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堪忍受妻子的蠻橫與粗暴,在一次夫妻大戰(zhàn)后,他選擇了和情人私奔。在另一個城市,他們辦理了假身份證和結(jié)婚證,開始了新的生活。清貧的生活讓他感覺有愧于“妻子”的深情與不離不棄,蠢蠢欲動的念頭終于促使他鋌而走險,截獲了單位100萬的貨款,并再次和“妻子”遠走高飛。得知真相的她,寢食難安,噩夢纏身。如舉報“丈夫”,他們的私情就要大白于天下,而且“丈夫”還要面臨牢獄之災(zāi):如選擇繼續(xù)逃亡,她將背負(fù)道義的譴責(zé)與良心的煎熬。處在十字路口的她,該何去何從呢……
不堪妻子高壓,私奔已婚男家外有“家”
薛強是鄭州一家化工公司的職工,屬于晚婚族,29歲才在父母的嘮叨和重壓下草草結(jié)了婚。妻子劉玉是一個遠方親戚介紹的,是鄭州郊區(qū)人,在黃河食品城開了一家服裝店。兩人認(rèn)識僅3個月,便走進了婚姻殿堂。
“戀愛”時還沒感覺到啥,一結(jié)婚薛強就暗暗叫苦,很為自己這樣草率的婚姻而后悔,因為兩人性格根本合不來。婚后僅兩個月,劉玉的急躁性子便毫無顧忌地暴露了出來。劉玉是個一碰就跳的主兒,白天和買主粗聲高嗓地討價還價,斤斤計較i晚上回來和薛強因一點小事就能嚷得讓整個小區(qū)的人都聽到。但生米煮成了熟飯,薛強再后悔也晚了。
磕磕絆絆中,第二年,女兒蕓蕓出生了。薛強以為劉玉做了母親性子會好點,可相反,妻子卻變本加厲了。
女兒上學(xué)后,幾乎所有的家長會都是薛強到場,媽媽占絕大多數(shù)的家長會上,薛強這個“爸爸”每次都特顯眼,被老師和“媽媽”們稱為“模范爸爸”。
有一次,薛強的公司為了迎接上級部門的檢查,每個人都在加班加點地干工作。可是,幼兒園里又通知要開家長會。萬般無奈之下,他懇請妻子去一次,劉玉卻說:“關(guān)店一天得損失多少你知道嗎?什么請不了假,請不了也得請!你以為你是誰?就你這窩囊樣,一個大男人還沒我掙得多,公司沒你就不轉(zhuǎn)了?”劉玉說著說著就喊了起來,薛強只好閉嘴,怕嚇著孩子。
薛強不是沒想到離婚,可沒有孩子時都沒離,有了孩子再離談何容易?再說女兒是個多乖巧懂事的孩子啊,薛強實在不忍心讓她從小就成為單親孩子。
家里冷淡,薛強經(jīng)常以加班為由留在公司,不論是剛開始做普通職員,還是后來做了部門經(jīng)理。不如意的婚姻讓薛強開始恐懼女性,但陳萌的出現(xiàn)卻改變了這一切。
2007年5月,薛強所在的部門分來了一個叫陳萌的實習(xí)大學(xué)生,因為工作等各方面都表現(xiàn)挺優(yōu)秀,畢業(yè)后便被留了下來。
陳萌不論對誰都很熱情大方,屬于那種還未被社會同化的單純女孩。在公司,只要是有人請她幫忙,不論是份內(nèi)的還是份外的,她大都樂呵呵地有求必應(yīng)。然而,陳萌又是細(xì)心的,她早就從薛強時時緊蹙的眉頭中,看到了他的憂傷。加之,薛經(jīng)理“懼內(nèi)”是眾所周知的。在相處中,陳萌自覺不自覺地對薛經(jīng)理心生憐惜。得知薛經(jīng)理每天早上都在外面小吃攤上隨便買點煎餅、包子對付時,陳萌第二天就把兩個雞蛋煎餅和一杯熱豆奶放到了薛強的辦公桌上。“外面的小吃攤不衛(wèi)生。”陳萌說。
