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井岡山道路是科學的革命道路

[摘 要] “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最后奪取全國勝利”的井岡山道路，不僅是一條將中國革命引向成功的勝利之路，而且是一條符合當時中國國情和革命形勢的科學發展之路。井岡山道路內含的科學性，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一是決策科學;二是理論科學;三是制度科學;四是方法科學。

[關鍵詞] 井岡山道路 科學 革命道路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把馬克思主義與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獨立自主地走出了一條“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最后奪取全國勝利”的革命道路——井岡山道路。這條具有中國特色的革命道路，是將中國革命引向成功的勝利之路，是我們黨從斗爭中開創新局面的必經之路，是符合當時中國國情和革命形勢的科學發展之路。井岡山道路內含的科學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決策科學:井岡山道路的開辟是中國革命形勢發展的客觀必然選擇

大革命失敗后，國民黨反動派到處制造白色恐怖，致使年幼的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各地組織和各革命群眾團體遭到嚴重破壞。中共黨員從大革命高潮時的6萬多名，急劇減少到1萬多名，共產黨組織被迫轉入秘密狀態。原來蓬勃發展的各地工會和農民協會，到處被查禁或遭解散，工農運動走向低潮。“內戰代替了團結，獨裁代替了民主，黑暗的中國代替了光明的中國。”[1]P1036要不要堅持革命，如何堅持革命?中國革命向何處去，成為擺在中國共產黨面前的一個帶根本性的問題。中國共產黨進行了兩種選擇。

在這樣危急存亡的關鍵時刻，1927年7月12日，根據共產國際的指示，中共中央實行改組，停止陳獨秀的總書記職務，由張國燾、李維漢、周恩來、李立三、張太雷組成中央政治局臨時常務委員會。隨后，中國共產黨先后發動和領導了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廣州起義等。這是中國共產黨進行的第一種抉擇——攻打、奪取中心城市。南昌起義和廣州起義主要是依靠黨所掌握的武裝和革命力量攻打大城市，是典型的城市紅色暴動。兩大起義直接在中心城市發動，以占領城市為目標。之所以作出這樣的抉擇，主要是因為:第一，當時的歷史條件可供借鑒的現成的經驗只有一種，即城市武裝暴動，比如法國的巴黎公社起義、俄國的十月革命、中國的辛亥革命、北伐戰爭等。第二，從黨的性質看，中國共產黨是無產階級的先鋒隊，天然地就和城市無產階級的利益聯系在一起，農民只是同盟軍。第三，從革命實踐看，當時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工作是在中心城市成立工會，舉行罷工，因此對開展工人運動比較了解和熟悉。相對而言，全黨對農村和農民卻了解甚少。但是，殘酷的斗爭實踐證明，攻打中心城市的道路選擇是行不通的，即便一時奪取了城市，也是守不住。南昌起義堅持了三天，隊伍不得不南下廣東。廣州起義和其他的以奪取城市為目標的起義，大多因遭受國民黨的鎮壓而失敗。起義失敗后，只有很小一部分轉移到農村去開展武裝斗爭，實行土地革命，建立根據地。這是中國共產黨被迫進行的第二種選擇——探索新的革命道路。毛澤東是堅持實事求是和敢闖新路主要代表。秋收起義部隊受挫后，毛澤東率部向南轉移，退向敵人統治力量薄弱的農村山區，成功地實現了從進攻中心城市到扎根農村這一根本性轉變。而當毛澤東在蓮花縣收到江西省委書記汪澤楷派人送來的一封密信后，決定向寧岡進軍。由此，中國共產黨開始了創建中國第一個農村革命根據地，探索中國革命新道路——井岡山道路的偉大實踐。

二、理論科學:井岡山道路的開辟過程是黨不斷總結和形成科學理論的過程

井岡山斗爭時期，中國還是一個封建勢力占優勢的、由帝國主義間接統治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迫切需要進行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就井岡山革命根據地范圍內來說，因為“邊界的斗爭，完全是軍事的斗爭”[2]P63，“紅色區域內部的一切組織和斗爭是直接地配合戰爭的，紅色區域外部的一切組織和斗爭是間接地配合戰爭的”[3]P543，因此，黨和群眾不得不一起軍事化。以武裝斗爭為主要形式，是井岡山道路基本內涵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對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規律性認識。圍繞著武裝斗爭這一主要形式，在井岡山道路的開辟過程中，毛澤東等領導人逐步總結出了一系列的理論，如游擊戰術理論、紅色政權理論、土地革命理論、黨的建設理論等。

