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誰的媽媽胖

圖／施曉頡

今天放學時，全班大多數同學都沒離校。

他們在等兩個人，兩個媽媽——葉盈盈的媽媽和許花樣的媽媽。

許花樣原來叫許樣花，成績不算好，模樣也一般，但很有點小聰明。當她聽林欣子夸獎葉盈盈的媽媽像宋丹丹時，她便撇撇嘴道“這有什么稀奇，我媽媽像張曼玉。”

很少有人見過葉盈盈的媽媽，但沒有一個人見過許花樣的媽媽，所以許花樣的媽媽是否真像張曼玉很值得懷疑。

方果子仔細打量許花樣。

許花樣問：“想必本小姐十分耐看?”

方果子說：“我是想，女兒會遺傳媽媽的長相。如果你媽媽像張曼玉，那你跟張曼玉不會差得很遠。”

大家就都來將許花樣跟張曼玉仔細比較。雖然覺得兩者之間很難找到相像之處，但最后還是找到一點——她倆都有一個鼻子，并且都有兩個鼻孔。

許花樣卻問大家：“‘女大十八變’聽說過沒有?毛毛蟲跟蝴蝶一點也不像，關鍵要看最后一變。”

許花樣的“蝴蝶論”說服了大家。

“那么，”吳佳娜便對許花樣和葉盈盈說，“你們都把媽媽帶來，讓我們大家做評委。要是葉盈盈的媽媽真像宋丹丹，許花樣的媽媽真像張曼玉，那我們就判許花樣的媽媽贏，因為張曼玉的確比宋丹丹長得好看。要是葉盈盈的媽媽真像宋丹丹，許花樣的媽媽不像張曼玉，那我們就判許花樣的媽媽輸了。”

“這也不一定，”鐘亦豪說，“如果許花樣的媽媽不像張曼玉，卻像鞏俐，她還是可以贏的。”

葉盈盈立即給許花樣下戰書：“明天放學后，我媽媽和你媽媽同時出現，決一雌雄。”

方果子說：“那就不用決了，都是雌的。”

葉盈盈改口道：“那就是決一勝負。”

“明天不行，”許花樣說，“我媽媽很忙的，下個星期她才有空。”

快到一個星期時，許花樣跟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媽媽臨時出國了。”

方果子問：“你媽媽出國干什么去了?”

許花樣說：“她去日本，做產品代言去了。”

眾人無不吃驚：“你媽媽是名模?”

“不，她只是個替身。”

“替身?”

“她是張曼玉的替身呀。”

“哦。”同學們恍然大悟。

許花樣說：“張曼玉臨時被邀請去一個國際電影節頒獎，她原先定下的一個代言活動只好讓我媽媽以假亂真了。”

朱凌小心翼翼地問：“你媽媽去代言什么品牌?”

“不是品牌，是撲克牌。”許花樣回答，“她去站在那兒，手里拿塊香蕉皮，打扮成撲克牌皇后的模樣……”

第二個星期，許花樣的媽媽仍然沒空。

“她代替張曼玉去非洲參加慈善活動，她得抱著一個骨瘦如柴的黑孩子拍照。”許花樣說。

第三個星期，許花樣說她媽媽住院了。但她媽媽的身份證到期了，必須重新拍一張身份證照片。

“這回張曼玉正好有空，她很夠朋友，就來替我媽媽拍身份證照片。這張照片拍得很辛苦。”

大家不明白：“拍身份證照又不需要擺pose，坐在那里就行了，有什么辛苦的?”

“拍身份證照要排隊，張曼玉必須跟其他排隊的人一遍又一遍解釋說她不是張曼玉。”

今天是第四個星期了，同學們已經準備再一次聆聽許花樣媽媽和張曼玉的友情故事。

但許花樣說：“今天我媽媽肯定會來。”

吳佳娜說：“我們倒希望你媽媽繼續住院，張曼玉繼續來當你媽媽的替身。”

不一會兒，葉盈盈的媽媽先到了。

葉盈盈媽媽有點像宋丹丹，主要是牙齒像——她缺了顆門牙，有點像宋丹丹演的缺牙大媽。但她個子比宋丹丹高挑，打扮比缺牙大媽時髦。

兩分鐘后另一位主角閃亮登場。

鐘亦豪盯著許花樣媽媽對方果子悄語：“她只有一半像張曼玉……”

方果子說：“那么她沒希望贏了?”

“不，”鐘亦豪說，“許花樣媽媽一半像張曼玉，另一半像鞏俐。”

于是優劣立判，許花樣媽媽占了上風。

許花樣挽著媽媽走出校門，媽媽遞給女兒一張鈔票，說了句什么便匆匆離去。

吳佳娜招呼其他“評委”：“大賽結束了。”

方果子問吳佳娜：“你覺得誰是優勝者?”

“那還用說，許花樣媽媽得金獎，葉盈盈媽媽得銀獎。”

“不過，那個女人并不是許花樣的媽媽。”

眾人聞言大驚。

吳佳娜問方果子：“你怎么知道?”