那天,看著送到手邊的早餐,薛強有些吃驚,但還是嘴硬,說:“不干不凈吃了沒病。”其實,他的心里感到很溫暖,不過還是示意陳萌以后不要帶了,他怕大家說閑話。
次日,陳萌又不聲不響地將熱早點放到了薛強的辦公桌上。沒有誰會忍心拂了這份好心,薛強慢慢地也習(xí)慣了,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陳萌的“特供早餐”。甚至。如果哪一天陳萌請假或者出差了,薛強早上就要挨餓。
為了避人耳目,陳萌每天都是早早地來到公司,所以給薛強帶早餐的事幾乎沒有同事知曉。當(dāng)然,劉玉也毫不知情,不然不要說家里會翻天,公司也會雞犬不寧。
慢慢地,薛強開始在心里拿劉玉和陳萌比較一番,每次都是徒生“恨不相逢未娶時”的感慨。但薛強總是暗暗告誡自己不要造次,陳萌應(yīng)該擁有屬于她的更美好的愛情。其實,如果說剛開始陳萌給薛強帶早餐是出于憐惜的話,隨著時目的推移,她的心底也漸漸對薛強生出一種莫名的情愫。他外形俊朗,溫文爾雅,善解人意,從不對下屬發(fā)火;他做事很干練,所以部門業(yè)績總在公司前三名……
愛在相處中潛滋暗長,兩人終于在一次深夜加班回家的路上,緊緊相擁。然后,接下來的發(fā)展,兩人卻都困惑了。薛強是有家室的人,他是丈夫,也是父親,不論是從法律上還是從道德上來說,他們的愛都是見不得光的。薛強負(fù)有他的責(zé)任,即使他不愛她的妻子。兩人也想到過逃離這個城市。可真能丟下一切,一走了之嗎?
生活是瑣碎的,對于薛強來說更是如此。為了這個家,也為了孩子,他默默地忍受著妻子的指責(zé)和強勢。
2008年7月的一天晚上,薛強和妻子因為一點小事又大吵大鬧起來,劉玉像母老虎一樣,對薛強又抓又打。臉上的血痕仿佛在訴說著這么多年的憋屈,他決定逃離-這個家,開始新的生活。
隱瞞還是舉報?“私奔妻”無法面對“污點丈夫”
陳萌知道自己愛這個男人,她不希望過“逃亡的生活”,但她想做他光明正大的妻子。幾天后,他們到達了廣州。兩人先從造假證的小販?zhǔn)掷镔I了兩張假身份證和結(jié)婚證,在一處城中村里租了一間房子后便開始找工作。
為了讓陳萌過上好的生活,薛強從小生意做起,開過多種小店,然而由于無經(jīng)商經(jīng)驗,均以失敗告終。那時,陳萌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員,工資雖不是很高,但人清閑。經(jīng)商一直不成功,在陳萌的勸說下,薛強又操起了老本行,在一家公司找到了份業(yè)務(wù)員的工作。
有了屬于兩個人的小窩,工作也穩(wěn)定下來,薛強和陳萌剛來時倉促逃離的心似乎也安穩(wěn)了下來。雖然在內(nèi)心深處也有不安偶爾浮上心頭,但這里沒人認(rèn)識他們:他們不再叫薛強和陳萌,而叫董浩和王麗;他們也不再是有婦之夫和情人,而是夫妻。他們正大光明地出雙入對,他們輕松愉快地工作和生活。有時晚飯后他們也會挽著胳膊在小區(qū)里散散步,遇到熟悉的鄰居就禮貌地打聲招呼。周末,他們手挽著手去超市購物,去附近的公園、廣場坐坐……
