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家與此一家

感謝劉成信先生和李君、王芳女士做了這樣的有心人并為此付出偏勞,將共和國成立以來六十年的雜文做了一個不敢稱作是絕對權威但卻是獨此一家、比較客觀和相對完整的總結。捧讀他們選編的《中國當代雜文二百家》這套厚重之作,沉重的心理和感激的心緒不禁油然而生。

雜文雖是文學中的“少數派”,但不容置疑是一支瑰麗奇葩,因此,也必須有一個人或一群人來為它做個梳理。《雜文選刊》的同仁挺身而出,可謂功莫大焉、善莫大焉。

或曰:選編一套文集還需要“挺身而出”、準備“慷慨就義”么?是的。在有些人看來,“太平盛世”是不需要雜文的。毛澤東當年就曾談過魯迅的出路問題,“三家村”也因雜文毀棄終身,在后來發生的政治風波中,雜文被視為“石頭”,雜文人幾乎已成為“精神恐怖分子”。至于還有多少人因為操刀雜文而在仕途受到重創,因為發表甚至轉載雜文而做思想檢查的,就無以數計了。雜文是一個秉持真理的事業,深得民心的事業,但又是一個不為權悅的事業,擔當風險的事業,非俠肝義膽、披堅執銳不能從之。或許正由此因,共和國六十年之際,并未有人出面要給雜文做一個總結性的交代,也不曾有人匯集出版一部雜文精華。但這件事成信等君堂堂皇皇地做了,這不很有一種“挺身而出”、“大義凜然”、“見義勇為”的意味么?若無《雜文選刊》這一家,哪有《中國當代雜文二百家》?

著手寫這篇短文之時,原定的題目叫《六十年雜文——雜、咋、砸》。雜者,不失為雜文也;咋者,為之困惑也;砸者,砸碎棄如敝履也。受各種因素干擾,中國當代雜文大體上就走過了這樣三個形態。不是這樣嗎?現今仍有這樣的報社老總將“去雜文化”作為辦報成功經驗之談,以由雜文起家的魯迅之名命名的“魯迅文學獎”居然將雜文完全排斥在外。甚至出現性文學大行其道、有思想的雜文被驅之逐之的狀況,這似乎在引導人們只解放身體而不要解放思想——雜文不及雜種。雜文被砸之痛,雜文人是不難體會的。好在春風猶在,平面媒體遭遇被砸巨石,在電子媒體上又出現了肥沃的土壤——雜文正在其中成長著,這給了我們很大的期待。

(張心陽,雜文作家,《解放軍報》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