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娃娃

陳效平

1、送你一份驚喜

秦燕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名叫克魯達的南美洲小伙子。克魯達26歲,長得高大英俊,是一名業余橄欖球運動員。他曾經在中國留學,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

克魯達和秦燕經常在網上視頻聊天。一開始秦燕只對他英俊的外表感興趣,漸漸地她發現這個外國小伙子多才多藝,再加上克魯達對自己十分體貼,于是秦燕很快墜入了愛河。

這天,在網聊中克魯達告訴秦燕,他通過郵局給她寄了一份可愛的禮物。秦燕問究竟是什么禮物,克魯達神秘地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過了幾星期,秦燕收到一個寄自南美洲的包裹。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個嬰兒大小的洋娃娃。那娃娃栩栩如生,可愛無比,抱在懷里沉甸甸的,就像抱著個真正的小娃娃。

秦燕很高興,當晚就在網上向克魯達道謝,說自己非常喜歡那可愛的洋娃娃。

克魯達告訴她這叫天使娃娃,是他們國家最新的產品。克魯達還說以后每隔一星期都要給秦燕寄一個天使娃娃。

秦燕笑著說:“那太破費了,我早已告別童年,要一個天使娃娃就夠了。”

克魯達卻顯得一本正經:“在我們國家,小伙子向姑娘求愛要連著送十個天使娃娃,那樣才能表示他愛得很真誠。”

“哦,是這樣啊,那你就送吧!”秦燕開心地說。

克魯達說話算數,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秦燕果然每隔一周都收到一個天使娃娃。

在秦燕得到第十個天使娃娃的當天,克魯達對秦燕說:“親愛的燕,我馬上就要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秦燕笑著問:“那是什么啊?”

克魯達說:“三天后,我將把自己送給你。”

聽了這話,秦燕真的又驚又喜。

2、一個都不能少

第三天的早晨,秦燕在機場見到了相戀近半年的克魯達。兩個人熱烈地擁吻,彼此都非常開心。

離開機場時克魯達告訴秦燕,此刻他很想去看看那十個可愛的天使娃娃。秦燕于是帶他去了自己的家。

到了秦燕家,克魯達頭一句話就問:“我的天使娃娃在哪里?”

秦燕覺得他特像小孩子,于是一邊笑一邊把臥室里的那些天使娃娃指給他看。

見到天使娃娃,克魯達的眼睛頓時放出光來。他張開雙臂,激動地將天使娃娃一個個地抱起來親吻。

秦燕笑彎了腰。她打趣說:“你抱這些娃娃,就像在抱自己的小寶寶。”

克魯達眉開眼笑地說:“它們比我的小寶寶還要親呢!”

親著親著,克魯達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他扭過頭,睜大眼睛問秦燕:“怎么只有八個娃娃?”

秦燕解釋道:“兩個我送人了。”

“送人了?你怎么可以這樣做?!”克魯達的雙眉豎了起來。

秦燕覺得很詫異:十個娃娃一模一樣,送兩個給別人有啥大不了的?于是她說:“那兩個娃娃,我分別送給了親戚和朋友的小孩。”

“給我拿回來,立刻給我拿回來!”克魯達氣急敗壞地嚷道。

秦燕見他這樣緊張,更加困惑了。

克魯達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解釋道:“上次我告訴過你,那十個娃娃代表了我對你真摯的愛,所以一個都不能少。”

這個解釋讓秦燕打消了疑惑,同時她覺得克魯達是個很認真、很專一的小伙子,心里更增添了對他的愛。她依偎在克魯達的懷里,微笑著說:“過幾天我就把娃娃要回來。”

“不行,現在就去要回來!”克魯達又變得很固執。

秦燕拗不過,只好去向朋友和親戚要那兩個天使娃娃。克魯達陪著她一同前往。

在路上,秦燕到玩具店買了兩個笆比娃娃,打算用它們去換天使娃娃。克魯達連聲稱好,搶著付了款。

他們首先來到秦燕的表哥家。表哥全家正在吃午飯。秦燕紅著臉道明了來意,并將一個笆比娃娃送給了小侄女。表哥很爽快,馬上拿出天使娃娃交還給秦燕,而且不停地夸克魯達一表人才。

