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南非 商機無限

林宏達

在非洲大陸南方的角落，當黑暗籠罩大地，一座橘紅色的足球場館正閃閃發亮，它雖沒有北京鳥巢體育館的絢麗，卻擁有非洲原始文化的獨特感，2010年世界杯足球賽的主場館，就如一顆巨大的鴕鳥蛋誕生于此。

這是非洲大陸最重要的時刻，更是主辦國南非最榮耀的日子。因為他們將要劃破現代文明落后的黑暗，用最充滿活力、最具生命力的一面，讓全世界重新認識這塊“黑暗大陸”。堡的足球城(soccer city)體育館正式開踢。這個城市，暫時把歐元失火、美國深陷金融風暴等愁云慘霧的事拋在腦后；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輪到非洲用世界杯足球賽來展示自己的國力。

舉辦世界杯力挽形象

為了這場比賽，過去4年，南非政府已經投資南非幣150億元。

為期一個月的世界杯足球賽曾讓上屆主辦國德國的國內生產總額(GDP)增長2％。據專家預估，世界杯帶來的經濟效應，將使南非GDP增加0.8％以上，并創造16萬個直接或間接的就業機會，幫南非創造47億美元的收入。斯堡通車，這條捷運連接約翰內斯堡機場和市中心，把原本40分鐘的車程，縮短為12分鐘。未來，南非還計劃興建從約翰內斯堡到德班的高速鐵路、發電廠和高速公路。一項項大型投資計劃，正準備出手。

從投資角度看，南非，幾乎就等于整個非洲。今年4月，瑞銀的報告指出，南非的發電量，占全非洲的一半；礦產占全非洲的45％；非洲股票市場的8成市值，都在南非；非洲的國內生產總額(GDP)，1／4是由南非貢獻的。

站在約翰內斯堡街頭，你馬上就能感受到自己身在第三世界。“在這里，武裝搶劫是家常便飯。”一位臺商分析，約翰內斯堡的家家戶戶，墻壁上都裝有通電的鐵絲網；進到家里，臥房門口還有一層厚重的鐵門，以防入睡時有小偷進房；有些人還會在保險箱里放點現金，以免歹徒持搶闖入時，空手而回。

南非的失業率也高得嚇人，今年5月，南非官方統計的失業率是25％，但非官方統計卻指出，失業率高達40％。在街頭，你隨時能看到黑人新貴駕著雙B，甚至法拉利呼嘯而過；車停在路口時，隨時都有乞丐敲著豪華轎車車窗乞討；車里車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缺乏公共建設，則是另一個問題，上世紀90年代，南非公共建設幾乎停滯，因此當2006年，全球原物料大漲時，南非卻因為缺電，無法設立新的礦場，蒙受巨大損失。

因為這些原因，南非政府開始大規模進行公共投資，極力推動“黑人經濟”。過去幾年，中產階級增加30％，這些人被稱為“黑鉆石”，是南非消費力最強的一群人。世界杯只是南非提振黑人經濟的做法之一，許多嗅覺敏銳的臺商，早已抓住黑人經濟的趨勢，快速累積自己的財富。

冒險家們前進非洲

冒險家一：甘致行跟著政策走，賣電腦賣到上市

南非最大臺商萬宇科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南非有4000萬人口，其中只有15％的人擁有電腦。在南非，整個市場一年賣出的桌上型和筆記本電腦，只有210萬臺。電腦不普及，萬宇科的營業額和毛利率卻相當亮眼，去年萬宇科的營業額為南非幣34.8億元，毛利率也高達16％。“分析師經常問我，你的毛利率為什么這么高?”萬宇科執行長甘致行笑著說。

這其實來自于南非政府的一種特殊政策——刺激黑人經濟法案(Broad-based black economic empowerment，簡稱BBBEE)。

這個法案的內容，是嚴格要求各個公司提高黑人的經濟水平。每一年，南非政府會派人到各公司檢查，老板是不是黑人、有沒有黑人員工、有沒有訓練且晉升黑人員工，甚至有沒有采購其他黑人企業的產品等7個項目，再發給證書評分；級別越高，就證明公司的“黑人血統”越純正。BBBEE第一級分數最高，第二級次之，依此類推。

這個分數，就是公司業績的關鍵，因為南非政府規定，政府采購時，必須把各公司的BBBEE分數納入考慮，BBBEE分數不高，光價格便宜，也拿不到南非黑人政府的訂單。

如果不跟政府做生意呢?甘致行分析，其他公司如果跟BBBEE得分低的公司采購，一樣會拖累自己。

南非15年前才脫離種族隔離，在這之前，黑人沒有發展的機會，有職場競爭力的黑人人才更少之又少；這個法案推動之后，逼得各公司不得不自己訓練黑人，讓黑人晉升管理階層。

甘致行不只聘用大批黑人作業員幫他組裝電腦，還把股票分給黑人員工，“在南非法律上，我其實算黑人。”甘致行得意的說，因為南非法院判決：在種族隔離廢止前拿到公民權的人，只要沒有投票權，都算是準黑人。從上到下“黑”成一片，萬宇科因此成為南非貿工部認定第四級的合格企業，其他沒有聘用黑人員工、老板不是黑人的外商品牌，難跟萬宇科競爭。