方果子爆料道：“我聽見那女人對許花樣說：你媽媽她有事遲回家，給你晚飯錢。”

“這么說，這個一半像張曼玉一半像鞏俐的女人不是許花樣的媽媽?”

眾人感到受了愚弄：“咱們追上她問問清楚!”

他們在地鐵站截住了許花樣。

面對眾人的質問，許花樣輕松解釋道：“她不是我的親媽，是我的干媽，親媽、干媽都是媽。”

方果子說：“原來你用三個星期的時間找了個漂亮的干媽。”

許花樣說：“不管怎么樣，我贏了葉盈盈。”

方果子說：“如果是親媽你就贏定了，是干媽就得扣點分了。”

吳佳娜說：“許花樣，盡管你很努力，我們卻只能把最高榮譽授給一點也沒付出努力的葉盈盈。”

這時的許花樣終于面露沮喪。

孔伯定說：“比誰的媽媽最漂亮，我不敢報名。可要是比誰的媽媽胖，我媽媽一定打遍全班無敵手。”

大家笑起來。孔伯定說這話也不過為了博大家一笑，不是真心要跟別人比賽。可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立刻就有人不服氣了。

應戰的是瓜哥，他悶聲悶氣地嘟噥道：“你媽媽不會比我媽媽胖吧?”

于是大家起哄，第二場媽媽大賽便定于下周舉行。

第二天方果子和瓜哥一起上學。

瓜哥說：“還有六天就要比賽了，我有點擔心。”

方果子安慰瓜哥：“我見過你媽的，你媽的塊頭是重量級的，勝算很高的。”

“可是昨天吃晚飯時，我媽宣布她要減肥了!”

這真沒想到。

方果子說：“你媽早不減肥晚不減肥，偏偏在你需要她肥的時候……”

瓜哥說：“她是看到電視里的一個美國女胖子，從150公斤減到了50公斤。我媽也是150公斤，她說外國女胖子能夠做到的事，中國女胖子為什么做不到呢?她是很愛國的人，所以就下決心要減肥，而且一定要比外國女胖子減掉更多。”

如果這樣，瓜哥與孔伯定的比賽必輸無疑了。

瓜哥求方果子幫他想辦法。

方果子說“給我一天時間。”

兩人分手后再次見面的時候，方果子向瓜哥貢獻了良策。

方果子說：“我在網上查到一條信息，市里下個月會舉行一個走秀比賽，你可以讓你媽媽去報名。”

瓜哥不解：“走秀是模特兒的事，跟我媽媽有什么關系?”

方果子解釋：“這是一個胖人走秀大賽，是為了反對體重歧視，并消除胖人的自卑感。走秀名次的產生除了要看表演，也要看體重，如果表演水平接近，誰更胖些就占便宜了。”

想象著胖子們在T形臺上扭動腰肢，而自己的150公斤的媽媽也參與其中，瓜哥覺得很不可思議。

“而且網上說，參賽不限國籍，”方果子又道，“所以有個來本市探親的俄羅斯女運動員也報了名。請注意，這個俄羅斯女人重160公斤。”

“比我媽還多10公斤?”

“所以，你媽要愛國的話也可以跟這個俄羅斯女胖子拼一拼。不過，你媽要想取勝，首先必須使體重達到或者超過160公斤。”

瓜哥發了愣：“這么說，我媽不僅不能減肥，還得增肥?”

“這樣她在孔伯定媽媽面前才能不處下風啊。”

離媽媽比胖只剩最后兩天了。

方果子問瓜哥：“你媽怎樣了?”

瓜哥說：“她要先增肥，打敗俄羅斯女胖子后再減肥，再打敗美國女胖子。”

“現在她重了多少啦?”

“每天增加半公斤，保證走秀比賽開始前超過160公斤。注意多吃東西少運動，還有什么‘湯糖躺燙’，反正怎么能長膘就怎么干。”

方果子告訴瓜哥：“我向孔伯定打聽過，他媽媽只有150公斤。如果這兩天孔伯定媽媽沒有特效措施，你媽應該贏定了。”

可是方果子沒從瓜哥臉上看到勝券在握的得意。

瓜哥的表情有一絲擔憂：“方果子，我聽說太胖了對人沒有好處，是真的嗎?”

方果子說：“好處也有，壞處也有。好處是可以讓你媽媽當上走秀冠軍，讓她為國爭光，也在孔伯定媽媽面前為你爭光。”

“那，壞處呢?”

“壞處是，太胖了會生病，生一些太胖了才會生的病。”

瓜哥認真考慮一番，做出了決定。

他說：“我情愿輸給孔伯定，也不要讓媽媽生病。”

兩位胖媽媽的比賽于是取消。

方果子鼓勵瓜哥道：“你媽媽還是可以為國爭光的，她可以放過俄羅斯女胖子，直接去跟美國女胖子比賽減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