第一，關于游擊戰術理論。毛澤東提出了著名的“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十六字訣”，以及“分兵以發動群眾，集中以應付敵人”“固定區域的割據，用波浪式的推進政策，強敵跟追，用盤旋式的打圈子政策”等一套游擊戰術原則和理論。

第二，關于紅色政權理論。毛澤東總結井岡山的斗爭實踐，寫下了三篇科學著作——《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井岡山的斗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提出了工農武裝割據的思想;關于“小塊紅色區域的長期存在不但沒有疑義，而且必然地要作為取得全國政權的許多力量中的一個力量”以及“這些紅色區域將繼續發展，日漸接近于全國政權的取得”的思想;武裝斗爭、土地革命、根據地建設“三位一體”思想，等等，形成了紅色政權理論思想內核，為井岡山道路的開辟奠定了科學的理論基石。

第三，關于土地革命理論。1928年12月，毛澤東科學總結一年來井岡山土地斗爭的經驗，親自起草和主持制定了中國共產黨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第一部土地法——《井岡山土地法》，明確規定了根據地內土地分配的原則、標準、方法及土地稅的征收等一系列具體政策，直接指導了湘贛邊界的土地斗爭，為以后中央蘇區大規模的土地斗爭提供了鮮活、寶貴的經驗，為我們黨土地革命路線和政策的形成作出了原創性的貢獻。第四，關于黨的建設理論。毛澤東在井岡山時期曾感嘆，斗爭的布爾什維克黨的建設真是難得很。針對農村環境下，“支部會議簡直就是家庭會議”、“各縣之間地方主義很重”以及土客籍矛盾等現狀，毛澤東提出了無產階級思想領導的問題。他指出:“我們感覺無產階級思想領導的問題，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邊界各縣的黨，幾乎完全是農民成分的黨，若不給無產階級的思想領導，其趨向是會要錯誤的。”[4]P77這就抓住了我們黨在農村環境下加強和改進自身建設的關鍵。

這些理論還遠沒有形成體系，但卻絲毫不會掩蓋其內在的科學性。毛澤東等領導人對井岡山斗爭的豐富經驗進行的科學的理論概括，又成功地將這些理論運用于武裝紅軍指戰員和革命群眾。正是有科學理論作指導，井岡山道路才被革命實踐證明是中國民族民主革命的一條勝利之路。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的循環反復過程，使得科學理論更加系統、革命事業更加輝煌。

三、制度科學:井岡山道路的開辟有科學的制度作保障

井岡山斗爭時期，毛澤東等邊界領導人非常注重科學制度的創建。志愿兵役制、黨代表制度、士兵委員會制度、“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等制度的科學制定和大力實施，為井岡山道路的開辟提供了制度保障。

第一，廢除雇傭募兵制。三灣改編之前，當時的部隊依然是雇傭制，無論是官長還是士兵都有薪水。官越大，薪水越高。士兵大多為養家糊口而離家外出參軍。毛澤東在三灣的楓樹坪集合不足千人部隊，進行改編，果斷地廢除雇傭募兵制，宣布了“愿留者則留，愿走者則走”的原則，厲行志愿參軍制。毛澤東對全體官兵說:我毛澤東干革命，一不圖升官，二不圖發財，三不圖養家糊口，只圖天下勞苦大眾得解放……人各有志，有愿意跟我走的，請站到左邊來，我熱烈歡迎;有愿意回家的，請站到右邊，我熱烈歡送，并發給路費!對毛澤東的這個決定，據老同志回憶，當時所有的人都懵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毛澤東會作如此大膽的決定。此后，中國共產黨在長期革命戰爭中，一直是實行志愿參軍制。這種建立在動員和武裝人民群眾基礎上的新型的兵役制度，對于壯大人民武裝力量，開展人民戰爭，取得革命的勝利，發揮了重大作用。