多少個夜晚,薛強愛撫著她的秀發(fā)說:“萌萌,你真好,我一定會給你更好更幸福的生活。”“我愿和你一輩子都這樣,即使我不再叫‘陳萌’。”陳萌依偎在薛強溫暖的懷里,細(xì)聲呢喃。陳萌的愛,讓薛強感覺壓力很大,因為照這樣下去,他們的生活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轉(zhuǎn)機,他渴望能有機會掙到大錢,給陳萌更多的快樂和幸福。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轉(zhuǎn)眼間他們在廣州8個多月了,而生活似乎也會永遠這樣平靜、幸福下去。
可是,2009年3月上旬的一個晚上,陳萌下班后一回到家,薛強就一把拉住她,滿臉是痙攣的興奮:“萌萌,我們趕緊走吧!”剛剛適應(yīng)甚至享受這樣的生活,突然又要走,陳萌不樂意。見陳萌執(zhí)拗著不想走,薛強只好老實交代:“我說了,你可千萬別害怕”
薛強猶疑再三,最后一咬牙還是說了出來:“我截獲了公司客戶的100萬貨款!有了這些錢,我們就可以不用這么辛苦工作了,去一個誰也不認(rèn)識我們的小鎮(zhèn),開家小店就行。我們趕緊走吧,不然到星期一公司就會知道了。”
陳萌差點暈倒在地,這太突然了,她從沒想過自己的“丈夫”,這個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男人會犯罪。雖說他們的工資在廣州生活不算高,但她從沒抱怨過錢少啊。
“你還是把錢交回去吧!”明白了原委的陳萌勸薛強。“不,不可能了,我們只能趕緊走,不然就等著被抓!”薛強搖搖頭。
曾經(jīng)為愛而逃。如今再為犯罪而逃,陳萌的心里充滿了焦慮和擔(dān)憂。他們先從廣州跑到了昆明,又從昆明跑到了貴陽……像每一個畏懼潛逃的罪犯一樣,他們猶如一對驚弓之鳥,一遇風(fēng)吹草動就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說以前在廣州時,他們只是有點擔(dān)心怕被人認(rèn)出追回鄭州的話,這時的他們則擔(dān)心被人認(rèn)出抓進監(jiān)獄。他們已由私奔的情人變成了私吞公款的逃犯了。
逃亡中的陳萌由于擔(dān)驚受怕,神經(jīng)一直處于高度緊張之中,開始噩夢連連,不是夢到他們被抓就是夢到他們半夜在深山老林里迷路了,周圍是各種野獸的怪叫-…
看著陳萌一天天瘦弱,薛強也開始后悔自己的一時糊涂,即便是想讓愛人過上舒適的生活,也要靠自己的雙手啊,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截了這100萬貨款呢?
一天深夜,已睡下的陳萌忽然聽到警笛在響,她一下就坐了起來,渾身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難道是警察要來抓人了嗎々難道他們的行跡已暴露了嗎?直到警笛走遠消失,陳萌才緩過神來。“咱們?nèi)プ允装桑标惷攘髦鴾I勸薛強,“老這樣?xùn)|躲西藏的,有100萬有什么用?哪有幸福可言?”“可是一自首,不僅要去蹲大獄,咱們的私奔也會大白于天下。”薛強無奈地說。
是啊,只要自首了,他們的“未妻”生活就到頭了,而且“丈夫”還要進監(jiān)獄。陳萌很矛盾很痛苦,她既不想再過這種逃亡生活,也不想失去薛強。處在十字路口的她,該何去何從呢?
