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飛機會告訴你嗎

[1]

“請你喝奶茶。Q滋味這里，速到。”鄭楊給死黨曉儀發了短信后，百無聊賴地環顧了下周圍。店里沒什么人，柜臺那里一個姐姐正在煲電話粥，看著她邊說話邊用食指卷著電話線，鄭楊很有種操把剪刀沖上去把它剪斷的沖動。“最討厭別人卷電話線了。”鄭楊咕噥道。

帥哥都絕種了嗎?怎么從早上到現在一個帥哥都沒讓我遇到。鄭楊喝了一口奶茶。用吸管去插那些水果塊，尖銳的吸管口一碰到那些脆脆的水果就發出了“叉叉”的刺耳的聲音。

“同學……”

鄭楊沒回頭。想叫我停止發出這種聲音嗎?我偏不，誰讓你聲音難聽得像吊嗓子的公鴨。

“同學……”

鄭楊插得越歡了。

“同學!”

“撲!”插得太用力，奶茶直接濺到臉上了。

“干嗎啦!”她憤怒地轉過身。

“你耳聾嗎?手機響得那么厲害你聽不到嗎?故意讓我們聽那差勁的鈴聲嗎?”

“差勁?”

“還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這難道不叫差勁?你以為你很嫩啊!”

“我本來就很嫩，我故意不接電話又怎樣，想吵架嗎?”

男生還想再說卻被旁邊的人按下去。“算了吧，你心情不好也不用在這跟女生吵……”

鄭楊看不清他長什么樣，聲音那么好聽，肯定長得不賴。嘻，他心情不好，我還心情不好呢。她拿起手機，“喂……”

“鄭楊，我是曉儀，我出不去啊，被我媽鎖住了，奶茶可以幫我打包，晚上再跟你說，掛了啊!”

“喂……切，什么跟什么。”她踢了下椅子，膝蓋卻撞上了桌沿，真是倒霉!

[2]

“帥哥，帥哥耶!”鄭楊拉著曉儀的手沖迎面走來的兩個男孩叫道。

曉儀白了她一眼，“你不是現在才知道學校有種極品吧，拜托，你花癡也花癡得負責任一點吧，他們是樂手聯盟的社長和風城羽毛社團的社長，學校的風云人物好不好!”

“真的?”她慨嘆道。“真是才貌兼備，極品哪!”全然忘了他們就是那天和她在奶茶店吵架的人。

“喂，潑婦，你該不會是那天氣不過，現在跑到我們學校來繼續和我吵吧，呵，還帶了人哪，怎么不多叫幾個?”

“梓楠學長!”曉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回過頭去看鄭楊，“你們認識?”

“我怎么可能認識這種帥哥?”

這回輪到陳梓楠和木嘉驚訝了，“那天你和梓楠在奶茶店不是差點吵起來嗎?”木嘉問。

聽到這么好聽的聲線鄭楊終于把人物對號入座了。

“我那天沒看清，但你的聲音我記得，可我明明記得和我吵架的是個公鴨嗓子，怎么會是學長?”

“沒看清?和你面對著面吵架竟然說沒看清，還罵我公鴨嗓子，臭丫頭，你死定了!”

曉儀看著陳梓楠氣沖沖離開的樣子，還是一頭霧水，“神經大條的鄭楊你竟然和這么兩位帥哥有交集，我紀曉儀算是明白喜羊羊為什么火了，nothing is imposeble!”

“你說他會不會來找我啊，他說不會放過我的，要不加入樂手聯盟吧，方便他找我呀!”

“請你有點出息好嗎?”

[3]

陳梓楠沒來找鄭楊，鄭楊倒是自己貼進了樂手聯盟。

“你可是鋼琴十級耶，再加上精通古箏，琵琶，又會跳舞，是個有眼睛的都會巴巴地請你進的，我早就知道你能進了，怎么樣?看到學長如愿以償了吧?”

“沒有，他們說社長一般只有在星期五下午才會在舞室，平時有事都是直接到他班里去說的。”

“哦，沒事，以后機會多得是，反正現在已經靠近目標了不是?”

“說的對，下星期他們班要打班賽，最近幾個中午都在籃球場，明天中午我準備好便當，你跟我一起去!”

“呃……”

“不許不去!”

“不是……”

“那就這么定了，我走了!”

曉儀看著她歡快的背景，有點替她擔心。聽說梓楠學長就算對女生也很兇的，之前還讓一個向他表白的女生當眾出糗，鄭楊，明天他要是當眾拒絕怎么辦。會被很多人笑的呀。

第二天的中午來的似乎特別慢，鄭楊一直想著書包里的便當完全聽不下課，放學鈴聲一響她就招呼曉儀，逆著洶涌的人流跑向籃球場。

陳梓楠和木嘉正在做熱身運動，火紅的運動服讓本來就很搶眼的兩個男孩更加引人注目，天空瓦藍瓦藍的，漂亮得近乎鬼魅。明晃晃的陽光把整個世界照得幾乎都要反光了。

有點熱。曉儀躲在樹陰下不敢再向前了。

鄭楊拿出便當笑著為自己打氣，“加油鄭楊，你能行的!”說完就朝著火紅的右向奔去。

“梓楠學長!”

陳梓楠回過頭來，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他，木嘉看著她手里的便當以及上面的愛心桃，善意地沖她笑了笑，說道“你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吧，很多人看著呢。”

“我是來向梓楠學長表白的，梓楠學長，我是高一八班的鄭楊，現在也是樂手聯盟的社員了。我很喜歡你，希望你可以喜歡我做的便當。”

“幾天前還罵我公鴨嗓子，今天就說喜歡我了，你也太搞笑吧。便當我就不當面摔了，畢竟浪費糧食不是很好，但是你可以走開嗎?我覺得你很討厭!”