克魯達接過天使娃娃后一再鞠躬致謝。接下來他們又趕往秦燕的朋友家。

當秦燕講明來意后,那個朋友顯得很尷尬,她說自己的孩子上禮拜用天使娃娃跟幼兒園的小伙伴換了一個變形金剛。還沒等秦燕開口,克魯達先從懷里掏出一大疊美金。他向秦燕的朋友表示,愿意花錢把那個天使娃娃買回來。秦燕的朋友哪里肯要這錢,立刻帶著他們去了幼兒園。

費了一番周折,克魯達終于抱回了兩個天使娃娃,他顯得十分開心。但秦燕卻撅起了嘴,她感覺自己很沒面子。克魯達一再向秦燕道歉,說要加倍補償她。

晚上,克魯達在下榻的酒店宴請秦燕。席間他拿出很多珍貴的禮物送給秦燕,并說了一大堆溫柔纏綿的情話。秦燕轉嗔為喜,兩個人雙雙舉杯,為美好的愛情祝福。

正在這時克魯達的手機響了,他剛聽了兩句,就起身走到外面去了。

好一陣克魯達才回來。秦燕問他有什么事?克魯達說有一位在廣州的朋友想做玩具生意,請他把天使娃娃帶到那兒去看看。秦燕問什么時候動身。克魯達說明天一早朋友開車來接。

“怎么這么急啊?”秦燕覺得很奇怪。

克魯達說:“時間就是金錢嘛,做生意就要快節奏。”

第二天一大早,一個叫宋強的男青年開車來接克魯達。

克魯達請秦燕和自己一同前往,順便到廣州玩玩。秦燕答應了。但她很快又發現一樁蹊蹺事:克魯達費勁地把那十個天使娃娃一起搬上了車。

“那十個娃娃一模一樣,為什么要全帶去呢?”秦燕問。

克魯達說:“因為這些娃娃是在不同時期生產的,所以朋友要全部過目一下。”

3、神秘的廣州行

中午車到了廣州,又有一個戴墨鏡的胖子來接他們。見面后胖子直接把他們帶到了白天鵝賓館。

一進賓館,胖子先和宋強抱著那些天使娃娃去了605房間,克魯達也跟在他們后面。秦燕卻被擋在了門外,克魯達讓她先去餐廳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約摸半個小時后,克魯達他們來到了餐廳。三個男人有說有笑,顯得很親熱。胖子和宋強一再夸克魯達好眼力,找了個漂亮的女朋友。

吃完飯,克魯達讓秦燕去外面逛逛,說自己有生意要和胖子他們談。秦燕只好一個人走出了酒店。

來到一家百貨商場,秦燕看中了一套連衣裙。當她拿著連衣裙正要付款時,忽然發現錢包忘在賓館里了,于是她立刻返回白天鵝賓館。

打開605號的房門后,秦燕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煙味。當她正要往里面邁步時,突然聽到了這樣的一段對話:

胖子問:“你為啥把那個秦燕也帶了來?”

克魯達說:“使個障眼法,有她作幌子,行動上更安全些。”

胖子又問:“交完貨拿她怎么辦?”

克魯達說:“如果秦燕沒發現咱們的秘密就留著,下次繼續用她接收天使娃娃。”

剛聽到這兒,秦燕只覺得腦袋上重重地挨了一記悶棍。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覺。

在門外望風的宋強把秦燕拖進了房間。他對克魯達和胖子說:“這女人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胖子大吃一驚,臉上頓時現出了殺機。他轉身對克魯達說:“這樣就不能留著她了!”克魯達點頭。

胖子讓宋強給秦燕注射一針麻醉劑。三個人迅速退房,帶著昏迷的秦燕離開了賓館。

4、四面都是殺機

秦燕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置身于一間黑昏暗的小屋子。屋子門窗緊閉,窗口還裝著鐵柵欄。細細一聽,遠處隱隱傳來陣陣濤聲。秦燕猜想這個地方一定在海邊。

過了一會兒,克魯達開門走了進來。他彎下腰對秦燕說:“燕,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所以有人要送你去天堂……很抱歉,我也救不了你。”

秦燕的嘴里嗚嗚地發出聲響,眼中滿是憤怒和痛苦。克魯達向四周看了看,關上門又出去了。

秦燕還沒弄清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只知道大難臨頭了。自己才24歲,她不想就這樣糊里糊涂地死去。秦燕瞪大了眼睛觀察周圍的情形,尋找脫逃的機會。突然,她看見屋角的墻上有一顆彎曲的鐵釘。秦燕的精神為之一振,她費力地翻滾身子,一點一點地向那枚釘子靠近……