第二，創新黨代表制度。毛澤東根據實際情況在三灣改編中，重新設計了黨代表制度。他總結經驗教訓，在部隊各級都設立了黨的組織，班設小組，連有支部，營、團有黨委。“支部建在連上”將黨代表制度進行了一次偉大的創造，從而奠定了我們黨政治建軍的制度基礎。三灣改編后，軍隊在連以上設立黨代表，擔任黨組織書記，專做連以上的思想政治工作。這樣，黨代表制度就使得人民軍隊中各層級逐步形成了雙首長負責制。“黨代表制度，經驗證明不能廢除。特別是在連一級，因黨的支部建設在連上，黨代表更為重要。他要督促士兵委員會進行政治訓練，指導民運工作，同時要擔任黨的支部書記。事實證明，哪一個連的黨代表較好，哪一個連就較健全，而連長在政治上卻不易有這樣大的作用。”[5]P64

第三，創建士兵委員會制度。井岡山時期，在紅軍中，連以上都建立士兵委員會，讓士兵群眾參加軍隊的民主管理，以確立新型的官兵關系。這是建軍原則的一個重要創造。曾經擔任過士兵委員會主任的宋任窮回憶說:“士兵委員會大概是1927年底打開遂川以前就成立了。它是由選舉產生的。基層士兵委員會成立的經過是，首先在黨內醞釀(當時黨員還是秘密的)，然后在全體軍人大會上選舉產生。營士兵委員會則先由各連產生若干代表，然后再由三個連的代表選舉產生。團也產生了士兵委員會。士兵委員會不設什么機關，也沒有專職人員，只是遇事在一起開會研究。它的工作，一個是政治民主，一個是經濟民主，管理伙食，管理經濟。那時來自舊軍隊的軍官很多，打人罵人的軍閥習氣還是存在的，有的相當嚴重。士兵委員會就同他們那種舊習氣作斗爭。”[6]193士兵委員會制度，對于健全軍隊民主，反對軍閥殘余，克服官僚主義，破除雇傭思想，密切黨與士兵群眾的聯系，整合廣大的士兵群眾，確實起到了積極作用。

第四，逐步地頒布和實施“三大紀律、八大注意”。1927年9月，毛澤東領導湘贛邊秋收起義時，就要求部隊官兵對待人民群眾說話和氣，買賣公平，不拉夫，不打人，不罵人。同年10月，在江西省遂川縣荊竹山動員部隊向井岡山進發時，規定了三項紀律:行動聽指揮，不拿群眾一個紅薯，打土豪要歸公。1928年1月，部隊進駐遂川縣城，分散到縣城周圍農村發動群眾時，提出了六項注意:上門板，捆鋪草，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同年3月間，部隊到達湖南省桂東縣沙田村，毛澤東向全體官兵正式宣布三大紀律六項注意。

1929年以后，根據形勢的發展和部隊的實踐經驗，又將“行動聽指揮”改為“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工人農民一點東西”改為“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打土豪要歸公”改為“籌款要歸公”，后又改為“一切繳獲要歸公”。六項注意也逐步修改補充成為八項注意: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不打人罵人，不損壞莊稼，不調戲婦女，不虐待俘虜。1947年10月10日，毛澤東起草《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關于重新頒布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訓令》，對其內容作了統一規定。這就是我軍現在執行的并譜成歌曲傳唱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言簡意賅，內涵豐富，是貫徹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和完成各項任務的重要保證，是軍隊戰斗力的重要因素。它對于加強軍隊建設，密切軍民關系，增強官兵團結，奪取革命戰爭的勝利，起了重大的作用。

四、方法科學:井岡山道路的開辟有科學的方法作保證

在井岡山斗爭時期，以毛澤東為首的邊界黨總結和概括了一套科學的策略和方法，為井岡山革命道路的開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重要作用。這些策略和方法主要有團結改造的方法、開聯席會議的方法、發展工農骨干入黨壯大黨員隊伍和革命力量的方法、辦學習識字班和訴苦等宣傳和動員群眾的方法等等。