很討厭?雖然不是漂亮的女生，雖然學習不是很棒，雖然會神經大條，可是從來都沒有人說過我很討厭。鄭楊在一大片男生的哄笑聲中覺得有些恍惚。從來沒有當眾被這么多人嘲笑，是不是很失敗啊?她拿起便當飛快地向曉儀跑去。

不僅被拒絕還說很討厭，我到底哪里討厭?

[4]

鄭楊現在不會像以前那么熱心打聽陳梓楠了，曉儀覺得這是好事。當眾被拒絕那件事過了一個星期也就風平浪靜了，但鄭楊接下來做的一件事卻讓曉儀有把她送進精神病院的沖動。

鄭楊給陳梓楠寫了封情書，滿滿四大頁被他貼到教學樓門口讓人觀摩。

“你腦子被狗啃了啊?明明知道人家不喜歡你，他有心要整你的，你還傻巴巴地貼上去!”曉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讓鄭楊有些愧疚。

“他真是枉長了副好皮囊，簡直就是魔鬼。你怎么會喜歡上這種人?”

鄭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越挫越勇了，連丟臉都不怕了。因為真的越來越喜歡他，連自己都沒法控制了。

天氣很熱，夜晚的步行街人很多。鄭楊穿著淑女屋長裙，背著單肩娃娃包一個人走在熱鬧的街上。

“鄭楊小美女!”

她回過頭，很意外地看到陳梓楠，但是卻沒有特別的興奮，反而有些難過，眼睛都快藏不住淚水了的樣子。

陳梓楠看著她亮閃閃的眸子覺得有些愧疚，“一起走走吧，我請你吃冰淇淋。”

“嗯!”她重重地點了下頭，眼淚就掉下來了。

“其實那封情書不是我貼的，我同學以為我要整你，沒經過我同意就把它貼上去了，我已經把它撕下來了。”

“謝謝學長。”

“真的就那么喜歡我?”

她傻傻地笑了，他揉了揉她的頭，笑道，“笨蛋小孩，給你買冰淇淋去!”

看著他奔跑的樣子就覺得很幸福了，白色的T恤仿佛要幻化成了翅膀一樣。

她舔著冰淇淋，問道，“學長今天怎么這么好?”

“看你受了委屈都不懂得反抗，覺得你很笨，就請你吃冰淇淋，安慰你一下嘍。況且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沒事的學長，我堅強得很，不用為這種事情愧疚。”

“我要是不向你道歉的話，木嘉會殺了我的!”

鄭楊笑了，“學長是不是真的覺得我很討厭啊!”

“也不是，是一開始你說我公鴨嗓子我覺得不爽而已。”

“那學長喜歡什么類型的女生?”

陳梓楠很認真地看著鄭楊，“短發、溫柔、成績很棒、多才多藝，反正要很優秀就對了。”

“怪不得我總是碰壁，原來和我完全相反哪。”

陳梓楠笑了，揉了揉她的頭，“其實你挺可愛的，別想太多，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學長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那拜拜。”

多么美好的少年，風吹他的白色T恤，就像天使一樣。梓楠學長，我真的很喜歡你，她對著少年的背影，在心里輕輕地說。

[5]

鄭楊看著眼前這些飛舞的漂亮的頭發心隱隱有些痛，幾秒前它們還屬于她的。可是學長喜歡短發啊，而且短發多方便，又不用扎辮子。鄭楊噙著眼淚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小姑娘很舍不得吧，可是做了決定就后悔不得，是很漂亮，要是我也會很喜歡，可人總是要試著改變的呀。”鄭楊笑了，年輕帥氣的理發師說起話來卻像個阿伯。

第二天上學，只有曉儀對她的改變議論多多。她跑去找陳梓楠，卻發現陳梓楠和木嘉都請假了。

下午見到木嘉的時候他笑著說，“剪了短發反而整個人清爽好多!”還沒提到陳梓楠他就叫她自己回家去看，梓楠有給她發E-mail。

整個下午都過得惴惴不安，一到家就撲到電腦前查梓楠的郵件。

笨小孩鄭楊:

我要去新加坡了!學習不好高考也考不到什么學校，所以干脆就搬到新加坡，反正爺爺奶奶住在那。

雖然你不是我喜歡的女生，但總會有人喜歡你的，不要難過了。記得以后聰明點啊，不要總是被人欺負。如果男生說不喜歡你了，就堅決走開，別讓他看輕你。我覺得我不是很狠，你都被整成這樣，以后要是遇上更狠的，那你豈不是連命都整沒了。真沒想到第一次見面那么剽悍的你怎么會這么容易被欺負。

加油啊!不要太想我。一定要做個優秀到讓男生主動來追的好女孩。

可是學長，你怎么可以這么一聲不響地走掉，你都沒看到我短發的樣子。我可以達到你喜歡的標準的，你為什么總是不給我機會。鄭楊趴在桌子終于讓所有的淚水都傾瀉而出。

[6]

梓楠學長，我現在很好，你知道嗎?去年我和木嘉學長演的話劇《灰姑娘》獲云起話劇大賽第一名哦。木嘉學長夸我穿起公主裙很漂亮呢，他現在X大，很厲害吧。他可不像你，成績不好就跑到國外去。我的高考成績也出來了，全校第九名哦，想不到吧，我現在已經是個優秀的女生了，可是達到了你的標準了哦，如果你想追我的話，我會考慮的哦。

鄭楊把信紙折成飛機，扔出了窗外。

它飛得好高啊，可終究還是會掉下去的，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歡折紙飛機，明明不可能永遠都飛翔在天空的。可是如果不落下，就沒有人會收到，應該是這樣的，她想。

只是有點想你，紙飛機會告訴你嗎?

#9829;編輯/商元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