終于,秦燕挪到了釘子跟前。她背轉身,把捆在手上的繩子不斷地往鐵釘上蹭。蹭到鮮血淋漓的時候,繩子總算斷了。

秦燕顫抖著把嘴里的布條掏出來,大口地喘著氣。她來到窗戶前向外眺望,發現不遠處是一片起伏的海礁,這地方果然是在海邊。窗子上的鐵柵欄有拇指粗細,憑秦燕的力氣根本撼不動。再看看身后,房門緊閉著,三個歹徒的聲音隱隱從外面傳來。

怎么辦?秦燕的眼里涌滿了淚。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就在這當口,秦燕的目光無意中掃到了掛在墻上的一部電話機。她的心里頓時一陣狂喜,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秦燕撲過去抓起電話聽筒,可是聽筒里什么聲音都沒有,顯然歹徒們早已拔掉了電話線。秦燕的心一下子又涼了。

就在這時,身后的門開了。還沒等她回頭,一只粗壯的大手已抓住了她。“臭娘們,本事不小啊!”胖子一邊罵一邊重新將秦燕捆了個結結實實,再次用破布把她的嘴堵上。秦燕的淚水奪眶而出,這下她徹底絕望了。

天擦黑的時候,胖子和宋強又開門進來了。他們把秦燕裝進了一只麻袋,然后扛起麻袋往外走。

秦燕只覺得自己一顛一顛的,耳旁是呼呼的風聲。后來她被“砰”的一聲丟在地上,痛得幾乎昏死過去。接下去又聽見馬達的轟鳴和流水的嘩嘩聲。憑感覺,秦燕知道自己是在一艘開動的船上。歹徒們肯定想把她扔進大海的深處。秦燕想起慈愛的父母,想到就這樣跟他們永別了,眼淚又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海面上,兩艘大馬力漁船正趁著夜色不斷地靠攏。

一艘船的甲板上站著兩個中國男子和一個外國青年,在他們身后的艙面上,整整齊齊地排放著十個洋娃娃。另一艘船的船頭立著四個滿臉橫肉的壯漢。

終于,兩艘船并在了一起。克魯達和胖子將自己船上的那十個天使娃娃交給了對方船上的壯漢,對方船上的人則把一只手提箱遞了過來。

胖子接過手提箱后立刻吩咐身旁的克魯達:“趕緊把那只麻袋丟進海里去!”克魯達點了點頭,和宋強一起進了后艙。不一會,他倆將蠕動著的麻袋抬了出來。

就在宋強和克魯達要將麻袋拋向大海的時候,四周突然亮起了刺眼的探照燈。緊接著,五艘海關緝私艇箭一般地駛了過來,把兩艘剛剛分離的漁輪團團圍住。

5、在天使的背后

當秦燕重新看見亮光的時候,她已躺在公安局一間辦公室的沙發上。一位和藹可親的老公安向她道出了整個案子的經過。

原來,克魯達是一個國際販毒集團的成員。他通過網絡物色到了秦燕,用甜言蜜語將她哄騙上鉤,然后一步步實施自己罪惡的計劃。

那些天使娃娃的肚子里裝滿了高純度的海洛因,克魯達給秦燕寄送第一個天使娃娃的時候多少抱著點僥幸。天使娃娃順利到達秦燕的手里后,克魯達異常驚喜。緊接著他一口氣連寄了十個。

當這種暗渡陳倉的計劃全部完成后,克魯達馬上跟中國境內的販毒分子取得了聯系。買賣一談妥,克魯達就來到了中國,隨后發生的一切是秦燕親身經歷的,老公安就講得比較簡略了。

但有一點是秦燕所不知道的:在克魯達通過國際郵政向中國境內寄送頭一個天使娃娃的時候,我國海關人員已發現了娃娃肚子里的秘密。為了不打草驚蛇,為了進一步深挖販毒集團,公安機關決定不動聲色,放長線釣大魚。一開始公安人員以為秦燕也是販毒集團的一員,但經過仔細調查,才發現她是個不知情的受害者。

最后,老公安將秦燕帶到一間小倉庫,倉庫的一角堆著十個可愛的天使娃娃。老公安說:“這些娃娃已經消了毒,現在你可以把它們領回去了。”

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后,秦燕獨自一人來到海邊。她親手將十個天使娃娃一一放入蔚藍的大海……此刻,秦燕的腦海里又浮現出克魯達那張英俊的臉,但她的心里卻只有惡心。 ■(責編: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