第一，“借殼上市”，團結改造袁文才、王佐部隊。為使隊伍在井岡山扎下根，毛澤東采取了“借殼上市”的方法，團結改造袁文才、王佐部隊。毛澤東認為，中國歷朝歷代都不可能徹底消滅在當地有一定的群眾基礎綠林農民武裝。古城會議確定了團結改造袁文才和王佐部隊的方針。那么，如何團結袁、王部隊?一靠誠信，二靠實力。1927年10月6日，毛澤東在寧岡茅坪大倉村林風和家與袁文才會見，當場答應贈送100支槍給袁文才部。此舉即獲袁文才的信任。袁文才也資助1000元大洋，幫助工農革命軍籌集醫院和留守處。至此，秋收起義余部終在茅坪有了歇腳的地方，傷病員也得到妥善安置。之后，毛澤東在袁文才的幫助下，又結識了井岡山上的王佐。1928年2月中旬，經過一段時期艱苦工作，在寧岡大隴朱家祠，袁、王部隊正式升編為工農革命軍第二團，這標志著團結改造袁、王部隊成功。

第二，采取開聯席會議的方法，正確處理下級黨組織與上級黨組織的關系。正當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在邊界黨的正確政策指導下出現了一派大好形勢的時候，湖南省委于1928年5月和6月分別派出代表到井岡山巡視工作并作指示，要求紅四軍殺出一條血路，立即向湘南發展，由第二十八團留下200條槍，會同赤衛隊保衛邊界，前委書記毛澤東隨軍出發。6月30日下午，毛澤東在永新縣城商會樓主持召開了軍委、特委永新縣委聯席會議。會議決定不執行湖南省委向湘南出擊的錯誤意見，紅四軍繼續留在湘贛邊界，集中力量建立中心區域。7月4日，特委、軍委根據聯席會議的精神，寫了《中共湘贛邊界特委和紅四軍軍委給湖南省委的報告》，用擺事實講道理的方法詳細陳述了紅軍不能分兵去湘南的六條理由，并要求湖南省委從湘贛邊界的實際情況出發，收回這一錯誤的決定。但是，后來還是出現了因湖南省委的錯誤造成邊界斗爭的“八月失敗”，使紅軍和地方工作都遭受了嚴重損失。“八月失敗”用血的教訓證明了毛澤東對敵我形勢判斷的正確和湖南省委的錯誤，同時也為我們黨內解決分歧和正確處理上下級關系提供了一個好的辦法和范式——開聯席會議。這種辦法堅持了我們黨的民主集中制原則和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

第三，大力發展工農骨干分子入黨，壯大黨員隊伍和革命力量。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的黨員必須都是工人或工人出身的成員。在黨初創時期，黨的領導人就其出身來說，就不完全是工人出身，相反絕大多數黨員和黨的骨干都不是工人或工人出身，而是知識分子出身。在開辟井岡山道路的過程中，毛澤東根據實際情況，創造性地從農民和其他勞動者中發展革命積極分子入黨，使得井岡山斗爭時期邊界黨的絕大多數黨員來自農民和其他勞動者，也有知識分子和來自非勞動者階層的革命分子。之后，在1929年召開的紅四軍第九次黨代會上，毛澤東針對黨和紅軍中存在的種種非無產階級思想及其危害，強調黨員不但要在組織上入黨，而且要在思想上入黨，要經常注意用無產階級思想改造和克服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大力發展工農骨干分子入黨同時注重思想上建黨的辦法，有效地保證了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的任務的完成和黨的無產階級性質。

第四，采取辦學習識字班、群眾訴苦等宣傳和動員群眾的辦法啟發群眾的階級意識和斗爭意識，發動群眾“打土豪、分田地、分浮財”，動員群眾參軍參戰，保衛根據地，建設工農民主政權。在井岡山道路的開辟過程中，共產黨創造出了訴苦這樣一種動員方式。根據老同志劉育柱回憶，毛澤覃、宗喬林建黨的時候，經常采取開會、上黨課的辦法，啟發群眾訴苦或以問答方式宣傳、動員、團結貧困農民，教他們革命的道理。通過發動群眾訴苦的方式，既可以使農民群眾發泄心中的不滿和不平，引起他人共鳴和同情，進而把苦的根源歸結于舊的國家制度，又可以使黨組織能夠比較全面地了解群眾的意愿和利益需求，從而有針對性地動員和組織群眾將群眾自身利益的維護和革命目標的實現有效地結合起來，推翻舊制度，實現共產主義的美好愿景。○

參考文獻:

[1]毛澤東選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4][5]毛澤東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毛澤東選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6]井岡山革命博物館編.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下)[M].北京: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7.

責任編輯 劉金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