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誤認中國在“謀殺”我

James Fallows

有那么一陣子，我以為中國在謀殺我。但這種看法后來被證明是不公平的。

在我和妻子待在上海的頭一年里，我感覺一天比一天糟。疲倦、頭疼、脾氣暴躁、全身乏力。我的朋友來探望我們時，都對此深表同情。難道罪魁禍首就是中國赭色的天空和不靠譜的衛生狀況?

實際上不是。有一次回美國后，我獲悉自己之所以不舒服是因為之前就已患病。在去中國前，我顯然得了一種內分泌紊亂癥。后來再回美國后，我做了一個手術，問題被徹底解決了，那時我們已從上海搬到了北京。回到中國后，我多年來頭一次感覺好多了。

但是，與大多數生活在中國的外國人一樣，我不禁要問：現在我身體恢復了，是不是煙霧彌漫的中國城市真的開始謀殺我了?普通中國人的健康狀況顯然不容樂觀。中國政府前不久接受了世界銀行的估算值，即中國每年有75萬人因空氣污染而早死。有出生缺陷的嬰兒和癌癥患病率激增，甚至官方媒體都有報道。

在面臨中國人遇到的這種同樣風險之前，外國人可以在中國城市生活多久?現在，外國人出于生意、文化和純粹著迷的原因，要在中國生活，他們應該被那些晦暗的天空嚇跑嗎?我和妻子在中國時，總跟朋友開玩笑說，現在可以抽煙了，因為我們的肺已覺察不出什么不同。我決定問問醫生和公共衛生專家，看看外國人的身體狀況可以承受多長時間的損害，以換取在中國的經驗和機遇。這不是什么全面的調查，在中國工作的消息人士要求我不要透露他們的姓名，但三個一再出現的主題讓我吃驚。

第一個主題看起來真的糟糕!在北京，一位在國外接受過教育的醫生說，“用你的眼睛看看天空就清楚了，這不可能對人的身體有好處。”另一位在西方接受過培訓的醫生說，“我建議有孩子的家庭在中國不要長途旅行，那些小小的肺吃不消。”

但隨之而來的第二個主題是，你對此不必太介意，因為你可安然無恙。據我所知，還沒有人對回國后的外國人做過系統調查，了解他們在中國生活后的健康影響，然而衛生專家提供給我的日常證據顯示，大多數人一回到更衛生的環境，身體狀況就會恢復。中國不存在類似于海灣戰爭綜合征的后遺癥，不會讓外國人回國后也備受折磨。我問過被外派到中國公司、大學和政府的雇員。我聽說，一些人起初感到不舒服，接著要求離開中國，但大多數人只是抱怨幾句，盡管會有呼吸問題，但似乎后來都安然無恙。

第三個主題就呼之欲出，既然無需擔憂空氣污染狀況，那就去關心其他方面吧!這里的“關心”既有負面也有正面。負面在于對外國人的更大威脅不是空氣而是普通街道。一位中國醫生對我說，“我建議病人最重要的‘醫療措施，是坐車時系上安全帶，騎車時戴頭盔，過人行橫道時腳步要快。”道路安全的確很糟糕。對于駐華外交人員來說，頭號殺手是交通事故。我每天都要擔心被公交車撞到，因為有時紅燈亮了它們也不停車。

正面是指中國有許多東西讓你轉移對健康的關注。一位外國朋友說：“外國人在中國的生活很棒，這真讓我感到不可思議。這是一個激動人心的地方，這是一個歷史性時代，來這里的人們生機煥發。”我聽說過類似的說法，在中國，我感到糟糕，但生龍活虎，我得說，那些想要到中國去的外國人根本不必害怕。(摘自美國《大西洋月刊》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