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公公無事生非,為檢驗兒媳對兒子是否忠誠,竟然暗中做了一個跟孫子之間的“DNA血緣鑒定”,結果證實,兩人之間竟然不存在祖孫關系!義憤中,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兒子,兒子當晚便鬧離婚……為了證明清白,媳婦跳樓身亡。豈料,慘案發生后,警方通過鑒定和調查,卻認定孫子是兒子親生,兒媳不存在任何過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多疑公公存偏見,美發師兒媳與“發廊女”劃等號
2002年平安夜,剛從廣州返回老家過年的林芳正和好友在商場選購新年衣物。商場里人很多,一不小心她就踩著了人。隨著被踩人“哎喲”一聲,她回頭一看,正好碰到了對方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都說了一句:“原來是你!”
被踩的人名叫黃輝,跟林芳是高中同學。上學時彼此就有好感,但誰都沒有挑明。高中畢業后,大家便各奔東西了。黃輝考上了武漢一所三類大學,林芳則不幸落榜,打點行裝去了廣州。
這次偶遇,就像一顆石子投進一池平靜的湖水,在彼此心里都蕩起了微瀾。沒過幾天,黃輝便打電話約林芳出來吃飯,林芳欣然應允。2003年春節,黃輝去林芳家里給她父母拜年,彼此確定了戀愛關系。
雖然兩情相悅,林家父母對黃輝也百般滿意,但沒想到的是,他們的戀情卻遭到了黃輝父母的堅決反對,特別是黃輝的父親黃耀明,堅決反對兒子和林芳交往,理由是林芳在廣州時曾當過“發廊妹”。
林芳曾直言不諱向黃輝交待過,她剛到廣州時,確實曾在一家從事情色交易的發廊里落過腳,但只待了幾天,隨后便到了一家正規的美容美發學校學習美發技術,后來應聘到東莞一家名叫“神剪”的大型美發連鎖機構任美發師,并不是人們所理解的曖昧的“發廊妹”。
黃輝相信林芳,在他眼中,她正直善良,涇渭分明,無論如何也不會淪落到去當一名“發廊妹”。可他的父親卻不這么認為,他對“發廊妹”的成見很深,這源于他的一次理發經歷。
2002年8月的一個晚上,黃耀明去理發,可是人很多,前面排了好幾個,他不想久等,于是隨便找了家店,門口隱約有“美發”等字樣。就著朦朧的燈光,他推開虛掩的門,說了句“理發”。這時候一個穿著暴露的妙齡女子走上前來,雙手搭在他肩上,曖昧地問道:“先生,還想不想要其他服務?”他心里好生納悶,答道:“你幫我剪短,吹干就可以了。”妙齡女子的雙手不安分地在他肩上揉搓,按得他麻酥酥的,只聽她問道:“舒服嗎?要不您到里面去,躺著會更舒服點。”黃耀明心里一驚,霎時明白過來,難怪這店里連個電吹風和剪刀都沒有,原來這里就是人們所說的從事情色生意的發廊!他趕緊起身,逃也似的離開了,“發廊女”的印象也由此在他心里扎下了根。
當黃輝提出要娶林芳時,黃耀明百般阻撓,他勸老伴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這門婚事,否則就是壞了黃家的門風。可是黃輝鐵了心,他揚言:“如果不讓我娶林芳,我就出家去當和尚。”他甚至讓林芳給他剃了個光頭回家,這一舉動既是向林芳示愛,也是向黃父示威。還別說這招真奏了效,黃耀明架不住老伴每天的“嘮叨”攻勢,總算勉強接納了林芳。結婚前,他對兒子說了一句話:“日子是你自己過,以后要是有個什么不痛快,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與黃輝結婚后,林芳得知幸福來之不易,她時時處處小心翼翼,對公婆尊敬孝順,對丈夫體貼入微。公公雖然看她還是不順眼,但一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懷疑孫子非親生,隔代驗親釀慘劇
2003年9月,林芳懷孕了,黃家人都高興不已,黃耀明對林芳的態度也有了好轉。2004年7月,林芳生下一子,取名黃施樂,小名樂樂,黃家上下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樂樂一歲多時,早晨起床打噴嚏,流鼻涕,后來越來越嚴重,發展到呼吸困難。送到醫院去檢查,醫生說是支氣管哮喘,并說家族遺傳一般是致病的主要因素,還問家族內是否有人有過哮喘病史。當時黃耀明沒在意,后來他在問過林芳家人、得知林家也沒有人得過哮喘之后,他的疑心病發作了:既然黃家和林家都沒有人得過哮喘病,那孩子的病是從哪里遺傳來的?莫非樂樂不是兒子的種?
