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華盛頓故居

最近在美國華盛頓做訪問研究,除了平時的研究和參加一些智庫活動以外,周末抽空也去附近一些歷史景點轉轉。美國人崇尚自由個性,很少對某個領袖個人崇拜或是集體膜拜。但華盛頓作為公認的國父卻得到了美國民眾的普遍敬重。有人說:“英國對世界最大的貢獻是莎士比亞的作品,而美國則是華盛頓的品格。”這一評價很到位,美國人認為華盛頓對自由、平等的不懈追求,對憲政、民主地充分尊重,都體現了真正的美國精神。

過去多次來華府,一直想到華盛頓的故居Mont Vernon看看,終于在上周末得以成行。盛夏的華府下著小雨,沿著Potomac河南行,途經古城Alexandria,華盛頓故居就在眼前。故居占地很大,即使是收費博物館參觀的人也相當多,美國沒有中國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若硬要比附,這里算是美國版的。

正值暑假,很多美國各地的學生都會來華盛頓故居參觀。Mont Vernon的風景極其宜人,占地8000英畝的莊園,18世紀美國鄉村風格的主樓背靠Potomac河,河對岸便是馬里蘭州,開闊的視野,真正心曠神怡。按中國人的說法這個地方真是風水好。據說華盛頓邀請朋友杰弗遜、麥迪森等美國開國元勛們坐在這里策劃美國的未來。園區內有華盛頓的農場、花園,華盛頓自己是個農場主,擁有大量的土地,經營釀酒、土地等業務,非常富有,按今天的說法他是個成功的企業家。

華盛頓在他領導的獨立戰爭勝利后,辭去總司令的職務回到這里,安享普通公民的生活。華盛頓的辭職給這個新生的國家也給世界樹立了一個影響深遠的先例,讓人主動放棄權利是不可思議的,對于當時能隨其心愿擔任任何職務的人而言,這就更令人稱奇。

辭職后的華盛頓過著平靜的半退隱生活,人們對他頂禮膜拜,他成為美國最著名的人。后來,他被邀請擔任制憲會議主席,又被全票通過當選美國第一任總統。華盛頓擔任總統后,規定每個星期二親自接見一般訪客。他要求政府的所有任職人員,哪怕是最低職務的公務員,必須經得起最嚴峻的檢驗。

他任命不同政治傾向的著名人物擔任領導職務,以求各個地區、各種觀點的平衡,維系國家的和平統一。他通過國會積極地制訂各種法律,加強法制。兩三年功夫,美國實現大治。這時,有些人慫恿他稱王,遭到他嚴厲譴責;甚至人們稱他“美利堅合眾國總統和自由保護者殿下”他都表示反對。在總統就任的儀式中,華盛頓非常謹慎的確保儀式場面的規模和裝飾儉樸的符合共和國的標準,確保不超過當時歐洲各國的王室。

因為崇高的聲望,華盛頓依然可以連任第三屆總統,但他堅決拒絕連任。因此寫下美國總統決不超過兩屆任期的不成文慣例。這個慣例一直到1940年才被羅斯福所打破,但在羅斯福死后這個慣例正式的被寫進美國憲法。

也許在中國傳統的思想觀念里,打江山坐江山天經地義,想方設法把權力的快感持續到死的那一刻。而我認為,說華盛頓不貪戀權利并沒有真正的理解他,他是將擔任公職作為“social service”是作為履行公民義務的一部分,這其中蘊藏著深刻的西方民主精神。

據說,華盛頓婉拒總統薪水,他被視為古羅馬公民英雄辛辛納圖斯(Cincinnatus)——將承擔政務看作公民義務的市民。所以后來的卸甲歸田、拒絕連任,只被華盛頓視為在完成公職后,應該享受作為公民個體生活的另一部分權力。華盛頓認為服務與享受自由都是作為民主社會公民的權利和義務,沒有什么驚天動地。

另外,華盛頓作為美國憲法起草委員會主席,努力協調各種利益,帶領當時四分五裂的國會創造了奇跡,制定了一部用了兩百多年還被世界稱道的美國憲法。就這一點就能使華盛頓名垂千古。

參觀中還有一點令人印象深刻,華盛頓故居的擁有者有這并不是政府而是一個婦女公益組織,一百多年前,為了保護故居7位婦女買下了這里。由此可見,非政府組織在美國的強大力量。

如今無論克林頓還是奧巴馬的演講中,提得最多的歷史人物依然是華盛頓。華盛頓在美國歷史上擁有如此崇高的聲望,不僅由于他是開國之父,更在于他對待權力的高尚品格,其強烈的民主精神,都為美國后來的總統甚至政治體系樹立了楷模。

參觀華盛頓故居的過程是愉快和充滿感思的,歷史是由細節構成,關鍵的人物舉足輕重,如同華盛頓這樣擁有民主品格的個人塑造了一個國家的品格,也影響了人類社會的進程。(摘自王輝耀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