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黃昏,我獨自踩著斜陽,沐著晚風,彳亍于熟悉的林間小路。忽然,一枚落葉從肩頭拂過,徐徐飄落在攤開的手心——它紋絡纖毫畢現,葉面略略枯黃,如一只垂危的蝶,在掌間微微顫動。它竟如此從容地奔赴了一場葬禮——我的心猛地一縮,一種異樣的心痛浮現出來。
一直以為,生命是一個浪漫而又莊重的話題,她描繪著五彩的青春,刻錄著流金的歲月,凝聚著厚重的情感,傳遞著至善的真純。然而,她的美麗又太短暫與脆弱,總是無意間觸痛著我敏感的神經。正因如此,多年以前一只小狗的死亡曾讓我痛哭流涕,夕陽里一枚殘花的凋零也會令我黯然神傷。
但真正領悟生命的意義,是姥姥的去世。在那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到來之前,我竟沒有絲毫的預感,那些美好的記憶也不肯因我的愛而稍作延長。那一瞬間,所有關于生命強悍的美麗構想突然倒塌,散成碎片。一種近乎絕望的悲傷和失落直達心底,忽而又閃出不知何時所見的這樣一句——一個人對于死,直到親眼目睹后才會明白:原先自己一無所知!是啊,正如最深的痛苦,并不限于身體發膚;真正的死亡,又怎能與靈肉的分離簡單等同?眾生費盡心思強固生命,其實生命每分鐘都在衰朽,每分鐘又都在成熟,人生就是這樣一路收獲著成熟的喜悅與衰朽的傷痛啊。
法國作家司湯達的墓志銘,堪稱對生命闡釋的經典:“活過了,寫過了,愛過了。”人的一生都在追逐著自己的夢想:有時轟轟烈烈,有時寂然無聲,有時意氣風發,有時疲乏頹唐……但只要我們帶上真心,踏過這片草地,越過這座山岡,淌過這條溪流,目的實現與否不再是最最重要,因為風光已經一路獨好。正如泰戈爾所言:“天空中沒有翅膀的痕跡,而我已經飛過。”當歲月的晚風拂過靈魂的秋水,不必傷感——所有熱情的生命,已經燃燒成了一種最美的永恒。
每個生命,都是一座跨在時間長河上的橋,精彩走過,你才能成為河上優美的風景。朋友,請熱愛生命。
[江蘇南通通州區新聯中學伊夢文學社指導老師:王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