿以為,這筆錢完全可以擺平她。
沒想到,一周過后,郝如云告訴季樸航,自己給誠誠上南京主城區的戶口難度很大,只得通過朋友,在南京市江寧區給誠誠上了一個戶口,但前提條件是在那里買房。
季樸航“哦”了一聲,郝如云接著說:“我在江寧區看中一套二手房,是單室套,需要16萬元……”
“這不是故意挖出的一個無底洞嗎?”想到這里,季樸航稱自己拿不出這筆錢,請郝如云另想辦法。
郝如云發火說:“季樸航,你別耍賴!你明天來南京,我要你帶誠誠去做親子鑒定,讓誠誠認祖歸宗!”
在季樸航的苦苦哀求下,郝如云作出了讓步,要他拿出5萬元表示一下心意。很快,季樸航將5萬元匯給郝如云。
季樸航深恨自己當年見到郝如云后糊里糊涂邁出了不該邁出的一步,現在被她牽住鼻子走,實在太窩囊了。
轉眼到了2009年9月26日,季樸航再次收到郝如云的短信:“季總,你給誠誠160萬塊撫養費,我們將不再打擾你!如果不給的話,我會讓我母親組織一個親友團,把誠誠帶到你單位討個說法!”
季樸航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顫抖著雙手,回了一條短信:“郝記者,我不是給了你15萬塊嗎?你要知道,我可不是印鈔機。”
很快,郝如云打電話給季樸航:“季總,你那么有錢,15萬就想把我們母子倆給打發啊?你對你的兒子誠誠不負責,別怪我對你不負責!你等著瞧……”季樸航實在聽不下去了,趕緊掛斷電話。
此后,郝如云催要160萬元撫養費的短信一條接一條地發來,季樸航一咬牙,決定和她作個了斷。
于是,他以自己要在上海買房為由,向幾個要好的朋友求助,分四次將160萬元匯給郝如云。
“私生子”純屬虛構,美女記者竟是冒牌貨
季樸航長舒了一口氣,以為從此得到解脫了。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郝如云并沒有滿足,進而向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2010年1月1日,正在家里休假的季樸航收到郝如云的短信:“季總,你給誠誠的160萬撫養費太少了,要再付140萬,湊成300萬。”
季樸航氣得跳了起來,打電話給郝如云:“郝記者,你欺人太甚了!我告訴你,這160萬塊是我借來的。你讓我知道,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郝如云反問道:“季總,現在的物價哪天不在漲啊?誠誠以后讀大學、留學的費用,沒有300萬,怎么能夠啊……”兩人爭辯幾句后,季樸航匆匆掛斷手機。
郝如云并未善罷甘休,給他寄來一封特快專遞,里面是一封簡短的信:“季總,140萬元是你一次性買斷父子親情的費用。你如果不給錢,我就帶著誠誠死在你的面前!遺書上就寫上:誠誠是季樸航的私生子,我和誠誠是被季樸航逼死的!”這封信是用紅墨水寫的,看起來鮮血淋漓。
面對得寸進尺的郝如云,季樸航無計可施,成天到晚處于崩潰的邊緣。他再也拿不出這么多現金了,惟一的途徑就是拿房子向銀行抵押貸款,可如果被妻子楊蘭知道的話,豈不要鬧翻天!
半個月后的一天晚上,季樸航應酬后沒有回家,將車子開到郊外,吞服了大量安眠藥,準備“一走了之”。
也許是季樸航命不該絕,當地一名村民發現這輛停在路邊的車子及仰在駕駛座上的車主后,覺得不太對勁兒,于是就拍打車窗。見里面沒有反應,該村民拉開車窗,從季樸航的口袋里掏出手機,找到了“愛妻”的手機號,立即撥了過去……
楊蘭接到村民的電話后,立即租了一輛車趕過去,將昏睡不醒的季樸航送進泰興市人民醫院搶救。次日凌晨兩時許,季樸航醒了過來,號啕大哭:“老天爺為什么不收留我……”
在楊蘭的耐心開導下,季樸航說出了自殺的前后經過。也許是旁觀者清的緣故,楊蘭覺得這是一場騙局,苦口婆心地勸季樸航報警。
季樸航搖頭說:“不會的,郝如云不會騙我。幾年前的那天下午,我肯定是因為喝酒過了量,犯了糊涂,做出了對不起你的事情,請你原諒我當時的荒唐及種下的苦果……”
“事情過去就算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你頻頻給郝如云匯款,她以私生子來要挾你,這分明是一個無底洞。你不能服她的軟啊……”楊蘭考慮了半晌,說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如果誠誠真的是你的私生子,我把他接回來養,給他最好的母愛!”
季樸航認為妻子的話很有道理,就與妻子一起走進泰興市公安局刑警大隊。
經警方調查,此郝如云并非財富廣場雜志社記者郝如云,她的真名叫盧連芳,今年42歲,10年前離異,女兒歸前夫撫養。她在泰興市區經營一家茶餐廳,但生意慘淡,屬于保本經營。
2004年1月,盧連芳無意中在一本雜志上發現季樸航的專訪文章,看完后,認定季樸航是一棵搖錢樹,值得自己緊緊抱住。于是,她想方設法找到季樸航的聯系電話,專門買了一張南京的手機卡,冒充“美女記者郝如云”,開始放長線、釣大魚。
2004年5月中旬的一天上午,盧連芳謊稱母親患上糖尿病,以急需特效藥為由接近季樸航,發現他并未識破自己的冒牌身份。于是,她待他酒醉后,隨他一起來到賓館內,然后不辭而別,到家后,她將那包藥物順手扔進了垃圾箱。第二天,她給季樸航發出了一條“言情短信”。見他換了電話,盧連芳咬牙切齒地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季樸航,你等著更厲害的一招吧!”
警方了解到,季樸航和盧連芳在賓館里并沒有發生性關系,5歲的私生子更是子虛烏有。
季樸航雖然洗清了不白之冤,但損失慘重。
2010年3月31日,盧連芳以涉嫌敲詐勒索罪被移送至泰興市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嚴懲。在看守所里,盧連芳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只是她悔的不是罪,而是“太”貪心:“如果我只向季樸航討要175萬,哪里會被關在鐵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