這個想法一出,就在他心里揮之不去了。他開始觀察樂樂的長相、神態、性格,結果發現了更多的“疑點”:兒子和林芳都是單眼皮,而樂樂卻是雙眼皮;兒子高高瘦瘦,而孫子卻胖胖的;兒子個性溫和直率,而孫子小小年紀,卻好耍脾氣。
他把這些“疑點”歸結到一起。得出一個結論:孫子很有可能是林芳與別的野男人生的!但他經多方觀察,也沒發現什么直接的證據。
他試著跟老伴討論這個問題,老伴不以為然:“這日子過得好好的,你別沒事找事。”
有一次,黃耀明帶樂樂到樓下去玩,小區內的一個老同事見了爺孫倆開玩笑說:“老黃啊,你孫子比你長得帥多了!我看他呀,不像是你的孫子,倒像是謝賢的孫子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黃耀明覺得對方話中有話,這更堅定了樂樂不是自己親孫子的判斷。
為了證明自己推測的準確性,他開始尋找科學依據。他在一次帶孫子去醫院時,特意請醫生查了孫子的血型,結果出來顯示為O型。他知道兒子血型是A型,后來他幾次向兒子打聽林芳的血型,都被黃輝好一頓搶白:“爸,您沒事研究血型干什么?”無奈兒子不配合,黃耀明的“血型”研究“課題”只好作罷。
一轉眼樂樂已經滿5歲了,2009年9月8日,黃耀明在去接孫子放學的路上買了一份當天的晚報,一則廣告吸引了他的注意:北京某生物工程公司采用DNA基因技術對生物學父子、母子等血緣關系進行鑒定,準確率近乎百分之百!該公司設備精良、技術先進、服務誠信。鑒定所需要的樣本也非常簡單,不僅血液、骨骼可以,甚至拔下幾根頭發、輕輕粘取口腔壁上一些唾液和脫落的細胞都行,鑒定價格也不貴,才1000元左右,普通百姓都能承受得了。了解到這些信息,黃耀明悄然把這份廣告冊頁連同一份“申請鑒定登記表”塞進了自己的手提包,從此,他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兒媳以前做過“發廊女”,兒子又是那么木訥善良……現在的社會太復雜了,應該建議兒子和孫子做一個親子鑒定!回到家里,黃耀明首先有了這樣一個想法。但聯想到兒子平時對自己的態度,還有他對兒媳百般呵護、信任有加的表現,很顯然,這個想法行不通。
隨后他又擔心:萬一多疑了,此舉豈不傷害孩子們的夫妻感情?自己也會被人嘲笑為老不尊!可再回頭看看孫子,他怎么看怎么都覺得不像兒子,這事擱在心里始終是個疙瘩,不如就弄個水落石出……黃耀明再次掏出了那份廣告冊頁來仔細研讀。
看著看著,他突然腦海一亮,終于有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然DNA操作如此簡單,干脆神不知鬼不覺地先鑒定一下爺孫之間的血緣關系。為慎重起見,他還偷偷打電話問了這家生物工程公司,他這個想法的可行性得到了工作人員的證實:隔代親子鑒定也是該公司的業務項目之一,而且準確率達到99%。
工作人員還善意提醒他:血緣固然重要,但親情超越一切,請你調節心態慎重選擇!
看得出這是一家頗為正規的公司。黃耀明按照廣告冊頁上介紹的步驟,秘密操作起他和孫子樂樂之間的血緣關系鑒定來。他預交了50%的費用,并提取了自己和樂樂的頭發樣本寄往北京。2009年10月2日,北京傳來了血緣鑒定報告單:“排除兩人的生物學祖孫關系。”雖然結果與自己推測的如出一轍,但卻讓他的心情格外沉重,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樂樂是自己的親孫子的,畢竟樂樂是他和老伴一手帶大的,這個聰明可愛的小家伙給自己的晚年生活帶來了無窮樂趣。黃耀明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兩難境地:向兒子實言相告?以兒子的脾氣,這個家指不定就散了,孫子也肯定會被林芳或者“他的親爹”帶走,他打心眼里舍不得這個小家伙;不說吧,黃家就等于是絕了后,因為黃家三代單傳,就靠著這根獨苗繼承香火。
權衡再三,黃耀明決定還是把真相告訴兒子。10月3日下午,老伴劉惠英帶著孫子樂樂出去買菜,媳婦林芳還未下班,他將鑒定報告遞給剛下班的兒子黃輝:“你自己看吧!我知道我說得再多你都不信,這是權威機構做的鑒定,科學的東西由不得你不信啊!這份血緣鑒定報告單,證明樂樂不是我的孫子,那么他就一定不是你的兒子。她以前就不是個純潔的女子,指不定現在外面還有其他男人,你怎么會那么輕易就相信她呢?事情我和你說了,主意你自己拿。”
看完鑒定報告,黃輝氣得一把將它撕成兩截:“這個賤女人!”黃輝想起這幾年,自己對林芳真心實意,沒想到她在外面還有野男人,給自己弄了這么一頂綠帽子,當即怒火中燒,立馬給在美發店上班的林芳打電話,讓她火速回家。
不一會兒林芳就回家了。剛一聽見林芳開門的聲音,黃輝就像發了瘋一般沖上去扯住她的衣領,說:“樂樂是你和哪個野男人的種?”林芳被丈夫的舉動嚇壞了,這么多年,她從沒見丈夫發過這么大的火。當鑒定報告被撿回來拼在一起,林芳終于看明白了,一個女人最最屈辱的事發生在她身上了。
她否認,她辯解,她聲嘶力竭,她涕淚縱橫,可惜丈夫聽不進她的任何一句話,她只是反復念叨:“爸不相信我,怎么你也不相信我呢?”黃輝鄙夷地說道:“白紙黑字的東西擺在這,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自己倒是臉不紅心不跳,可想而知你這個女人已經下賤到了什么程度,什么都別說了,只有離婚!”