舉報截獲巨款的“私奔夫”。清清白白的生活最心安
陳萌在極度痛苦中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以前有什么心事自己總會告訴她,而每次母親都會耐心地傾聽并告訴她怎么做。
一天下午,趁薛強外出買東西的時間,陳萌鼓起勇氣撥通了母親的電話,當(dāng)知道女兒去廣州并不是因為有大的發(fā)展,而是和一個有婦之夫私奔,現(xiàn)在又?jǐn)y公司錢款潛逃時,這位鄉(xiāng)村老教師,并沒有過多地責(zé)備女兒。沉吟半晌,母親一字一頓地說:“孩子,回來吧,為了他,也為了你,不能再逃了。進去也有再出來的時候,逃,能逃到哪里?逃到何時7你們?nèi)绻鎼郏鸵杏職馇迩灏装椎刂匦麻_始。”
母親的話,如醍醐灌頂,讓迷茫的陳萌不再猶疑。她要和薛強過陽光下的生活,即使這樣的生活要以薛強的牢獄之災(zāi)來換取,她也不怕,她會等,等他出獄,等他離婚。
陳萌果斷地打了110,把事情簡單地陳述給警方,說清了他們所在旅店的位置。放下電話,陳萌滿頭大汗卻如釋重負(fù),她把自己重重地扔在了床上,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從情感上來說,也許這做法有些殘忍,但從道義上講,自己的做法毫無疑問是正確的。只有這樣,才能懸崖勒馬,才能守望到明天的美好。
當(dāng)薛強回來看到滿屋的警察時,他什么都明白了,坦然地伸出了雙手,不論怎樣,這也是種解脫。“我這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淚流滿面的陳萌已泣不成聲。私吞公款逃亡70多天后,薛強被警方押回廣州。
隨著警方調(diào)查的深入,身在鄭州的劉玉等人也知道了“失蹤”這么久的薛強原來是和情人私奔了。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結(jié)果,劉玉這個暴性子卻出人意料地平靜。要知道薛強剛“失蹤”的那幾個月,她可把她周圍的世界攪了個底朝天啊,可鬧騰了幾個月,也沒鬧騰出人來。后來,鬧得也累了,自己也沒了脾氣。期間,她也耳聞周圍的人對她指指點點,說薛強和人私奔了,都是被她逼走的。夜深人靜時,她開始反思自己的任性和霸道。
所以,當(dāng)知道丈夫的下落后,劉玉立即帶著女兒蕓蕓去見薛強。這個孩子自從爸爸“失蹤”。后就天天悶悶不樂,哭得小眼通紅。劉玉隨身帶著的還有離婚協(xié)議,她想明白了,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2009年4月15日,在監(jiān)獄的接見室里,薛強和闊別近兩年的妻子劉玉見面了。說不清是羞愧還是尷尬,薛強一直躲避著劉玉的目光,只跟女兒說話。劉玉說:“過去的就算了,我以后也會重新做人,你在里面放心吧,不用擔(dān)心女兒,等你出獄后,女兒愿意跟誰讓她自己選……”
看著妻子如此大的變化,如此“通情達理”,薛強默默地流下了眼淚。雖然經(jīng)歷了私奔、截獲公司巨額貨款、身陷囹圄等一連串巨大“變故”,他此刻卻感覺到了心安與平靜。
2009年10月20日,法院經(jīng)審理認(rèn)為,薛強利用職務(wù)之便侵吞公司公款,數(shù)額較大,但鑒于其能悔罪并主動自首,且公司錢款已如數(shù)追回,故從輕判處其有期徒刑6年。
判決生效后,陳萌在監(jiān)獄附近找了一份工作,每月一到接見日都會以親人的名義去看望薛強。每次看到陳萌,薛強的心里就充滿了幸福,同時也夾雜著悔恨,他后悔自己那次糊涂的“伸手”。可這世上根本沒有后悔的藥,如今只有好好改造,爭取早日減刑重新做人。
每次見到薛強,陳萌總會這樣絮叨:“你在里面好好表現(xiàn),不用擔(dān)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等你出來了,我們就結(jié)婚,和別人一樣,平平安安地生活。即使沒多少錢,只要快樂、幸福,這樣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窗外,陽光燦爛,一股新生的力量瞬間充滿薛強的全身……
(責(zé)編/朱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