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8月,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帶來了一位西班牙資深女藝術家索蕾達·塞維婭(Soledad Sevilla)的大型個展——八月之光。已經66歲的索蕾達·塞維婭,雖然也曾有作品被亞洲美術館收藏,但她本人及她的個展還是首次來到亞洲。
誰是索蕾達·塞維婭
索蕾達·塞維婭1944年出生于西班牙瓦倫西亞,少年在巴塞羅那圣豪爾美術學校(San Jorge)學習繪畫,1981年獲得獎學金云美國哈佛大學學習。自1969年以來,她多次獲礙歐洲及美洲各種藝術獎項,其繪畫和裝置作品也被歐洲等地的很多重要的藝術機構收藏和展示。
在西班牙,索蕾達·塞維婭是位相當重要的藝術家,但人們卻很難將她歸入某個派別,無論20世紀70年代以來的各種藝術運動,還是所謂的“zeitgeist”時代精神,都無法框住她的藝術風格。可以說,索蕾達·塞維婭的定位比較中立,有幾何主義、極簡主義的視覺傾向,卻仍有太多本質上的不同,對于細節的極致追求,讓觀眾可以從不同的角度體驗自己心中的美麗世界。與很多藝術家最大的不同在于索蕾達·塞維婭是一位用心靈去做藝術的藝術家,作品中所勾爍的光輝當然就有著更多的隨性與自然。
經過10多個小時的飛行,索蕾達·塞維婭在落地的第一時間便來到位于798藝術區的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在這里我有幸遇見了她。一位年近七十的歐洲老太太,人很瘦,動作麻利干練,穿著鮮艷的衣服,一雙Arche牌子的洞洞涼鞋更顯出她隨和親切的性格。到京第二天,她就開始與策展人圣地亞哥·歐莫(Santiago Olmo)著手指揮工人開始布展,并自己親手完成了裝置作品的最后成型工作。當我們抬頭看著她站在高高的升降車上進行工作時,根本看不出來,就在來京之前的一個月,她的腸胃舊疾復發,再加之繁重的創作和布展等工作,“八月之光”做得非常辛苦。
時間流淌中的藝術
在上世紀80年代,索蕾達·塞維婭的作品中就有對時間概念的表述,1986年的裝置作品《牛奶與血液》(Leohe ySangre),畫廊內從頂端到地板被密密麻麻的紅色康乃馨覆蓋,壯觀的花海隨著展覽的進行漸漸枯萎,潔白的墻壁和垂直分布的線條開始漸漸出現,這是一種時間的變革。
1 987年,裝置作品《泉與源》(Fonset Origo)將巴塞羅那銀行基金會的蒙特卡達廳的地板布置成一個池塘,其中反射出交織的黑色光線,照射向一個門廊。每隔一段固定時間,會有水珠滴下破壞水面的反射,同時還播放由盧甘制作的重現水滴落下聲效和阿爾罕布拉宮中噴泉與水渠中流水潺潺的錄音。
1990年的作品《午憩時間》(Lahora de la siesta),她用的銅線在目光照射下發出金色的光芒,在小教堂門廊內始終與一天中的影子線保持平齊,1993年在馬略卡島的《重獲睡眠》 (Somnirecobrat),將一座日樓的房間轉變為陳述記憶的空司,亦是將時間停止,在日光與歷歷在目的回憶之間,時間成為塞維婭作品中的重要元素。
塞維婭對于“時間”概念不斷地重新解讀,在不同的創作階段都將內在與情感注入了作品的框架,令人沉思。她在作品中用可見的“時間”和可感的“空間”,力求表現出難以具象化的現實世界。
看看北京的“八月之光”
第一次來北京辦個展,索蕾達·塞維婭很興奮,并在開幕之前與中國當代女藝術家們進行了一次完美的心靈碰撞。向京與索蕾達·塞維婭二人雖然在作品的形式上有著天壤的差別,但她們對于藝術創作中的封閉性關閉性表示了一致的認同。向京認為:“站在索蕾達·塞維婭的作品前面可以安靜下來,有一點像瑜伽里冥想的狀態。”有一種藝術是用腦的藝術,有一種是心靈的藝術,索蕾達·塞維婭無疑是一位用心靈去做藝術的藝術家。