因此，萬宇科營收中，5成都來自南非政府和企業，從南非海關的電腦，到警察局的E化系統，全是他的天下；萬宇科因此成為南非市場里，能在非洲把電腦做到上市的公司之一，也是在南非最大的臺商。

冒險家二：仲躋德引進自創車款，瓜分豐田市場

仲躋德是另一個在南非發達的另類案例，他原本只是在南非賣汽車改裝零件的小商人，卻意外在南非挖到商機。

在南非，因為公共交通不發達，沒車的黑人要上班，就得搭一種類似野雞車的“黑巴”上班；這種巴士一臺可坐七八個人，就像出租車一樣，隨招隨停；每搭一次，收費南非幣3元，是南非最普遍的交通工具。

一般的輪胎都是黑色，仲躋德卻注意到，黑巴只用一種胎面鑲有一圈白色橡膠的白邊輪胎，這種輪胎在亞洲沒人生產，“只有固特異這些大廠有做。”仲躋德說。他估算，一臺黑巴一年的里程數就將近10萬公里，南非有18萬輛黑巴，每輛一年換8個輪胎，是個龐大的市場。

他跑到山東，找大陸輪胎廠開發出白邊輪胎，回到南非，卻一條都賣不出去。白人業務主管只輕蔑地告訴他，“大陸做玩具可以，做輪胎這種人命關天的東西，沒人會跟你買。”幾個月過去，仲躋德還是一張訂單都沒有，他想到以前在臺灣跑業務時常用的手法：只要客戶愿意下單，就給招待券招待客戶去玩，他心一橫，約了10個通路公司的經理，到大陸玩，“沒有任何條件，全程都住最好的飯店。”仲躋德說，1個月后，10張機票變加個貨柜的訂單；沒多久，山東的輪胎廠的產能全部被他用光，“這是我的第一桶金。”他說。

有了輪胎的成功經驗，他的野心變得更大，當時豐田(Toyota)獨霸整個黑巴市場，當時南非法規規定，禁止進口二手車，所有黑巴都得乖乖買豐田生產的汽車。仲躋德知道，在中國大陸，同型的小客車已經生產上百萬輛，只要能引進便宜的大陸汽車，就能和豐田一搏。唯一的問題，是要把方向盤從左邊改成右邊，說服大陸車廠幫他開發出適合的車款。最后開發出的車款，和豐田的巴士幾乎一模一樣，連引擎都和豐田類似，仲躋德說，價格比豐田低得多，他拿這款車在南非自創CAM品牌。

有了車，怎么樣才能打進黑人市場?他從車貸下手，他設計出一種車貸，讓車行老板不用出一塊錢，就能靠貸款買車，他等于把車賣給銀行，不用擔心收不到錢。在南非，買車必須配備GPS，價格才會便宜，他還因此跨足經營車隊管理服務。就靠這款小客車，他前年做出3億美元的生意，瓜分豐田1／10的市場。

冒險家3：游萬豐提早布局房地產空缺，大賺9倍

在南非，也有人靠替新興的黑人中產階級蓋房子獲利。南非臺商總會的榮譽總會長游萬豐就靠經營房地產，從黑人身上賺進大把鈔票。

15年前，他搶在種族隔離政策結束后，在南非中部蓋出500棟專為黑人中產階級設計的房子。他觀察，種族隔離結束后，自人不再能限制黑人居住，會紛紛搬到保全更好、沒有黑人的新小區；有趣的是，有錢的黑人醫生、法官，同樣也怕被搶，整個南非的黑白分布開始大洗牌。

他把預售屋的概念帶進非洲，蓋起美美的樣品屋吸引黑人，“黑人的數學不太好。”他半開玩笑說，同樣買一棟房子，一次付清和分期付款，黑人會覺得分期付款便宜得多，卻沒想到分期付款要付高額利息；有的時候，黑人客戶貸款繳到一半，繳不出來，還會放棄資產“跑路”，連之前付的錢都不要了；游萬豐還得找業務員，到部落里把顧客找回來。

等了10年，游萬豐才等到房地產大漲；后面5年，黑人中產階級開始熱衷房地產，他才開始大賺，原本他南非幣兩三萬元買下的土地，最后用20萬元賣出，南非崛起的黑人中產階級商機，讓他大賺9倍。

“南非未來的投資機會，都集中在內需產業，”保誠非洲基金經理人林宜正觀察。黑人經濟崛起后，啤酒，將是下一個大生意。還有其他的“黃金”，都在準備挖掘中。

這次世界杯，只是黑人經濟的起點。而南非扶植黑人經濟的政策，將是冒險家最刺激的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