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考”之后的授予

單 娟

2010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頒給了試管嬰兒技術的奠基者羅伯特·愛德華茲。作為20世紀改變人類生活的重大技術發明之一,試管嬰兒技術自上世紀70年代末以來已讓400多萬名新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如今,試管嬰兒中的一些人自己也已為人父母。

獎項揭曉之日,世界上首個試管嬰兒露絲的兒子卡梅倫已經快四歲了,他們母子健康。而85歲的愛德華茲因為身體原因卻未能發表獲獎感言或接受媒體的采訪。他的妻子發表聲明說,愛德華茲為最終獲得諾獎感到激動和欣喜。

露絲通過愛德華茲創建的一家診所發表聲明稱:“這是一個令人驚異的消息,我和母親非常高興這樣一位試管嬰兒先驅終于獲得了他應得的承認。”

出生于英格蘭曼徹斯特的愛德華茲曾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服役期滿后他進入威爾士大學和愛丁堡大學就讀生物學,1955年憑借一篇關于老鼠胚胎發育的論文獲得博士學位。1958年,他成為英國醫學研究院的研究人員,并開始了對人工授精過程的研究。

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評審委員會表示,對于現代醫學來說,愛德華茲的貢獻具有里程碑的意義。他的研究得以幫助全世界的不孕不育夫婦,為他們帶來了孕育的天倫之樂。數據顯示,不孕不育的發生率至少有10%。

此前,當被問到為什么如此重大的一項技術發明遲遲未能獲得諾貝爾獎時,愛德華茲說:也許是因為它面臨非常多的倫理爭論。此外,長久以來,還有人們對試管嬰兒的后天健康存在的廣泛的疑慮。如今,隨著這項技術的普遍使用,這些疑慮逐漸消減——32歲的露絲和她自然懷孕生下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1976年,經歷9年努力仍未能生育的露絲父母找到愛德華茲尋求幫助。診斷發現,妻子萊斯莉的輸卵管堵塞導致不孕。

1977年11月10日,世界上第一次體外授精手術正式開始。同事斯特普托用腹腔鏡從萊斯莉卵巢中取出一枚卵子并交給愛德華茲,隨后在位于劍橋的實驗室里,愛德華茲將卵子和取自萊斯莉丈夫約翰的精子在培養液中成功受精,并在發育成一個有8個細胞組成的人類胚胎后,將其植回到萊斯莉體內。

1978年7月25日,露絲·布朗通過剖腹產手術順利誕生,成為世界上首個試管嬰兒。而為此,愛德華茲已經奮斗了20年。

早在20世紀50年代,有科學家研究發現,兔子的卵子可在試管中受精并發育成胚胎。受此啟發,愛德華茲預測體外受精將會是人類治療不孕癥的有效手段,并開始了其終生的研究。

在婦科醫生帕特里克·斯特普托的幫助下,愛德華茲在1963年創立了全球第一個試管授精研究中心。斯特普托通過腹腔鏡從子宮中取出卵子,而愛德華茲則把卵子放入細胞培養液中進行受精,并使受精卵進行多次分裂。

1969年,他們首次成功地實現了人類卵子的體外受精。

當時,天主教會和倫理學者猛烈攻擊愛德華茲的研究,認為體外授精所產生的“試管嬰兒”會破壞倫理關系,制造出可怕的“科學怪物”。不少科學家也站出來稱愛德華茲沒有經過動物實驗就直接進入臨床實驗是錯誤的,試管嬰兒是否存在缺陷還有待時間檢驗。

對于這一切,這位英國劍橋大學的榮譽教授回應道,“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有一個孩子,世上有什么比孩子更特別的呢?”

時至今日,體外授精技術已經取得了長足發展:單個精子可以直接通過顯微注射注入到細胞培養液中的卵子中,極大地改進了體外授精對男子不育癥的治療效果;確定適于體外授精的成熟卵子的過程不再繁復,通過超聲波掃描即可;而卵子的獲取也不再需要使用腹腔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精致的注射器。

同時,與之相關的衍生技術也不斷發展,例如用基因篩選方法獲得更健康的不攜帶家族致癌基因的嬰兒設計技術在英國出現;包括中國在內,代孕母親、贈卵等現象則成為一系列敏感的倫理話題。借助于愛德華茲的研究,某些不愿意自己懷孕產子的女人,既可以擁有一個完全具備生身父母遺傳基因的親生子,又不用經歷十月懷胎的痛苦,代孕母親成為最好的選擇。

目前,體外授精技術的成功率約為20%,而這一比率隨著不孕不育夫婦的年紀增長而降低。

英國《每日電訊報》今年7月19日報道,美國《兒科》雜志最新刊登瑞典一項大規模研究首次發現,試管嬰兒早期罹患癌癥的危險比正常兒童高42%。這些癌癥包括白血病、眼睛和神經系統腫瘤、實體腫瘤。該研究指出,這一結果和人工受精過程本身無關,而更可能跟不孕婦女有關,確切說是與不孕不育本身或早產、出生體重低等出生并發癥而造成的。研究還發現,與普通受孕嬰兒相比,試管嬰兒在3歲之后患癌癥的危險會呈下降趨勢。

瑞典Lund大學生殖研究負責人Aleksander Giwercman教授表示,愛德華茲的獲獎實至名歸,并且對于其他一些科學領域,如干細胞研究,也意義重大。

通過試管嬰兒的技術可以做各種觀察和研究。因為生殖是生命科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沒有生殖,人類不能夠延續后代。胚胎里面還可以提取干細胞,繼續培養,用于治療性克隆,對于未來的醫學有很大的應用前景,北京大學第三附屬醫院婦產科教授張麗珠如是說。

在她的幫助下,一個來自甘肅的小學教師于1988年成功生下中國大陸第一例試管嬰兒。張麗珠因此被譽為“中國試管嬰兒之母”。張麗珠說,一項新的科研成果如何更好地為人類服務,并非科學家一方面的責任,更要全社會的共同努力。而人們有必要認清這項重要的技術及其衍生技術,以及能與之同步的法律法規之間的關系。在這樣的前提下,有理由對這種“神奇的技術”投以更尊敬的眼光。★