往日熱鬧的家里死一般寂靜,林芳心如死灰,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的丈夫今天說出如此絕情的話,既然丈夫都不再相信她了,那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她拿出紙筆,在梳妝臺上寫下三個字“我冤枉!”并輕輕地壓在她和丈夫的水晶結婚相框下,然后打開窗戶,跳了下去……
下班的鄰居發現了血肉模糊、腦漿進裂的林芳,立刻撥打了報警電話。買菜回來的黃家爺孫仨人剛走到樓下,就發現自家花壇附近圍滿了群眾,眾人議論紛紛。情知不妙的黃耀明一把推開眾人,看到面前的慘狀,嚇得面色慘白;隨后,劉惠英帶著樂樂也擠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她趕緊捂住樂樂的眼睛,但已經來不及了,樂樂已經認出地上躺著的人是自己的媽媽,大聲地哭了起來。很快,黃耀明夫妻將樂樂強行抱走,等黃輝接到電話趕到時,他只看到樓下花壇里留下的斑斑血跡。
骨髓移植藏秘密,血型改變未知情
林芳的娘家人得知這一消息,悲痛之余堅決要求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林芳一個公道。警方很快展開了調查取證,林芳的同事和熟人均反映,林芳生前為人正派,并未與任何男性有過不正當交往。
丈夫黃輝也認為,妻子生前相夫教子,直到去年10月,兒子上了幼兒園之后,她才在附近一家美發店找到一份美發師的工作。平時她總是按時上下班,并不見她與任何男子有不正常交往。本來他是不相信溫柔賢淑的妻子會給自己戴綠帽子的,但無奈白紙黑字,由不得人不信啊!警方提取了黃輝與兒子的血液樣本,做了DNA檢測,檢測結果與之前的結果一樣,黃輝與黃施樂依然不具備生物學父子關系!
科學鑒定與調查結論完全相反,警方感到了問題的復雜性,旋即又展開多方調查。2009年11月的一天,負責調查林芳死亡案的干警徐建在網上瀏覽一則新聞時得知:人體在進行造血干細胞移植后會改變血型。徐建隨即打電話詢問黃輝,黃施樂是否進行過類似的手術,黃輝的回答讓他眼前一亮,案情由此峰回路轉,真相大白——原來,黃施樂曾經在3歲時做過一次白血病移植手術,正是這次移植手術,導致黃施樂的血型發生了改變,所以與家人的血型有異,得出與父親和爺爺均無血緣關系的DNA鑒定結論。
警方通過詢問樂樂當年的主治醫師李仁得知:人的血型本來是與生俱來而且終生不變的,但是,在特定情況下,個人的血型卻可以發生改變。一個人如果患了血液病,如白血病等,患者機體的造血功能減弱并遭到破壞,所以需要移植他人的骨髓造血干細胞。移植骨髓造血干細胞后,患者(受者)的血型就可能會改變,接受骨髓移植后受者的紅細胞血型會變為供者紅細胞血型。比如供者是A型,移植后不論移植前受者是哪一種血型,都會變成A型。
通過調查,當年為樂樂提供骨髓干細胞的供者血型為O型,致使樂樂的血型從A型變成了O型。既然血型發生了改變,那所謂的親子鑒定結果當然就無法證明樂樂與家人之間的血緣關系。
那為何當年手術后,醫院方面沒有將樂樂血型改變一事向患者親屬如實相告呢?醫院方面表示,可能是院方的疏忽,沒有預料到因為血型改變而帶來的后患,院方愿意向死者親屬道歉并予以一定金額的賠償,目前雙方正在就賠償金額進行協商。
公公的無端猜疑,不明真相的親孫鑒定,骨髓移植導致血型的神秘改變,院方未告知患者的過失……林芳的死,雖然看似有很多偶然的因素,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正是她的極端不理智和盲目的沖動將自己推向了絕境。
一個人如果被愚蠢的思想左右,悲劇隨時都會降臨。但愿悲劇不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