索蕾達·塞維婭的裝置作品大都是在墻上表現的,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墻壁是索營達·塞維婭裝置的中樞。在伊比利亞白色展廳的入口,一面6米高的大墻壓倒式地進入我們的眼簾,作品是《用支柳條》(Con une vara de mimbre),將400個不規則的棱鏡固定在柳枝上,柳枝嵌入墻里,仿佛是一片片會發光的樹葉。這件作品曾經在阿里坎特的夏比亞小鎮個室外的白色墻壁上進行過,那里可以反射來自地中海的光線,隨著時間的流淌和光線的變遷,有棱鏡鏡片所組成的那道發光的新墻,有著凌空的幻化效果。
在展廳的中部,一個絲網印制的不同樹葉覆蓋了整個墻面,這件名為《我叫你葉子》(Te Ilamar e hoja)的作品在形式上有點類似于房屋的爬山虎。在不同顏色的視覺效果之外,這些樹葉的質感更給人一種生命之外的體會,在視覺上觸覺感更加強烈。
蝴蝶這種作為生命最后階段的一種美麗形式,在《時光飛逝》這件作品中被藝術家所運用,展廳盡頭的面墻上,在鐘表表芯電機的轉動帶動下,2000多只遍布墨西哥,哥倫比亞和委內瑞拉的南美大蝴蝶翩翩起舞,從視覺上和心靈上真切地帶給我們一種時間流逝的概念。蝴蝶旁邊配以安東尼奧馬查多那句“今天就是昨天的早晨”的詩歌,更傳達出藝術家對時光飛逝的相對性思考。
與很多女性主義藝術家所不同的是,她的作品更多充斥的是一種詩意的表述而非對女性權利的欲望,體現在她作品中的是一種純粹的審美。她的藝術就像一首詩,能帶來很濃的詩意,當我們站在她的作品面前,她會向我們娓娓訴說著什么。
自然本身的繪畫
索蕾達·塞維婭的繪畫和裝置相輔相成、相互依賴,并且在氣質上有著密切的關系和聯系。最近她的畫作摒棄了光在不同紋理和材質表面上的影響,而考慮到反射運動和透明度,更加深入到自然的本質,點亮了認知求是之路。
展廳中的《沒有未來奏鳴曲》(so-nata sin futuro),索蕾達·塞維婭在作品中用了極致自然的手法描繪出氧化鐵的自然特質,以生銹的鋼作為表達單色漸變的介質。今年3月她在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SCQ畫廊舉辦了的個展,一個名叫《祭壇》(Retable)的畫作在展廳內的四壁上好似一面面不同質感的木墻,將原有墻壁覆蓋,表現出稍縱即逝的感覺。在繪畫方面,藝術家著重對樹枝,木紋,草叢,銹鐵的自然特性進行深入的、本質的體驗和真切的描述,力圖還原自然界中最本質的形態。
在塞維婭看來,繪畫也是一種裝置,裝置也是一種繪畫,兩者有很密切的關系。在她的作品中,形式已經變得并不重要了。
性靈之上
與很多藝術家一樣,音樂對于索蕾達·塞維婭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有些作品的名字也會與音樂相關,在音樂剎那間的啟發和靈感之下,尋找著自己的藝術世界。靜靜地站在塞維婭的作品前,無論是繪畫還是裝置,恰有種音樂的律動。
相比直白的展示,索蕾達·塞維婭更傾向于剖析,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館長夏季風說:“索蕾達·塞維婭有著個人化理解與認知,并像一個心靈治療師那樣,試圖制定相應的修復和療傷方案。通過對新技術與新材料的獨特運用,她不但與這個現實世界建立了獨特的對話關系,并以令人驚奇而隱密的話語體系,構筑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視覺藝術世界。”
索蕾達·塞維婭以理性又富有詩意的視角,直接表現現實世界,她的作品好比一扇窗,人們須親自將頭伸向窗外去體會——仿佛在索蕾達·塞維婭旁敲側擊又些許迷茫的暗示下,欣賞她的作品變成了一場旅行,需要去探索與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